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小鄒山(二)(2 / 2)

撞邪 Aegis 17410 字 10個月前

白岐玉頓了頓,有些好笑的泄了氣。

“姓霍的……唔……原來你也有不擅長的……”

貝齒中的小舌一個用力,挑開了男人的口腔,在後者“震驚”,“怎麼還能這樣”的視線裡,攻城略地。

霍傳山的學習能力很快,很快就反客為主。

人類……還挺有創造力的……明明是進食的口器,為何還可以這樣?

風不知何時止了,有夜梟怪叫著飛遠。

在月夜野外,他們的荷爾蒙碰撞著,在寂靜無言的接觸中,讓暖流在肢體交接中蔓延。

許久,白岐玉猛地回過神來。

他啪一下站起身子,努力擦著嘴,滿麵通紅:“姓霍的,彆想又這麼糊弄我過去!我和你說今天的事兒還沒完呐!”

“好,沒完。”

“我沒和你開玩笑!”

“嗯,我知道。”

這人怎麼這樣啊!白岐玉一肚子氣又上來了,可看著溫柔的蹲在他身前的高大男人,那股無名火又自己降下去了。

其實,他完全可以理解霍傳山不信任他。

白岐玉經曆的這一切,都太荒謬,太離奇,正常人的反應都是“幻覺”吧。再加上白岐玉確實有精神類病史,又在服藥期,很難不進行聯想。

但……霍傳山不是一般人,是他最親近的人啊。

或許霍傳山不那樣覺得,但對於白岐玉說,他是孤島上另一個生存者,是無光無熱路上的一顆星,是瀕臨崩潰時第一個想到、也是唯一一個可以放心哭泣的人。

從北京機場的相遇到404房間事件……白岐玉已經無法單純視他為“朋友”,或者“男朋友”了。

對於他們來說,維係感情的,亦不能局限於友情、愛情,上升到親情了。

所以,霍傳山不理解白岐玉所經曆的一切,甚至比霍傳山不愛他還讓他無法接受。

他就是覺得,霍傳山分明都清楚。

這更加讓他煩躁。

最後,白岐玉冷靜下來,歎了一口氣:“我是說真的。剛才那東西,你也看見了……我想聽聽你的觀點。”

他又補充的說:“這一次,我不會你說什麼都信了。你可以繼續不信任我,認為還有什麼科學的解釋,但如果你的邏輯無法打動我,照樣白搭。”

霍傳山的視線深沉,蘊含著讓白岐玉豁然心動,卻又不清不楚的一些情緒。

許久,他溫柔的摸了摸白岐玉的頭,從口袋中摸了一顆巧克力給他。

他說:“你是對的,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科學’的。”

他又說:“但你不要怕。隻要你抗拒,什麼都不會傷害到你。”

白岐玉睫毛上停滯的淚滴,終於掉了下來。

他用手背胡亂的擦拭了一下,勉強夠出一個笑容:“希望,你不是又安慰我。”

“我保證。”

冷靜下來後,白岐玉覺得自己剛才有些傻逼。

又哭又叫的,還砸東西……

天啊,白岐玉想原地挖個洞,把霍傳山埋進去,然後自己也跳進去。

他胡亂的避開視線,捂住通紅的臉,轉移話題:“……總之,你先聯係保險公司,我報警。他們誰能把我們帶回去就更好了,如果不行,就打車走。”

“好。”

可事情的發展,沒有想象中的順利。

霍傳山給車子上了“盜搶險”,所以可賠。

但接警處說,最近派出所的警車都出了外勤,無法前來營救。附近最近的森林警察也距離二十多千米,最少需要一個小時才能找到他們。

網約車就更不要說了,不知為何,白岐玉加了300塊的小費,都沒人來。

好不容易一個“孟師傅”接單了,啪的一下又取消了。

白岐玉不敢置信:“就算這裡確實有點兒偏……但是300塊小費都沒人看得上眼嗎?”

霍傳山安慰著他,把紅包加到了1000塊,離奇的是,仍無人接單。

手機熒幕上,雷達模樣的“搜索中”逸散著無情的冷光,刺的人眼睛生疼。

白岐玉忍不住撥打了剛才搶單的孟師傅的電話,竟然打通了。

“喂,誰啊?”

“是這樣的,我是剛才發了定位,300塊小費那個……”

孰料,一聽到這,孟師傅像針刺了屁股,激動起來:“不接不接!哎呀你打我電話做什麼,我不接!”

“不不,”白岐玉趕緊解釋, “我就是想問問,為什麼你不接單啊?”

那師傅倒是個爽快人,操/著一口齊魯土話,大嗓門的說:“是不是沒人接單啊?嗐,那可不正常麼!……我說,看你是個本地號,聽你口音其實是外地人吧?”

“啊……也不算吧,我老家泉城的。”

“那就是外地人了!”師傅粗粗的笑了一聲,“你們膽兒也忒肥了,大半夜的,這都十一點了,敢去哪兒?”

從孟師傅的形容裡,白岐玉了解了來龍去脈。

他說,那一片最近死了五個網約車師傅,就近半年的事兒。

無一不是被高額小費騙取,然後橫屍郊外的。

而且,到現在,凶手都沒抓住。

“都說是鬨鬼!要我說,小鄒山那個邪門地兒,不鬨鬼才奇怪呢!”

或許是孟師傅在開車,滋滋的混了電流聲,模糊不清:“……當年洋鬼子開的鐘表廠死了那麼多人,整片土地都是怨氣……”

白岐玉捕捉到關鍵字:“鐘表廠還有這種過去?”

