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大地的戰爭(2 / 2)

撞邪 Aegis 15652 字 10個月前

回想從白岐玉“蘇醒”到現在,戚戎貌似說了很多,但核心隻有兩件事:厲濤歌死了,帶他出門去上墳;以及雷打不動的求交\\配。

至於周圍貌似是“未來”的景象,也大都是以白岐玉的記憶拚湊的,一如華夏遊戲大賞,一如厲濤歌的3a之夢。

沒有任何超出認知的信息。

白岐玉深吸一口氣,抬腳就踢在動手動腳的“戚戎”身上。

後者挨了結結實實的一腳,竟紋絲不動!

他緩緩抬起眼,眼中是神情不明的窺視。

“張一賀,你他媽還好意思問我,你是我什麼人?”

“騙我很好玩對不對?這次,差點就被你騙過,是不是還要我誇誇你?”白岐玉不怒反笑,“不過,你還是算漏了很多點。”

“阿白……”

“彆他媽喊我阿白!”白岐玉厲聲打斷他,“這個稱呼讓我惡心!”

戚戎“停”下了。

他維持著側臥的,一隻手臂攬著白岐玉的姿勢,渾身上下散發著慵懶的男人味兒,像饜足的睡獅。

然後就這樣硬生生的定在了原地。

像影片按下暫停鍵,像網絡中斷的大屏幕,甚至牆上的仿古掛鐘,窗外微風晃動的森林碎影,全部停止了。

然後,是“鏡像”破碎。

光線收束,黑暗湧來。

“親愛的,”他模糊的聽到無處不在的歎息,“我為你構造了更好的選項。為什麼就不能聽我的一次呢?”

更好的選項?

白岐玉想笑。

“你說的更好的選項,就是你披上彆人的皮,像個失敗的變態躲在彆人的身份裡與我在一起?”

“唔……”祂短暫的頓了一下,聲音聽不出情緒,“他是你接觸的所有人類中,好感最高的一個。”

白岐玉覺得荒謬:“我他媽的又不是同性戀!”

“這重要嗎?”

白岐玉深吸一口氣,覺得再次試圖和祂理論的自己是個傻逼。

他換了一種方式:“我們明明定下了賭約。在儀式結束前,你不會乾擾我。尊敬的無所不能的你,竟然也會爽約?”

他嘲諷的勾起嘴角:“不會是發現自己要輸,就開始動用卑鄙手段吧?”

祂淡然的說:“你剛才,一直在哭。”

白岐玉一愣,不太明白他為什麼會說這個:“你不要轉移話題……”

“哭泣,是人類的自我保護方式之一。悲傷、痛苦、絕望等負麵情緒下,才會進行的讓大腦分泌‘安慰劑’的行為。”

“你看上去很難受。我不想讓你難受。”

祂認真的說:“你為什麼寧願讓自己哭泣,也要拒絕與我交\\配?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白岐玉麵容扭曲起來,“我為什麼會哭?人閒的沒事為什麼要哭!一切都是你害得我,你逼得我……現在你還敢問我……”

“你接受我,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

“憑什麼?就因為你想和我交|配,我就要接受?”

祂一板一眼的說:“你接受。”

祂很快補充道:“你接受了。你會接受。”

“放你媽的狗屁!”

見白岐玉一雙眼淚水盈盈,卻又燃燒著極端憤怒,祂無法理解的說:“我們約好的。交/配後,我就不會再弄丟你了。人類是趨利避害的動物,你的行為不合理。”

“我不合理?你三番五次偽裝人類甚至偽裝熟人來騙我,就他媽的合理?我無法反抗你,就要同意你無理的要求,就他媽的合理?”

“滾……”白岐玉狠狠抹了一把眼淚,“我不想和你多說。滾!”

