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6. 東南亞旅行團 為了占城稻(2 / 2)

胡問靜歎了半天氣,對周渝道:“你鎮守成都,公孫攢鎮守江州,胡某要立刻趕回荊州。”

“還有,命令益州境內做玻璃的工坊增加十倍的產量,朕需要大量的玻璃杯玻璃鏡。”

……

司州平陽郡。

白絮看著公文,嘴角露出了微笑,天下終於定了,陛下將精力放到了內政上。她微微撇嘴,她很清楚自己的軍事能力頂多就是中庸,唯一可取之處就是“穩”,以她的眼光看胡問靜,絲毫不覺得胡問靜擁有過人的軍事能力,若是她鬥膽評價胡問靜,也不過是個中庸之將,唯一的有點是“勇”。大楚朝排名在前麵的大將幾乎個個沒有過人的軍事能力,反倒是排在後麵的陸易斯的指揮能力讓白絮佩服,她到現在都沒搞明白為什麼小小的斜線陣可以屢破強敵。

“陛下啊,這是終於到了她最擅長的地方了。”白絮笑眯眯地收好公文。“來人,命令岑纓纓立刻來見我。”

岑纓纓收到命令的時候,正在農莊中帶領百姓準備收割糧食。她絮絮叨叨地叮囑著:“所有掉在地上的麥穗麥粒都要撿起來,不許浪費一點點!……秸稈要收攏在一起打包捆好,冬天要用它編草苫的……讓養豬場和養兔場的人都來幫忙,抓緊時間收割麥子,若是下雨今年就白乾了……什麼?白將軍找我?”

岑纓纓微微皺眉,難道是並州打過來了?不能啊,原本以為今春並州就會因為缺糧而打過來,可並州的胡人春天沒動靜,夏天沒動靜,秋天忽然殺過來搶糧食了?難道並州的胡人以為三日就能突破白絮的幾十道泥土高牆?她有些歎氣:“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以前衛瓘控製並州的時候,整個並州就像是個篩子,上上下下所有的消息一日後就會傳到大楚朝,除了衛瓘冬天忽然去了羌胡雜居地之外,並州就沒有大楚朝不知道的消息,可衛瓘帶走了並州的官員離開並州後,這並州的消息立馬就斷了,靠幾個細作根本查不到劉淵在做些什麼。

岑纓纓一邊擔心著,一邊匆匆趕到了府衙,見府衙內沒有大戰將臨的氣氛,這才放下了心。

白絮見了岑纓纓,笑道:“你以前是商人?有任務交給你。”

岑纓纓一怔,當了許久的農莊管事,她差點忘記自己的本職是商人了,血液中奸商的本質立馬燃燒了,露出整齊的八顆牙齒,問道:“貴客想要買什麼?”

白絮微笑,道:“不是我要買什麼,是陛下要買什麼。”

……

一支船隊沿著海岸向西而去。

小問竹扁著嘴:“大海一點都不好看,還有一股腥味。”

胡問靜也不喜歡腥味,她無奈地道:“姐姐雖然是皇帝,但是對大海也沒辦法。”小問竹嘻嘻地笑,掛到胡問靜的背上。胡問靜摸著她的手,微微有些涼,急忙道:“來人,拿衣服來。”

岑纓纓小心地看著胡問靜姐妹鬨騰,莫名其妙地想到了她的家人。她的家人其他地方對她都不錯,就是屢次逼婚,她這才一怒之下離家出走四處經商。她輕輕地歎氣,與家人關係鬨僵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該回去見一麵,或者等到功成名就,衣錦還鄉吧。

王梓晴以為岑纓纓見了胡問靜有些緊張,笑道:“在陛下麵前用不著太拘束。”她看了一眼胡問靜,真不明白作為皇帝為什麼還要在冬天即將到來的時候坐船出海,她忍不住對胡問靜道:“若是你淹死了,我會照顧小問竹的。”

胡問靜怒視王梓晴,彆以為我沒有聽出濃濃的諷刺。

沈芊檸小心翼翼地道:“這船絕對不會沉的……”

胡問靜叉腰大笑:“當然!”為什麼彆人出海會沉船?那是因為遇到了大風浪,距離海岸又遠,自然遭遇了不幸,可是她如今像個白癡一般沿著淺海而行,海岸線就在望遠鏡之內,又有幾百艘大小漁船跟隨,怎麼會遇到海難?

王梓晴輕輕地道:“膽小鬼!”就沒見過沿著海岸線而行的船隻,也不怕觸礁。

胡問靜眨眼:“你是看不起附近最有經驗的漁夫嗎?”旱鴨子胡問靜怎麼可能不知道淺海近海多有礁石?沿途不斷地找當地的老漁民,又讓漁船領路,絕對萬無一失,唯一的問題就是明明有更近的航線,卻不肯走,浪費了大量的時間。

“朕的命值錢的很!”胡問靜拍小問竹的手,小問竹急忙抓了胡問靜的衣衫抖幾下,可惜這一身衣衫都是不值錢的粗布,再抖也抖不出氣魄。

去泰捋須微笑:“陛下萬金之軀,自然是不能有絲毫冒險的。”其實皇帝親自出海已經很危險了,但是事關重大,胡問靜親自出馬也能理解。

船隊一路向西,胡問靜仔細感受風浪,確定謠傳鄭和下西洋的船是平底船有些不靠譜,她此刻貼著海岸線都能感受到風浪的顛簸,若是到了深海,平底船分分鐘完蛋,難道鄭和也是貼著海岸走?

