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手微垂,一動不敢動,任由容嬰抱著,直到驚雷過去。
“沒事了。”謝淩說。
容嬰這才緩緩放開他,奇怪的是,腦海中的麵板又動了。
謝淩的好感度已到70。
就因為我打敗了他?
容嬰根本不覺得是投懷送抱的功勞,在她的印象中,隻有太極和武術造詣能讓謝淩多看一眼。
她過分清醒,小心地伸出手,將謝淩袖子上被她揉皺的衣料捋平。
謝淩垂眼看她。
容嬰又小心地收回手。
好吧,她承認,她就是賠不起謝淩的衣服。
彆看是太極服,但掌門的身份在那,謝淩這身衣服是定製的。請的是蘇州最好的刺繡師傅,用的是最好的料子和絲線,就連上邊一顆扣子,都得好幾千塊錢。
容嬰的目光落在謝淩胸前的盤扣上,那裡有一顆明顯鬆了。
她眨了眨眼睛,不敢說話。
謝淩把她的表情儘收於眼底。
他低下頭,伸手把鬆動的扣子摘了下來,握在自己掌心。
容嬰急了:“你不是要碰瓷吧?”
謝淩彎了彎唇角,他把外衫脫下,拿在手裡,裡麵隻剩一件純白的長袖,說:“給你一個機會。”
“替我縫上。”
容嬰的表情一言難儘,她沒有縫縫補補這個技能。
“要不你讓白七七幫你吧,收徒弟就是要用的。”她隨口說。
“不必了。”
謝淩稍顯蒼白的臉色沉了下來,他重新坐上輪椅,自己推著往外走。
可以啊,小脾氣還挺大?
容嬰後腳跟上,走出去的時候,正好看見謝淩拿出抽屜裡的針線。
屬實溫婉居家。
還有什麼是他不會的呢?
哦,不會喜歡我。
*
容嬰的任務進度卡在70。
就這麼卡了小半個月,她覺得自己快要成為一個無情的打坐機器。
這些天來,假如她在訓練過程中使小聰明,謝淩就會獎勵她。
獎勵她在太陽底下曬一天。
容嬰都快立地成佛了。
她的心境有質的飛躍,尤其在打坐方麵頗有心得,是白七七望塵莫及的水平。
這一天,她們一起打坐。
在後山的溪水中。
流水易逝,而磐石不動。這是謝淩的原話,他讓容嬰和白七七在被流水衝擊的磐石上打坐,從日出到日落。
這種強度對過分依賴天賦,又年紀輕輕心浮氣躁的白七七來說,簡直是折磨。
她每分每秒都在煎熬,但一看旁邊,容嬰氣定神閒,就隻能咬牙堅持,不想被比下去。
容嬰輕易就把白七七看穿。
她率先起身,淌水回到岸邊,給了這小姑娘一個台階下。
勝負自在人心。
容嬰從謝淩身邊走過,小聲說:“你徒弟快要撐不住了。”
謝淩問她:“為什麼主動認輸?”
夕陽下,容嬰的皮膚清透,她笑著說:“流水不爭先,爭的是滔滔不絕。”
謝淩漆黑沉靜的眼珠一亮。
容嬰神采飛揚,繼續說:“棋局無定式,勝負在人為,一次輸贏又算什麼?”能贏到底,笑到最後,才是她想要的。
這就是格局。
她輕拍謝淩的肩膀,說:“有片落葉,我再給你撣撣灰。”
謝淩的目光閃爍,他側過頭,克製著心裡的異樣,輕聲說:“謝謝。”
這聲謝謝很難得,還有些彆扭。
容嬰總覺得謝淩不情不願,她差點以為他不高興,但腦海中的麵板顯示,好感度75了。
容嬰心想:一定是我的格局打動了他,他覺得我很適合太極。
這世上,如果有一條路能通往謝淩的心,那一定就是好好學太極。
——多麼痛的領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