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二十七)(2 / 2)

月色淡薄,容嬰輕輕打了個哈欠,說:“出來吧,沉墨。”

聽言,那道身影翻窗而入,背後背著劍傘,有些風塵仆仆。

容嬰轉身倒了杯茶水。

沉墨瀟灑落拓地走到她麵前,笑著說:“姐姐,我好想你呀。”

彆想我,沒結果。

容嬰把水杯遞過去,不鹹不淡問道:“陳少主,不是快繼任掌門了?怎麼得空來我這?”

“不好意思,我叛變了。”沉墨把手中茶水一飲而儘,說:“有了漂亮姐姐,還要什麼絕世武功啊,掌門之位我就更不稀罕了。”

容嬰似笑非笑,點點頭。

沉墨解了口渴後,又說:“小爺才不做備選。”

“如果不是我那個短命的大哥死得早,我這個私生子怎麼配做陳氏的掌門,他們不稀罕我,我也不稀罕他們。”

容嬰聳了聳肩,不做聲。

沉墨急了,反問道:“姐姐你難道不該問我稀罕什麼嗎?”

容嬰:“那我問你。”

“你好敷衍。”沉墨翹了翹唇角,說:“但我還是好稀罕你。”

嘖嘖嘖。

容嬰快被這小子膩得牙疼,她隨手抓起抽屜裡幾顆糖拋給他,說:“沒事就滾。”

沉墨眨了眨眼睛,握緊糖後試探地問道:“聽說你在辦離婚?”

“自信一點,去掉聽說。”

容嬰彎了彎唇角,說:“沒有再婚的打算,你可以退下了。”

沉墨偏不,他湊近一些後,開始認真打量眼前的人,再次試探道:“姐姐真的不是一時衝動,不想複合嗎?”

“其實謝淩也挺好的呀。”

容嬰抬眉,笑了起來,說:“怎麼?你還是來勸我的?”

她想起有句話是這樣說的:

當我們要離婚的時候,全世界都開始助攻我們複合。

連原來的情敵都要插一腳。

是怕我們給民政局增加業務嗎?

容嬰卷起書冊隨手敲了敲沉墨湊過來的腦袋瓜,說:“不必再試我了,我不是原來那個人,自然不會對謝淩死心塌地。”

“你說要證據,這就是證據。”

倘若是原主,絕不會主動提離婚,這段婚姻的主導權也隻會在謝淩手裡。

被偏愛的從來都有恃無恐。

容嬰望著沉墨漸漸失望的神色,繼續打擊道:“陳先生,你愛的不是我,是這個身體原來的主人。”

她說:“你分辨清楚了嗎?”

沉墨的臉色越來越冷。

他記得很多年前,他躲在謝氏山腳下的時候,那個對他有恩的姑娘,她眼眶微紅,說:“他還是不肯吃東西,給你吧。”

這個他,指的是謝淩。

元宵那一天,是他母親的祭日。

因為謝淩不肯吃,所以餓了三天肚子的沉墨才有幸得到一碗小湯圓。

那時候他就知道,自己眼前這個女孩子,有多麼愛另一個人。

一旦愛慘了,怎麼舍得離婚呢?

沉墨的眼睛慢慢通紅,他忍著眼淚,用極其複雜的眸光看了容嬰一眼後,似做了什麼決定,忽然間重重一跪,跪在了自己師父麵前,壓抑著哭腔說:

“師父,求求你。”

“求求你把她還給我。”

沉墨的表情很痛苦,他看著容嬰,帶了從前不曾有的恐懼。

這一點點足夠刺傷人。

容嬰沒有說話,她心裡並不是滋味,麵對這樣懇切的哀求,她隻能把沉墨扶起來,說:

“我會儘力。”

“大概一年後。”

容嬰說完,鬆開了沉墨。

她以為她和他之間多少有點師徒情,卻根本比不上曾經的故人。

容嬰低頭輕笑。

我到底是在期待什麼呢?

這個身體本就不是我的,沉墨的那些乖巧和聽話,也不是屬於我的。

師徒情,知己義,都是塑料的。

這一刻唯一真實的。

竟然隻有那個叫謝淩的人。

容嬰躺回床上,緊緊縮成一團,可是謝淩,我帶不走你呀。

她合上眼睛,沒有睡著。

容嬰想,她要儘快完成未完成的事,包括她想為謝淩做的。

*

大概又過了幾天後,沉墨終於平複好心緒,來跟她這個做師父的道歉。

容嬰隻是笑,然後輕易說著原諒。

隻是她不再指點沉墨的功夫,也不會再把抽屜裡的糖給他了。

她大多數時候靜靜做著自己的事,包括裁禮盒,寫卡片。

沉墨隻能沒話找話,說:“師父,你準備這麼多禮物乾什麼?”

容嬰的指尖頓了頓,她抬眼,看向遠方說:“因為以後的日子還長,但我的日子很短。”

“我想準備夠那個人的生日禮物。”

“以此謝謝他對我的喜歡。”

這是她能做的,唯一的回應。

是即便沒有動心,也被謝淩打動的容嬰,真心送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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