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4. 智者!胡人的六條出路 胡人也有聰明人……(2 / 2)

幾個胡人看看彼此,緩緩搖頭。羯人都是白皮膚的,想要混到漢人中間絕無可能,就算把皮膚搞得黑黑的,難道還能把頭發和眼睛的顏色也改了?其餘匈奴人、羌人、氐人、鮮卑人論臉型外貌與漢人的差距倒是不大,換一身衣服站在那裡幾乎分不出來。可是不能傻乎乎的站在那裡裝電線杆啊?總要說話的,一開口立馬就會露餡。

那德羅西搖頭:“不可能。漢人的言語之中地域方言差距極大,互相聽不懂毫不奇怪,我們又都會幾句漢人言語,蒙過去的幾率是很大的。”

幾個胡人還是搖頭,道:“我又不會種地,我是偉大的草原的雄鷹,為什麼要假冒漢人?漢人與我們有血海深仇!”

那德羅西歎氣,這假冒漢人才是最好的選擇啊。她無數次後悔當年為什麼要逃出關中,假裝自己是漢人就行了,何必逃呢?但看這些記著自己的胡人身份,不願意改變的人,她知道自己沒有辦法說服他們。

“向西從西涼出華夏,然後去貴霜帝國和安息帝國,是我們的最後的道路。”那德羅西慢慢地道。她從先人的片言隻語,以及漢人的書籍中知道出了敦煌之後繼續向西有兩個強大的國家,一個是貴霜帝國,一個是安息帝國,到底這兩個國家是不是還存在,是不是真的很強大,是不是會容納他們這些胡人,她完全不知道。

幾個胡人互相看了一眼,他們也聽說過貴霜和安息,有不少胡人的祖先就是從安息和貴霜過來的,在那裡肯定不會發生排斥胡人,吃光胡人的事情。有人問道:“可是,西涼擋在那裡,我們過不去啊。”

那德羅西搖頭道:“以前過不去,那是因為胡人禍亂天下,西涼馬隆絕不會允許我們這些‘禍亂天下’的胡人進入西涼,可是如今胡人都逃出中原了,馬隆看到我們願意離開華夏,怎麼會不同意呢?我們隻要一路上不與西涼的人說話,不打著煽動西涼的胡人作亂的念頭,老老實實飛快通過西涼進入貴霜和安息,馬隆甚至有可能為我們提供幫助。”

幾個胡人悲傷了:“隻是可能提供幫助?沒有糧食和向導絕對不可能到達貴霜和安息。”

那德羅西道:“不要奢望太多,能夠讓我們通過已經是最大的仁慈了。”

“啪啪啪!”房屋外有人輕輕地鼓掌。

“老夫真是想不到你竟然有這個見識。”

一個漢人老者穿著盔甲進入了房間,身後幾十個精銳士卒拿著刀劍對著房間內的寥寥數人,而房間外顯然還有更多的漢人士卒。

……

延安城外。

四五千胡人拿著刀劍聚集在大河邊,有人手搭在額頭,遠望河對岸,叫著:“誰看到了漢人了?”有人撫摸著手裡的長刀,憨厚地笑著:“等殺了漢人兩腳羊,不但有肉吃,還能成為英雄。”有人坐在地上曬著太陽,一點不覺得緊張,這麼多人打漢人,一定可以打贏的。

有胡人搖頭晃腦,學著漢人的模樣道:“兵法有雲,半渡而擊之。我們隻要等在河邊,漢人皇帝的大軍渡河之後我們就衝上去殺了漢人的士卒,來多少殺多少!”

有胡人用力點頭,咧嘴笑:“對!我們隻要守在河邊,來多少漢人殺多少漢人!”