“嗯,”不知為何,孟師傅的大嗓門突然含糊起來,“是啊,就是說呢。”

他或許是覺得晦氣,似乎不想再說了,話鋒一轉:“你這個小老弟兒也真是厲害,那邊警察封鎖了夠半個月了,你們怎麼進去的啊?”

白岐玉一愣:“封鎖?沒有啊?”

他看向霍傳山,後者也搖頭:“我們來的時候,高架橋和省道都暢通無阻……不瞞你說,我們就是去找鐘表廠的,一路上都沒看到什麼‘封鎖’……”

孟師傅沉默了。

在令人發狂的寂靜中,他卡頓的,像罹患了什麼巨大恐懼般,說:“我,我接了個新單子……我先掛了!”

“嘟……嘟……”

白岐玉捏著手機,久久不能平複。

“我們……我們來的時候,應該是沒遇到什麼……封鎖的吧?”

霍傳山給了他肯定的答複:“沒有。”

“你確定?我大部分時間在睡覺……”

“確定,”霍傳山說,“從省道上高架,又拐入小鄒山的環山路,什麼都沒有。”

“……”白岐玉想要做什麼轉移注意力,又去看霍傳山的手機屏幕,可加到1000塊紅包,仍無人接單。

一切都告訴他,孟師傅的話,不是假的。他也沒必要騙他。

那麼……

白岐玉深吸一口氣:“剛才你聯係的那個,警察,什麼時候能到來著?”

“一個多小時,”霍傳山說,“最早也要十二點以後了。”

白岐玉這才注意到,現在竟然十一點多了。

他們是剛日落的檔兒進去的,隻逛了一棟樓的上三層,怎麼會逛了這麼久?

但這些迷惑再思考也無意義了,徒增恐慌。

“我們最好先找個庇護處,”霍傳山說,“夜深了,即將起風,待久了會失溫。再者,林子裡可能有野獸。”

他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沉穩可靠,讓白岐玉勉強能集中注意力。

白岐玉提起手電筒,四周打探一圈:“主樓肯定不行了。我們去那幾棟小樓看看?”

“好。”

動身前,二人又整理了一下身上持有的物品。

兩把滿電的狼眼手電,四塊麵包、兩包自熱米飯,十幾塊巧克力,兩瓶功能性飲料。

雙人用的睡袋,驅蟲噴霧,充電寶,充電寶插口的小型電熱毯,還有兩把軍刀。

“幸虧我們扛了一部分在身上,要是都放在車上,現在就徹底玩兒完了。你手機還有多少電?”

霍傳山看了一眼:“八十多。你呢?”

白岐玉的手機是霍傳山前兩天剛給他買的大屏13,電池結實的很,玩了一路,也還有八十多。

“雖然加上充電寶,不用擔心電量,但還是要省點用。”

二人把軍刀彆到腰間,又補噴了一遍驅蟲噴霧,才深一腳淺一腳的朝另一片樓區走。

這一的樓比起主樓正常了不少,像是宿舍、功能性建築一類。

第一個樓是雙開門的,大門亦大敞著,白岐玉有些不安,他記的方才的主樓也是大門四敞。

是了,按理來說,就算是廢棄,也應該鎖好門的,為何會開著……

於是二人又去看了另外三個樓,無一不是敞著門的。

“要不,我們還是不進了。”白岐玉不安的說,“就一個小時,我們兩個男的,能冷到哪裡去?”

霍傳山是怕他凍到,既然他這麼說,也依著他。

二人就在靠近馬路的道上踱步,閒聊著打發時間。

這一片是真的荒蕪,抬眼掃去隻有半腰高的雜草、灌叢,一點人煙味兒都沒有。

白天時或許綠意盎然,是城區外不可多見的自然生態地,可夜裡待久了,就荒涼的讓人心慌了。

不知為何,白岐玉的心悸,自從主樓逃出來後,就沒停過。

霍傳山一直緊緊握著他的手,怕他在土路上走路不穩摔了,還攬著他的胳膊,可溫熱的體溫就是傳遞不到他壓抑的心頭。

白岐玉突然心有所感的回頭,朝離開了很遠的其中一個樓頂望去。

那裡,冷清月色下,有一個輪廓詭異的東西矗立著。

仔細看去,是一個漆黑的十字架。

倒十字架。

釘著密密麻麻的繩網,網上糾纏著死相猙獰的烏鴉、老鼠與雞。

有些時候,白岐玉寧願自己的視力沒那麼好。

“……霍傳山,”他努力壓抑著顫抖的聲音,“你看那邊那個樓頂……”

“嗯?”

正當白岐玉僵硬的扭動著脖子,試圖勸說自己假裝沒看見時,那個“倒十字架”動了。

……那根本不是什麼十字架,而是個大字倒立的人。

隻不過脖頸特彆、特彆長罷了。

他看到他了。

他難耐的尖叫出聲,拉起霍傳山朝馬路跑去,突然看到一輛魯a的車從馬路儘頭駛來。

白岐玉高興壞了,又蹦又跳的揮手:“兄弟,這邊兒!”

魯a卻置若罔聞,直直開走了。

不僅如此,魯a後麵又跟上了幾個京牌的車,像是一夥的,都開的極快,也不知道深夜的環山路上為什麼要開這麼快。

這一套配置有些熟悉,白岐玉突然就記起來,他們上山的時候,就見過這幾輛車。

錯不了,魯a的沃爾沃,京牌的兩個紅旗、兩個奔馳。

當時,他還以為這些車走省道是要去魯中爬泰山的。

白岐玉趕緊追上去:“喂!麻煩停一下!幫個忙!喂——”

霍傳山猛地拉住了他的胳膊:“彆去,回來。”

“你彆攔我!有車,我們搭便車下山啊!”

霍傳山難言的動了動嘴唇:“你沒注意到嗎?那些車裡,都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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