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聽,這話說的。
兩人很少一起用餐是事實,但放在這個場景,聯係之前的對話就變了味。
胤禛也顧不上原本心情陰鬱,都被這話氣笑了。
“你這話多是對行刑前的囚犯說的。吃了一頓斷頭飯,這輩子就不見了。”
武拂衣臉色無辜,“胡思亂想,不是好習慣。我的意思是給你壯壯膽,幫你送送行。話說回來,從正月初督促你跑步鍛煉,一個月過去了,你瞧著精氣神好了很多。現在看來就是未雨綢繆,讓身體健康更利於試種。”
胤禛聽到這一茬,立刻被勾起了再寒風中跑步與每日鍛煉心得的記憶。他沒有不識好歹地抱怨,既然是對身體有益處,跑著跑著也心甘情願了。
但是!
轉折又一次出現了。
他認識到一件令人絕望的事情,正月裡隱秘的期盼怕要落空。
武拂衣來到莊子上雖沒有再起早摸黑,但是依舊保持鍛煉。
瞧著老鬼的架勢,不管是跑步速度,還是習武場的揮刀速度都是他比不了的。
胤禛隻能自我安慰,不是他的錯,是武氏的身體在過去十七年都沒受過係統訓練。
拒絕去思考比起自己用了二十二年,武拂衣為什麼隻花費半年就讓四阿哥身手矯健。
有的真相太殘酷了,隻能看破不說破。
武力值這的上限很可能與個人靈魂相關,屬於羨慕不來的天賦。
想到這裡,胤禛還真就坐下來一起吃飯了。“既然你誠意邀請一起吃飯,那麼我也不客氣。”
這就喚了蘇培盛進來,讓加一副碗筷。
隨後,武拂衣被逗樂了。
胤禛還有真觀察入微的本事,在這一桌菜裡精準判斷她最喜歡那兩道,然後就針對這兩盤菜下筷子。
這反製手段真夠幼稚的。
哪怕吃空盤了,也能叫廚房再做重樣的,不過就是等上片刻罷了。
武拂衣似乎關懷備至地說,“想吃就吃,隻要你喜歡這菜式,讓廚房再給你多上三盤也行,管夠的。我去後廚遛彎時確定了食材儲備充足。“
胤禛拿著筷子的手一顫。
這老鬼就會言辭上擠兌他,三盤,是把他當豬喂嗎!
武拂衣麵對胤禛的瞪視,卻是開心地笑了。
“不必這樣感動地看我。你都決定去接種牛痘了,確保你想吃就吃,這是我力所能及表達的支持。”
誰感動?!
胤禛有點後悔,他怎麼就一時衝動坐了下來?
*
*
哪怕心情有些小鬱悶,但是參與牛痘實驗的步伐不停。
胤禛雷厲風行,將手上的事安排妥當,隔天就去種痘了。特意找上了背地裡說武格格閒話的馮醫士,讓這人親自動手。
什麼?!
馮醫士得知此事,宛如被雷劈了般驚訝。
他有膽子在背後諷刺武格格多管閒事,應該安分點在內院繡花養孩子,但是真沒膽量以身試種。若非種痘科所有醫官早年就被皇上要求接種人痘,真是怕這一回被要求成為牛痘實驗者之一。
眼前的局麵卻好不到哪裡去。
給死囚接種是一回事,給皇子的侍妾接種是另一回事。前者哪怕實驗中死亡也不會被追責,但後者就難說了。
馮醫士無法不多想,在震驚過後就是無窮的惶恐。
四貝勒都讓武格格來管理莊子並且監管女囚的實驗事宜,本就是非常看中這位。
眼下,武氏成為實驗者之一,萬一出點三長兩短,負責她的醫官豈不是要負連帶責任。
哪怕不至於陪葬,丟了官職怕是難免。雖然醫士隻是從九品的芝麻官,可總好過沒有。
“武格格,不如請張禦醫為您接種?“
馮醫士企圖禍水東引,“比起微臣,張禦醫的醫術更加精妙。”
胤禛怎麼可能改,他就是衝著馮醫士來的。
也不是拿身體開玩笑,近幾天認真旁觀了所有囚犯的接種過程,四位醫官的手法沒有多少差異。雖然馮醫士對武格格出言不遜,可還是要肯定康熙會選人,這人的種痘技術是過關的。
“不必過分謙虛。”
胤禛說得冠冕堂皇,“你負責為女囚接種,更為熟練對女子種痘,這事就不勞煩張禦醫了。”
馮醫士仍舊想要掙紮一下,他對牛痘沒有信心,非常害怕負責。
也顧不上會被上司穿小鞋,是找四貝勒再度提出了換人負責武格格。表示武格格身體精貴不可以與囚犯並論,該請官職更高的醫官接種。
武拂衣當場拒絕,直接命令馮醫士負責,還把這件事似不經意地透給了其他三位醫官知曉。
馮醫士欲哭無淚,隻能硬著頭皮去做。
真是萬萬沒想到昨天還在抱怨四貝勒沒事找事研究牛痘,還有女人就該安分點相夫教子。
僅僅一夜過去,今天恨不得跪拜漫天神佛保佑武格格身體健康,以及四貝勒的牛痘試種實驗務必成功。
人接種牛痘之後,反應不嚴重。
叫人心情緊張的是接下來的一關。三月初,武格格要接觸烈性天花,以而證實牛痘確實有預防效果。
如來佛祖、三清在上、玉皇大帝,不管哪路神佛都好,馮醫士真的虔誠到恨不得哐哐哐給漫天神佛磕一百個響頭,乞求這個實驗一定要成功。
一種米養百種人。
武拂衣不奇怪會遇到馮醫士那類利己主義,卻更關注此事之下的另一隱患。她希望牛痘推廣向全國,但太醫院能領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