有胡人大聲叫道:“都聽著,兩腳羊的肉歸你們一半,但是身上的刀劍甲胄都是我們的!”其餘胡人大罵:“憑什麼?”兩夥人就要開打。

遠處,一千餘胡人騎兵淡定地坐在地上,有人說道:“先讓漢人與步卒打上一場,等他們疲憊了,我們就衝上去。”一群騎兵獰笑,絲毫不在意步卒當了炮灰,馬都沒有的窮逼胡人死了也就死了。

河岸邊,有胡人看著寬闊的河麵,忽然驚叫:“不好!漢人沒有船!”

四五千胡人一齊看著河對岸,瞠目結舌,河對岸竟然一條船都沒有!

有胡人悲憤了:“艸你娘的!誰把船都劃走了?沒有船,漢人怎麼過來?我們怎麼殺漢人?”

有胡人拿著刀子對身邊的胡人怒吼:“是不是你們劃走了船?快把船交出來!”

一群胡人四處尋找,就是找不到船隻,這大河之上原本也就一兩條渡船,聽說漢人要殺過來了,白癡才會留在原地呢,船夫毫不猶豫地跑路了。

一群胡人憤怒極了:“就不知道把船留給漢人嗎?”

有胡人坐在地上大哭:“我想要殺漢人!”“我想要吃兩腳羊!”

有胡人厲聲道:“慌什麼!漢人會做木筏渡河的。”

一群胡人大喜,然後又悲傷了:“做木筏要幾日啊?我們是在這裡乾等,還是先回家吃飯?在這裡乾等管飯嗎?晚上有被子嗎?”

有胡人紅了眼睛:“沒有船,我們給漢人造木筏!”

有胡人怔怔地看著那人,你腦子正常嗎?

可無數胡人歡呼:“對!我們給漢人造木筏!”“不需要多,三個木筏就夠了!”

一群胡人反對,三個木筏才坐幾個人?這裡四五千胡人等著砍漢人,難道還要抽簽絕對誰動手嗎?至少做一百個木筏!

一群胡人興致勃勃地衝向遠處的山林,早做好木筏早引誘漢人渡江,就能早一日殺了半渡的漢人而成為英雄。

城中,有胡人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轉身問道:“佛圖澄大師,可否請大師出手殺了那些漢人?”那胡人揮手,立刻有胡人捧了一大盆水過來,佛圖澄大師不是會潑酒水變成暴雨嗎?一杯酒水變成暴雨不可能淹死漢人皇帝的,但是一大盆的水足以變成洪水淹死任何人了。

佛圖澄微笑著看著那胡人,一時之間竟然不確定這是一個傻逼信徒還是故意跑來打臉的。他柔和地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老衲不能憑白的殺生。”不等那胡人繼續言語,佛圖澄毫不猶豫地離開了,這延安城在戰爭平息之前是萬萬不能待了,今日能夠要他潑一大盆的水變成洪水,明日就能在戰局不順利的時候給他一籮筐的豆子撒豆成兵。

延安城中,有人縱馬在城中疾馳,大聲地叫著:“漢人大將軍跑了!漢人大將軍是膽小鬼,跑了!”

有人從屋子裡出來,鄙夷地道:“我就知道漢人都是膽小鬼。”

另一個屋子裡,有人怔怔地望著天空,喃喃地道:“衛瓘竟然跑了?”他留在延安的原因就是延安有衛瓘的數萬大軍在,他不清楚衛瓘的大軍到底有幾萬,但是那城外的營地中來來去去的人怎麼都是超過一萬的,有一萬漢人的精銳在,又有延安城中一千餘胡騎,四五千勇士,數倍與胡問靜,延安怎麼會輸?

但是今日胡問靜的大軍還不見蹤影,衛瓘已經跑得沒影了,這不得不讓他重新思考。衛瓘是不是認為以延安的兵力根本擋不住胡問靜的數千人?他想不出其他解釋,而這個解釋令他渾身發冷。

他厲聲道:“來人,吹響號角,召集我部落的所有人,立刻離開延安去河套。”

號角聲中,延安城中一群胡人震驚了,為什麼有部落要逃走?

