一個鮮卑騎兵將領大笑:“放心,我們鮮卑勇士天下無敵!”他翻身上馬,帶著一千鮮卑騎兵呼嘯而出。
那鮮卑將領大聲地叫著:“漢人有弩矢,不要靠近十丈之內,他們的(弩)矢射不遠。”一群鮮卑騎兵一齊應著,誰都知道胡問靜的(弩)矢雖多,但是射程極差。有鮮卑騎兵大笑:“讓他們看看我們鮮卑騎射的厲害。”
千餘鮮卑騎兵一齊拿出騎弓,在漢人步卒方陣的十幾丈外呼嘯而過,一齊放箭。箭矢雨點般射向了漢人步卒方陣,千餘鮮卑騎兵大笑,這些漢人步卒完了。
祂迷刀光旋轉,砍下了迎麵射來的箭矢,數支箭矢射在她的身上,卻隻是帶了些許的紙屑落在了地上,她看也不看,厲聲道:“繼續前進。”
千餘漢人士卒幾乎毫發無傷,繼續大步走向鮮卑人的中軍。
千餘鮮卑騎兵大罵:“漢人就是甲胄厲害。”隻能繼續圍繞著那千餘漢人步卒放箭,卻幾乎毫無效果。
中軍賬內一群鮮卑將領臉色不好,鮮卑騎兵竟然拿不下相同數量的漢人步卒?一個將領厲聲道:“懦夫!衝上去啊!”其餘鮮卑將領也喝罵著,不敢衝鋒的鮮卑騎兵簡直是就是給鮮卑人丟人。眾人罵歸罵,看著不斷前進的漢人步卒卻也不驚慌,中軍有數千鮮卑士卒在,也不怕了那千餘漢人步卒。
一個鮮卑將領笑道:“騎兵寶貴,不要折損了我們的精銳。”鮮卑有的是騎兵,但是沒有道理為了麵子折損了人手,且讓那一支漢人士卒與鮮卑步卒作戰好了。
另一個鮮卑將領笑道:“胡問靜不懂兵法,區區千餘步卒進攻我們的中軍,這是派人過來送死嗎?”
其餘鮮卑將領大笑,等中軍消滅了這一支漢人士卒定然會己方士氣大漲,敵方士氣崩潰。
忽然,前方緊緊相貼的兩軍之中爆發出大叫,有歡呼,有驚叫,混合在一起聽不清發生了什麼事。
一群鮮卑將領急忙看去,卻見前方鮮卑士卒猛然前進了十幾步。
一個鮮卑將領大笑:“是漢人的士卒在巨盾之下崩潰了。”看不到敵人,不知道敵人在哪裡,被巨盾推著後退,時不時會有一把長刀從巨盾的後麵探出來砍殺,如此巨大的壓力有幾人承受得了?
另一個鮮卑將領大聲地道:“我慕容鮮卑所向無敵!”
一群鮮卑將領微笑:“我們贏了。”敵軍潰敗,之後就是追殺潰兵了,那比殺雞還要容易。
下一秒前線又爆發出大叫,然後鮮卑陣營不斷地後退,更有鮮卑士卒轉身就逃。
一群鮮卑將領眼珠子都要掉了,都已經贏了,為什麼忽然輸了?
鮮卑陣營之中,有鮮卑將領厲聲叫著:“頂住!頂住!”一群鮮卑士卒看都不看他,隻管向後逃走。那鮮卑將領扯住一個空著雙手逃走的士卒,厲聲道:“你是盾牌兵,人在盾牌在,為何要拋下盾牌逃走!”
那鮮卑盾牌兵委屈極了:“你躲在後麵看不見!漢人放火啊!”
最前方,有鮮卑盾牌兵死死地握住盾牌擋住亂刀,大聲地叫著:“不要亂跑,不要逃,我們能贏!”一道火焰從他的腳底躥了起來,燒到了他的衣衫,他鬆開手拚命地拍打燃燒的衣衫,一支(弩)矢瞬間射穿了他的胸膛。
有鮮卑士卒紅了眼睛怒吼:“卑鄙!漢人太卑鄙了!竟然放火!”他大聲地叫著:“鮮卑男兒跟我上啊!”數百鮮卑士卒應著:“殺漢人!”跟隨在那勇士的身後怒吼著衝向了前方的漢人方陣,迎麵看到密密麻麻的槍陣。
那勇士怒吼著:“殺!”
“嗡!”十幾支(弩)矢瞬間射穿了他的身體。
“殺!”無數漢人長矛手大叫,長矛亂刺,與鮮卑士卒廝殺在一起。有漢人百姓士卒的肩膀上流著血,他仿若未覺,手中的長刀亂砍,嘴裡大聲罵著:“有盾牌了不起啊!沒了盾牌老子怕你!”