然後,黑暗破碎,白岐玉甚至能聽到破碎的極其細微的“響聲”,隨即,痛楚將他淹沒。

他識破詭計的欣喜與理智,隻是短短的回歸了一秒,就被人類精神力無法承擔的,遠遠越過闕值的痛楚,碾壓了。

太痛了……真的太痛了……人類有多少塊骨頭來著?

206?那他現在估計有500塊、不、1000塊以上的骨頭,正在血肉中遊蕩、亂竄。

他覺得渾身被敲碎又重組了一遍,沒有一處完好無損的骨血。

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鼓聲與銅鈴正在大作,不時可以聽到羅太奶不似人類的嘶吼。

靖宗爺啊,白岐玉痛苦的祈禱,求求您,靖宗爺,救救我吧……不然,我真的要死了……

第一支稻草人棍,已經燃儘。

熊熊烈火下,它被燒得隻剩黝黑的“主乾”,上麵密密麻麻釘著可怖的魂釘,足足七七四十九隻,像一個慘死的人。

羅太奶一把扯過第二支稻草人棍,開始砸第一根魂釘!

“噫嗬嗬嗬——表我已死,已死——”

羅太奶發出大勝的咆哮,狂笑著舞步越發劇烈。

大盛的燭光中,她宛若十六世紀凱旋的戰神,趾高氣昂的又咬下一口黑公雞,噴出一大口血,篝火的火苗幾近消匿到潰散。

短暫的休息內,她橫了一眼庭院上的裴世鐘,後者垂眼道:“還請您稍等,厲濤歌還未……還未銷毀。”

羅太奶神情不明的點點頭:“尚有三個時辰便天亮了。”

“是。”

羅太奶的視線一移開,裴世鐘就癱坐在了地上:半小時了,他一直在試圖打電話,發短信,可一次也無法成功。

厲濤歌,恐怕已經……

如果不能得到白岐玉殘留在“源頭”的物品,就不僅是儀式失敗的問題了,反噬,巨大的反噬……

裴世鐘眼前閃過一片無可名狀的巨影,那是單純一瞥便無法承受的恐懼,根本不是人類能抗衡的……

無邊的心悸讓他不敢細想下去,他跌跌撞撞的朝休息室衝去,慌張到左腿絆右腿摔了一跤,兩隻膝蓋汩汩流下汙血,都渾然不知。

極度的恐懼讓他腦中隻剩一個想法:完了。

大力推開門,他雙目通紅的撲向韓嫂:“怎麼辦!根本聯係不上!”

“完了,我們都要完了,所有人都會死死死那東西……真正的神明上方神仙根本不存在真神……不是我們能對付的,羅太奶為什麼要接這麼一個活啊!”

“你冷靜一點!”韓嫂試圖安撫他,“秦弟馬和小仙姑已經醒了,正在商討對策!”

“真的?”

聞言,裴世鐘的眼睛像魚一樣神經質的轉了滴溜溜一圈,看向休息室儘頭。

或昏睡,或疲倦的靠在床頭打坐的弟馬們中,有兩個身影湊在一起。

裴世鐘一把甩開韓嫂,大步衝過去,滿臉是極端的興奮:“秦秦弟馬,小仙姑,你們想出什麼了?你們厲害二位年少天才,一定有辦法了對吧!!”

二人被他嚇了一跳,秦觀河剛要嗬斥他,卻被厲溪鳴攔住了。

麵前的裴世鐘,滿臉是不正常的極度興奮,眼白像腐蝕地板的鹽酸,擴散了百分之六十的眼球,像瀕死的臭魚。

他的手也僵硬的抽搐著,固定成一個扭曲的手勢,在空中胡亂揮動,像是有東西環繞著他在飛似的。

有這種眼神的人,或許,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

她不動聲色的點頭:“你放心,我們想到辦法了。”

她頓了頓:“你累了,就先去休息吧,等會兒,我們會和羅太奶直接對接。”

“真的?”裴世鐘突然大笑起來,嘴中小孩子一樣嘟囔著幼稚的、聽不太懂的瘋話,隨即說,“我馬上,馬上馬上就再聯係他。他一定會回回會來的!”