胡問靜對一群道門眾人道:“海船必須加深底部,越深越好,水上三丈,水下三十丈才好。”如此重心才會下沉,遇到風浪能夠頑抗幾下。

沈芊檸點頭記下,荊州製作的最大的船終究是內河船,彆看有了蒸汽機螺旋槳之後航行速度快得不像話,淡定地從荊州沿著長江出海也沒花多少時間,但終究不適合在大海中航行。

前方的漁船打出了信號,前方就是瓊州海峽,是向南登陸,還是向西繼續去交州?

胡問靜望著海南島,此刻登陸海南島能夠得到什麼?她歎氣:“書到用時方恨少。”地理知識已經儘數還給了老師,她知道21世紀的海南島上有大量的熱帶經濟作物,也知道海南島的野生稻子似乎不錯,可是她一點不記得有哪些原產海南島的農作物了,更不記得海南島的野生稻子是不是高產。

“且等些時日再經略海南島吧。”胡問靜望著海南島,海南島在她的計劃之中是重要的一環,但是此刻還早了些,此刻上海南島也就吃幾個椰子而已。

她下令道:“命令船隊去林邑國。”

船隊曆時數日,終於越過了交州,直接到了交州以南的林邑國。

林邑的百姓見了一支漢人船隊靠岸,也不驚慌,立刻有人跑了過來,用流利的洛陽話問道:“貴客要買些什麼?”

胡問靜死死地看著那個林邑人,你丫不說越南話,不說粵語,竟然說洛陽話?她忽然傷心了:“胡某錯了!胡某應該讓全世界都講杭州話的。”

王梓晴見慣了胡問靜發癲,搶上一步對那林邑人道:“我們是來自廣州的大商人,有高級貨賣給你們,也要買一些稻米回去販賣。”

那林邑人歡喜離開,胡問靜看著王梓晴和岑纓纓道:“接下來就交給你們了,胡某此行隻要高產稻種。”

王梓晴和岑纓纓點頭,胡問靜大老遠跑來林邑就是為了高產耐旱的占城稻的種子。

岑纓纓對王梓晴微微點頭,帶著沈宵和百十人下了船。這次購買稻種之行極為慎重,必須萬無一失,因此胡問靜采取了明暗兩條線,王梓晴負責明麵上與林邑的大商人交易,而岑纓纓負責從林邑以外的當地豪門或地主的手中購買稻種。

當地的大商人很快趕到,原本原來的陌生商人是不可能直接出動當地大商人的,但是聽說這次陌生商人是擁有包含五艘樓船在內的幾十艘船的巨商,無論如何不能錯過了這次發財的機會。

酒樓中,王梓晴看著一群林邑的商人,微笑道:“我帶來了玻璃鏡。”一翻手,將一麵玻璃鏡放在了案幾上。

一群林邑的大商人仔細看著玻璃鏡,有人皺眉道:“此物竟然不是銅做的。”有人仔細地端詳,隻覺這玻璃鏡竟然比上好的銅鏡更加清楚,讚歎道:“不錯,不錯。”

王梓晴鬆了口氣,轉頭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後假扮護衛的胡問靜,還以為夏霖已經將玻璃鏡賣到了林邑國,玻璃的價格就拉不起來,原來運氣不錯,不用拿出第二項產品。胡問靜從大楚帶來了兩個產品,一個是得自蜀地的玻璃製品,另一個是白糖。隻是這白糖的本質就是蔗糖,大楚目前蔗糖稀少,哪怕想要大麵積種植甘蔗也要等明年了,靠白糖賺錢有些艱難,遠沒有玻璃來的便宜和方便。

王梓晴笑盈盈地又取出了一個通體透明晶瑩剔透的玻璃杯,道:“這個玻璃杯又如何?”

王梓晴將黃酒倒入了玻璃杯中,酒水的顏色從杯壁上就透了出來,幾個林邑的大商人緩緩點頭,臉上不動聲色。王梓晴卻已經有了把握,作為一個商人她很清楚玻璃杯的市場有多大,也清楚這些商人願意為此付出多大的價值。

胡問靜握著小問竹的手,輕輕地搖晃,小問竹歡喜地仰頭看胡問靜,也輕輕地搖晃手臂。胡問靜對著小問竹眨眼,她是華夏曆史上最窮的皇帝,出國買東西竟然口袋裡沒錢,幾乎要以物易物,更荒謬的是這“物”竟然是靠另一個疑似穿越者夏霖做出來的。

胡問靜抬頭看天,史上最無能的穿越者非她莫屬。

林邑的某個豪宅內,岑纓纓坐在案幾後,舉杯與某個本地豪門中人勸酒:“我隻要三萬斛,我家人口不多,三萬斛足夠我家吃好些年了。”