有部落頭領冷笑:“蠢貨!離開了就回不來了。”離開延安的部落留下的房子和田地立刻就會被其餘部落接手,等他們回來難道還會吐出來?

有部落頭領卻憂心忡忡,隻覺這幾日離開延安的胡人忒也多了些,是不是都有什麼特殊的消息渠道,知道漢人厲害,胡人必敗?本部落是不是也要逃離延安?但是怎麼都下不了決心。

十幾日之後,延安城外的大河邊依舊有四五千人懶洋洋地曬太陽,這漢人皇帝多半是跑了,不敢來延安了,不然就是爬也爬到了延安了。

有人憤怒無比:“老子做木筏手上都有血泡了!”看看大河對岸的十幾個木筏,真是費了好些力氣啊。

有人感受著溫暖的陽光,也不在意漢人來不來,反正閒著無聊,在哪裡不是曬太陽。

有人嘲笑著城裡逃走的胡人:“老子昨天搶了一套更大的房子,裡麵還有很多家具。”漢人不來,倒是他撿了便宜。

眼看天色漸漸暗了,有胡人站起來道:“大家回去吃飯吧。”雖然晚上也有可能遇到漢人渡江,但是要在大晚上待在河邊催春風,一群胡人實在是缺少詩情畫意。

遠處,忽然有一騎疾馳而至,大聲地叫著:“漢人來了!漢人從上遊渡河了!漢人就在十裡外!”

河邊四五千胡人激動了,齊聲怒吼:“殺漢人!”

有人叫道:“大家快回城,守住了城牆。”四五千胡人大呼小叫跑回了延安城,延安城的城牆不知道是幾百年前修的,殘破不堪,東一截西一截,而且大多數隻有半人高,但是回到了城內就算守不住城牆也能打巷戰啊。

有人大聲地叫著:“騎兵呢?騎兵先衝殺一陣啊!”

十幾日不見漢人大軍,騎兵哪裡待得住,早已散了,此刻隻怕要重新聚集。

延安城中,無數胡人又是緊張又是激動,漢人終於殺過來了!有孩童大聲地叫著:“殺了漢人兩腳羊!”爹娘大聲地誇獎:“好孩子,有種!”

又等了許久,等到所有人心都涼了,以為又一次被放了鴿子,終於在昏黃的天色中,看到一支漢人隊伍到了城外。

城內的胡人大聲地歡呼:“殺漢人!”所有人都握緊了手裡的兵刃,準備廝殺。

胡問靜望著三五裡外的延安城,下令道:“紮營!”

覃文靜忍不住看胡問靜,這個胡問靜是不是冒牌貨?膽小如鼠。

胡問靜臉皮極厚,毫不在意:“隻是堂堂漂亮國的最高戰術!絕不做任何危險的事情,絕不打巷戰,絕不打夜戰,利用最犀利的遠程武器躲在最堅固的堡壘之內等最愚蠢的敵人前來送死!”

覃文靜真心讚歎:“好一個烏龜流!”這哪裡是打仗,完全是用錢砸死人。

胡問靜淡定無比:“戰爭是經濟的延伸!”轉頭看四周,怎麼沒人拿紙筆記下來?哎呀,你們怎麼都不看我?

延安城內,有胡人看著漢人大軍開始伐木,立刻就懂了:“漢人膽小鬼,竟然不敢進攻!”

有胡人大聲地道:“漢人遠來疲憊,今夜我們去劫營!”無數胡人大聲叫好,好些人眼睛放光,大破漢人,吃光漢人兩腳羊就在今夜。

有胡人大聲地叫:“不要去,不要去!我們就等在城裡等漢人過來送死!”有人當頭,半夜劫營這種老套的手段有個P用,不如老老實實地在延安城中等著漢人殺入城內,巷戰才是兵家獲勝的法寶。

有胡人眼睛通紅:“老子的房子在延安城!若是被漢人砸了瓦,燒了房子,你賠我?老子說什麼都要在延安城外殺了漢人!”