他話鋒一轉:“你們餓了嗎?我好餓好餓餓餓餓啊!我們去吃東西吧去吃去吃??”

厲溪鳴一麵敷衍著他,一麵給韓嫂使了一個眼色,後者趁裴世鐘不注意,掏出□□弄暈了他,又一個擒拿把人雙手捆在背後。

厲溪鳴問:“他怎麼回事?這症狀像是‘感染’了?”

秦觀河點頭,他招呼韓嫂:“找人看住他,彆讓他出事。”

韓嫂應下,忍不住問:“他不會有事吧?”

“還有救。這小子心氣高、意誌還薄弱,直麵過於濃鬱巨量的汙穢免疫力不足而已。”秦觀河頓了頓,“羅太奶解決了那東西,他差不多就好了。休息幾天的程度。”

韓嫂這才鬆口氣,把裴世鐘弄了出去。

休息室裡清醒的弟馬們看著二人身影消失,不免竊竊私語起來。

空氣中,一時蔓延開恐慌與不安。

也不能怪他們精神敏感,但凡是剛才擔任過二神的弟馬,均感受過了露天祭場上緊繃的、極巨的壓迫感與窒息感。

這是近幾年,不,近幾十年來,靖德市的玄學界都不曾遇見過的汙穢。

更難以置信的是,在場這群聲名遠揚的弟馬先生們,竟無人能看出那汙穢的本體是個什麼東西。

那是無與倫比的龐大,無與倫比的汙穢與邪祟,並且毫不遮掩祂的惡意與能量。

祂無形無色,無緣無由的降臨,籠罩全部可知的恐懼,甚至給人一種“宿命感”,是螻蟻麵對天災般的無能為力與絕望。

在常識與三觀被極度震撼、褻\\瀆的同時,他們也不忍感歎羅太奶與靖宗爺的恐怖實力。

“剛才我任二神的時候,單是握住引魂鈴,都花費了全部力氣。”

一個女弟馬捂住腦袋,語不成句:“那種崩潰是難以言喻的,如果下一秒直接瘋了,我都覺得不出意外……羅太奶竟能……竟能抗拒到現在?”

“還有靖宗爺,究竟是何方神聖?我的老仙家一直在尖叫,要我離開、要我逃離,比我還恐懼,那可是最愛說大話吹牛的黃皮爺啊……”

同樣經曆的另一個女弟馬甚至無法出聲。

她蒙著被子,身體蜷縮成一團,似乎那股巨大的恐怖與心悸尚未退散。

室內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想同一件事情:如果,如果羅太奶失敗了……他們會是怎樣的下場?

傾聽著蔓延的恐懼,厲溪鳴看向秦觀河:“先救我哥哥。如果他不能完成任務,就算儀式成功,一切也功虧一簣”

秦觀河頷首,他稍一沉思:“之前你說過,厲濤歌身上有仙家。你和他們溝通過嗎?”

“你是要……!”厲溪鳴一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失聲尖叫:“不行,這太危險了!”

“隻能這樣了,”秦觀河目光深沉,“你我都知道,這是唯一的解法。”

在厲溪鳴顫抖的視線裡,秦觀河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隨手撒了一把生米。

那些米在黃銅盤子中跳躍、遊走,最後,形成一個令人惡心的倒三角的下流形狀。

再來一遍、兩遍,甚至其他占卜儀式,都是如此。

隻能得到毫無作用的、汙染精神的極端惡意的信息。

秦觀河緊緊閉上眼,在厲溪鳴投來視線前,一把把黃銅盤子打翻。

不祥……極度的不祥……

事實上,自三天起,羅太奶承接白岐玉的儀式後,秦觀河的占卜,便全被這些難以言喻的不安給覆蓋了。

但,除此之外,他們無計可施了。

“準備立堂口的材料!”秦觀河厲聲下令,“大家振作一點,屬於我們的戰爭現在才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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