又是一群鮮卑士卒衝了上來與漢人士卒殺成了一團,雙方第一次真正的正麵廝殺,隻是片刻之間鮮血遍地。
胡問靜淡淡地看著前方的廝殺,對鮮卑人的愚蠢真是鄙夷極了,比人還高的巨盾是從來擋箭矢的,勉強也能用來當做撞擊破陣的利器,可是“勉強”二字說儘了巨盾的尷尬。沉重,視線受阻,完全靠盾牌傳來的感覺判斷前方有什麼,單純的以為前方壓力忽然大減就是漢人士卒崩潰了,壓根沒想到那些漢人士卒撤退是因為想要留出空間放火,破壞盾牌陣的陣型。
胡問靜看著前方已經破碎的鮮卑盾牌陣,以及肆意射殺鮮卑士卒的中央軍(弩)手,大局已定,但鮮卑人的迎戰依然不能解釋河間郡漢人的消失不見。
“難道……”胡問靜燦爛地笑,隻有一個解釋。
鮮卑中軍帳中,一群鮮卑將領目瞪口呆,鐵桶一般的盾牌陣怎麼就破了呢?他們可是嘗試過的,哪怕是重甲騎兵也不能破盾牌陣,為何這犀利無敵的盾牌陣輕易就破了?
一群鮮卑將領望著遠處,重重疊疊的人群以及距離阻擋了視線,他們看不到地麵的火焰,隻覺得不可思議。
一個鮮卑將領看著越來越近的千餘漢人步卒,厲聲道:“先殺了這一千人,然後我們撤退!”
一群鮮卑將領一齊點頭,三千鮮卑步卒小跑向了那千餘漢人步卒,嘴裡放肆地叫著:“殺了漢人!”“吃兩腳羊!”
祂迷忍受著鮮卑騎兵的箭雨,繼續大步前進,直到前方三千鮮卑步卒到了幾十丈外,這才道:“準備!”
三千鮮卑步卒繼續靠近,十丈,五丈,三丈!
“放箭!”祂迷厲聲道,箭矢如雨,頓時有數百鮮卑步卒中箭倒地,好些人腦門或心臟中箭,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就斃命。
鮮卑步卒將領厲聲道:“衝上去!隻要靠近了那些漢人的(弩)箭就沒用了!”
三千鮮卑步卒怒吼,瞬間就與漢人士卒撞在了一起。
“噗!”祂迷手中的樸刀一斬,數顆鮮卑步卒的人頭飛起。
“殺!”漢人士卒厲聲叫著撞入了鮮卑步卒之中,所過之處無數鮮血人頭飛起,隻是片刻之間祂迷就帶著千餘人斬殺了千餘鮮卑士卒,其餘鮮卑士卒爆發出驚天的喊叫,轉身就逃。
祂迷舉起樸刀,指著幾百丈外的鮮卑中軍帳,厲聲叫道:“殺!”
鮮卑中軍帳內一群將領冷笑著,淡淡地道:“我們撤退。”紛紛上馬逃跑。
千餘鮮卑騎兵看著漢人士卒瞬間就擊潰了鮮卑步卒,直逼中軍帳,人人驚慌。鮮卑騎兵將領厲聲叫道:“我鮮卑男兒跟我殺光漢人!”千餘鮮卑騎兵怒吼:“殺!”漢人士卒有(弩)矢頂多擊殺他們部分人,剩下的騎兵一定可以殺光所有漢人步卒。
祂迷看著疾衝而至的鮮卑騎兵,厲聲下令:“長矛兵!”一支支長矛豎立,然後(弩)矢激射,鮮卑騎兵紛紛中箭落馬。其餘鮮卑騎兵怎麼都不能鼓氣勇氣撞向長矛,隻能勒馬退卻。
有鮮卑騎兵怒視三十丈外的漢人步卒,厲聲罵著:“漢人都是膽小鬼,為什麼不敢與我們……”
馬蹄聲響,長刀掠過,那鮮卑騎兵人頭飛起。
姚青鋒收回長刀,厲聲道:“前進!前進!”
百餘騎兵輕易擊殺了鮮卑騎兵,繞了一個方向,殺向鮮卑潰兵。
鮮卑盾牌兵被前後夾擊,徹底崩潰,潰兵四處奔逃。
一群漢人百姓興奮無比:“哈哈哈哈!這就是打仗?我們贏了!我們贏了!”
有漢人百姓手裡緊緊地握著斷折的菜刀,無視腳下到處都是刀劍長矛,大聲地笑:“老子砍死了一個胡人!老子砍死了一個胡人!”
有沈以澤手握撿來的長劍,無視劍上的血跡,隨手挽了一個劍花,笑道:“我沈以澤天下無敵。”她斜眼看幾步外的一個男子,那個男子盯著地上的一具胡人屍體臉色慘白,雙腳發抖,彎腰嘔吐。
沈以澤厲聲嗬斥著那男子:“廢物!再有下次,我就斬殺了你!”
好些漢人百姓在附近看著,很是認同沈以澤的嗬斥,看見屍體竟然就吐了,怎麼打仗?還是男人嗎?