無數胡人大聲叫好:“這才是草原的雄鷹!”“是條漢子!”“勇士!我們胡人就是要這樣的勇士!”

那些反對的夜襲的胡人中有人仰天長歎,轉身就走。有人猶豫了許久,隻覺大多數人支持的事情一定是對的。有人想了想,問騎兵:“你們晚上會去劫營嗎?”一群騎兵斬釘截鐵:“當然!”搖晃著火把殺入敵營,給敵人帶來衝擊性的視覺打擊,隻是所以草原騎兵進入中原之後最喜歡做的事情,錯過了今晚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才有同樣的機會,再說一千鐵騎夜襲怎麼可能會輸?

人群中,有人叫著:“大家晚上去的時候不要帶零碎的東西,衣服上的獸骨統統扔了,發出一點的聲音都會被漢人察覺。”無數胡人點頭,然後堅決不改,獸骨項鏈獸骨掛墜會帶來勇氣和祝福,憑什麼扔了?

夜色之中,胡問靜的營地四周燈火通明。

數千胡人悄無聲息地從延安城那殘破的城牆中翻牆而出,每個人都對其餘人打著禁聲的手勢,然後借著黑暗的掩護,極慢極慢地向胡問靜的營地走去。

眼看營地距離營地隻有幾十步了,營地內依然靜悄悄的,好些胡人手心都緊張得出汗。

一個走在最前麵的胡人舉起了手臂,所有人一動不動,那胡人猛然揮手,數千胡人一齊發力奔跑,密集又沉重的腳步聲瞬間就響徹空曠的原野。

一個女子的聲音平靜地道:“放箭!”

“嗡嗡嗡!”三千支弩矢激射而出,營地外的黑暗中,營地前搖曳的火光之中,慘叫聲連綿不絕。

一輪箭矢之後,營地內響起了整齊的拉弦聲,然後又沒了動靜,唯有營地外的淒厲地慘叫聲。

遠處,千餘騎兵怔怔地看著遠處的漢人軍營,隻覺這該死的(弩)箭實在是太犯規了。

騎兵頭領慢慢地道:“我們撤退。”一群騎兵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走,不是他們懦弱膽小,而是步卒沒有能夠殺入漢人軍營引起混亂,要怪就怪那些步卒。

漢人軍營中一直沒有士卒出現,任由軍營外無數胡人慘叫呻(吟),延安城內無數胡人目瞪口呆,然後淒厲和絕望地慘叫。

等天亮的時候,營地外幾十丈內躺著千餘具屍體,更多的血跡向著延安城內而去,不時可以看到拚命爬向延安城卻終於倒在了血泊之中力儘而亡的胡人屍體。

而延安城內靜悄悄地,已經沒有了一個胡人,唯有滿地狼藉。

遠處的山頂上,衛瓘帶著幾個將領望著胡問靜的軍營、幾個將領恨不得吐唾沫:“呸!烏龜流!”當兵打仗最鄙夷烏龜流了,一點點技術含量都沒有。

有將領勉強笑道:“胡問靜穩紮穩打,彆人走一日的路她走了十幾日,這樣也好,我們至少可以輕易地撤退。”本來還想著人多勢眾,打一仗試試的,但是看了胡問靜壓根不與人作戰,直接拿(弩)矢說話,那是再也沒辦法與胡問靜作戰了。

衛瓘笑了,胡問靜是一日的路走了十幾日?這些將領真是太單純了,胡問靜遠遠地從上遊渡河可不僅僅是為了避免被半渡而擊。

他沉吟道:“重步兵啊,老夫倒要看看胡問靜會不會跳進老夫的陷阱。”

衛瓘的陷阱極其簡單,一文不值,但是一旦成功,胡問靜死無葬生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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