那本地豪門中人笑道:“聽說最近中原又改朝換代了,死傷無數,到廣州安家也是好事。”

岑纓纓笑道:“可不是嗎?不論中原怎麼打,這廣州一定不會打起來的。若不是交州更熱,我就去交州了。”

那本地豪門中人大笑,確定岑纓纓是個老江湖,嘴裡沒有一個字是真的,但是那與他無關,他隻要錢貨兩訖,其他事情與他有什麼關係?他笑著舉杯道:“飲勝!”然後看著岑纓纓一飲而儘,麵不改色,道:“我可以賣給你十萬斛。”

岑纓纓淡然道:“好說,好說。”

兩人談好了價格,岑纓纓出了門,立刻從袖子裡取出一個皮囊,將裡麵的酒水儘數傾灑在地上。她不喜歡飲酒,更不敢在陌生人麵前飲酒,不知道有多少商人就是因為喝醉了酒,結果人頭和錢財都沒了。

沈宵低聲道:“小姐,不用這麼緊張,我們有百餘人。”岑纓纓命令百餘人個個內穿軟甲,暗藏刀劍(弩)弓,在那本地豪門酒宴之中更是什麼都不吃,顯然鄭重得過分。

岑纓纓搖頭:“出門在外想要活命,就不要相信任何一個陌生人,笑眯眯的陌生人可能想要殺了你,一臉慈祥的陌生人可能手裡握著刀子。我絕不冒任何風險。”她能夠安然從那豪門中出來,未必即使對方是好人,而是對方掂量了她的實力,不敢造次而已。

岑纓纓看了一眼四周,道:“走,去拜訪其他人。”

一炷香之後,岑纓纓出現在另一個豪門之中,舉杯道:“飲勝!”然後嫻熟地將酒水倒進了可以長一個小孩子的寬大衣袖之中,對著豪門中人道:“中原戰亂,我全家到廣州避難,有錢無糧,所以到貴地買些稻米。”

……

林邑城中,有豪強仔細地琢磨,越來越懷疑這支從大縉,不,已經是大楚了,這支從大楚而來的船隊有深刻的官方背景。

“首先,這樓船不是豪門能夠有的。”那豪強緩緩地道,中原不比林邑國,朝廷嚴厲,豪門大閥若是敢製作樓船之類的戰船立馬就會被朝廷殺了,這大楚商隊的樓船幾乎就是表明朝廷背景了。

一群本地豪強點頭,樓船啊,看著就覺得巨大無比,隻是這江河之內航行的船怎麼到了大海之上,就不怕翻船嗎?

“其次,這支船隊其實是為了買糧食而來。”那豪強繼續道。

一群本地豪強微笑,那岑纓纓一口氣跑遍了林邑的豪門大閥,甚至隻有幾畝地的自耕農都沒有放過,一副瘋狂買糧食的模樣,若不是大楚缺糧,官方瘋狂買糧,他們就將腦袋割下來當凳子。

那豪強微笑道:“大楚缺糧也在預料之中,打仗哪裡會不缺糧的。”

一群本地豪強點頭,打仗定然帶來饑荒,這是千古不滅的真理。

那豪強笑道:“如此,是我們發財的機會到了。”

一群本地豪強微笑,那岑纓纓買了幾十萬斛稻米,看似很多,但是對偌大的中原來說又算得了什麼?這一次多半隻是探路,日後肯定還要再來。

那豪強大聲地道:“我們將玻璃製品賣到其他地方去,然後收購稻米!”

一群本地豪強齊聲大笑,林邑國周圍有錢的土邦多得是,扶南、真臘等國的土豪完全不把錢當錢,玻璃製品如此有趣的物品價格隨便翻幾十倍都會搶著買,而那些地方的稻米又多又便宜,他們有足夠的利潤差價。

那豪強舉起玻璃酒杯,大聲地道:“大家發財!”

一群本地豪強大笑:“大家發財!”

有本地豪強眼中泛著貪婪的光芒,道:“要不要……”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其餘人都懂,這是指要不要讓那隻大楚船隊“消失”在茫茫的大海之中。

那領頭的豪強緩緩搖頭,道:“殺雞取卵太過不智。”他看著眾人道:“大楚新建,兵鋒正甚,若是我們不能將那支船隊儘數殺了,消息走漏,我等就有覆滅之災。”眾人緩緩點頭,交州就在林邑北麵,占領林邑國或者有些難度,但是滅幾個當地門閥易如反掌。

那領頭的豪強又道:“何況,殺了他們,做了一筆買賣對我們有什麼用?那王梓晴和岑纓纓談生意可不是新手,我們若是越過了她們直接去廣州交易,主客易勢,隻怕死得就是我們了。”

一群本地豪強緩緩點頭,能夠穩穩賺錢,何必為了多幾個錢冒險呢。

……

港口邊,有人盯著無數的糧食和銀錢運到了大船之上,眼中閃閃放光,飛快的閃身離開,在某個屋子裡與其他人彙合。

“隻是幾個女商人而已,做成了,我們這輩子都不用愁了。”

一群人用力點頭,眼冒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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