那個男子茫然地看著四周的人,伸手指著那胡人屍體的手邊,道:“你們看……”
沈以澤等人走近看去,卻見那胡人屍體的手中握著一隻斷掌。
有百姓冷笑道:“不就是一隻斷手嗎?我砍一千支送你。”
沈以澤仔細看了一眼,臉色陡然慘白了,隻覺胃裡翻江倒海,走開幾步狂吐。
其餘百姓一怔,仔細地看那斷掌,卻見那斷掌上帶著牙印,而看那截斷處,這斷掌竟然是熟透了的。
一個百姓渾身發抖:“這是漢人的手掌……胡人吃人……胡人真的吃人……”
無數百姓又是發抖,又是震恐到了極點,他們其實多少知道胡人吃人。被胡人攻陷的城池的百姓怎麼會沒有見過胡人吃人?但近距離親眼看到一隻漢人的煮熟的帶有牙齒印的手掌,一股無法形容的悲涼恐懼不敢置信感同身受以及無數說不清的感情湧上了全身,渾身所有毛孔儘數豎了起來。
一個百姓一言不發,拿著長刀走到了那胡人屍體邊,用力一刀砍在屍體之上,其餘百姓也走了上去,對著胡人屍體亂砍,什麼打贏的歡喜,什麼死者為大,什麼那人已經死了,砍了也沒用,統統忘記得乾乾淨淨,隻想將這胡人砍成肉醬。
無數胡人逃竄,而漢人士卒已經追殺出了數裡,胡問靜下令道:“吹響號角,收攏大軍。”
下一刻,鮮卑人的號角聲從漢人大軍的背後響起,數萬鮮卑騎兵鋪天蓋地地從胡問靜的背後衝向漢人大軍。
極遠處,敗逃的鮮卑將領聽見號角聲勒馬轉頭,臉上沒有逃亡的驚恐,唯有到手的勝利落空的沮喪:“沒想到胡問靜還算驍勇。”
胡問靜看著數萬鮮卑騎兵大笑:“遲了!胡某已經建立了泥土高牆,還怕了你們不成。”
幾個將領點頭,雖然戰陣有些混亂,鮮卑騎兵出擊的時機掌握得好極了,正是前軍追殺敵人,隊形散亂的時刻,但是中軍和後軍依然嚴謹,又有泥土高牆在,還怕了鮮卑騎兵不成。
璽蘇抓住機會拍馬屁:“陛下神機妙算,天下無敵。”其餘將領急忙跟上,頌詞如湧。
中軍之中,無數漢人百姓士卒看著前軍陣型亂得一塌糊塗,而四周數萬鮮卑騎兵已經隱約可見,心中惶恐無比。
有漢人百姓士卒低聲道:“我們還沒有造好泥土高牆,能擋得住鮮卑騎兵嗎?”
後軍早早的就開始建造泥土高牆是沒錯,但是這泥土高牆費時費力,哪有可能一口氣建立無數的?後軍隻是建立了一道數裡長的泥土高牆,且不說高度隻有三五尺,隻說這泥土高牆的兩側隻有裡許,而中軍那一麵根本沒有泥土高牆,誰會認為可以擋住鮮卑騎兵?這世上哪有隻有三麵牆的房屋可以擋住盜賊的?
一群漢人百姓臉色慘白,渾身發抖,胡人的馬蹄聲讓他們顫抖。
“不要亂來,會被殺的!”一個百姓士卒沒頭沒腦的道。其餘人渾身發抖,死死地盯著中央軍士卒,然後又急忙轉頭。
又是一個百姓士卒道:“胡人吃人!落入胡人手中會被活活吃掉的!”
一群百姓心中一寒,一齊點頭,逃跑和投降都是死路一條,必須死戰!
有人大聲地叫著:“必勝!必勝!必勝!”
無數人跟著呼喊:“必勝!必勝!必勝!”鬥誌昂揚。
胡問靜微笑著:“我就是要這麼一支漢人,我堂堂中華之人怎麼可以成為胡人嘴中的兩腳羊?”
遠處數萬鮮卑騎兵一齊大叫:“奉幽州刺史王浚之命擊殺逆賊胡問靜,其餘人等概不追究!”
數萬漢人百姓互相張望,眼神大變:“是幽州刺史的軍隊!不是胡人作亂!”
數萬鮮卑騎兵繼續大喊:“休要聽胡問靜造謠,我們鮮卑人遵守幽州刺史的命令,從不吃人!你們放下武器,就放你們回家。我等隻要殺胡問靜一人!”
數萬漢人百姓大喜過望:“鮮卑人不吃人!”“幽州刺史管著,鮮卑人不敢吃人!”“大家逃啊!”
前軍之中,沈以澤和一些百姓看著四周的同袍開始逃向胡人,厲聲大叫:“不要上當!鮮卑人吃人!我們有證據!”
隻是區區數人的喊叫毫無作用,數萬漢人百姓四散奔逃。
胡問靜冷冷地看著四周,轉頭問璽蘇:“這叫眾叛親離嗎?”
璽蘇和一群將領扯著胡問靜的衣角:“陛下,我等還能殺出一條血路!”
胡問靜大笑:“好,來人,吹響聚集的號角,跟隨胡某殺出一條血路!”
號角聲悠悠地在曠野之中飄蕩,無數漢人百姓四處奔逃,唯有數千中央軍和極少數百姓堅決地向胡問靜靠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