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如此,也以其他罪名將格爾芬先革職了。
不是不辦索額圖,而是稍微等一等,將他與太子切割開來。
不隻於此。
康熙還繼續深挖,不放過任何的可疑痕跡。
和張禦醫接觸的,僅僅是格爾芬嗎?或是還有彆的人?
哪怕找不到確鑿證據也無妨,該給的警告是絕不會少的。太子都被牽連其中了,其他人彆想逃過。
這一頭,查辦著下毒案。
另一邊,牛痘實驗的進度並沒有停止。某些人即使內心不安與恐懼,也必須堅持下去。
郭絡羅氏怎麼都沒想到張禦醫膽子大到那種地步,竟然利用朱三太子的名義行事。
而且她也沒讓張禦醫下致命毒物,說的是要給武格格製造混亂,那是不能鬨出人命。鬨得太大了,延誤了整個實驗進度也對她與胤禩不利。
萬萬沒想到張禦醫有此操作,而且他的背後還站著一個索額圖,這人居然是兩頭通吃。
不幸中的萬幸,張禦醫知道要留退路,沒把她給供出去。
沒被供出,不意味著萬事大吉。
郭絡羅氏提心吊膽,反複回憶當時的情況。
她是以正當理由借著種人痘聯係張禦醫,除了自己這方與張禦醫沒對第三方提過,更沒留下任何證據。
康熙應該查不到她針對武氏的證據,哪怕是蛛絲馬跡也不會有。
郭絡羅氏不敢再生事,而全力投入了管理實驗者之中。
事到如今,她一定要做得出色,哪怕皇上有所懷疑,也能看在她的功勞上不降罪。
於是,端午節的下毒事件後,整個牛痘實驗區反而進入了空前的平和狀態。
直至五月底實驗結束,一直風平浪靜,沒有再掀起過一絲波瀾。
好消息隨之而來,實驗結果出爐了。
參與實驗的一共有兩百零二人,在接種牛痘後,所有人都順利免疫了天花病。不論男女老少,身體強壯或虛弱,都沒有對牛痘出現不良反應。
這代表著以牛痘取代人痘是有理有據,推廣應該要提上日程了。
六月初,實驗者拿著補貼金,歡歡喜喜地各回各家。
康熙也在朝會上對此次實驗的負責人給予了高度讚揚,毫不吝嗇是將四阿哥與八阿哥從貝勒進封,一為雍郡王,一為廉郡王。
封賞卻未到此為止。
這天,太後很少見地發出了兩道懿旨。
一道是加封四貝勒府的武氏為側福晉,另一道卻是給八貝勒府指了一位側福晉張氏。
前朝與後宮都知道太後向來不管事。
偏偏後宮沒有皇後與皇貴妃,如今最高的位份就是惠、宜、德、榮四妃。
這回看似是太後下旨,其實就是皇上的意思。
如果說武格格被封側福晉,是憑著她英勇參與首批試種的勇氣,那麼突然冒出一個張氏,以側福晉的位份被被指入八爺府就耐人尋味了。
張氏去年參加選秀,被留了牌子,但一直沒有指婚。
其父張之碧目前做著知州,按理說他的女兒不可能被直接指為側福晉。
在往下挖,張之碧與張禦醫是出了五服的親戚。
雙方並不怎麼往來,可現在因為這個指婚讓人產生了聯想。
張禦醫因為阻礙牛痘實驗一事被問罪,張之碧的女兒卻被抬舉成了側福晉嫁給胤禩。
皇上究竟是朝誰的臉上扇巴掌呢?
郭絡羅氏接到懿旨後整個人如遭雷擊,就像是按在地上給打昏了。
宮內來傳旨時,還特意叮囑了她一番話。
此前,八福晉忙著管理實驗事宜,八爺府中又沒有其他女眷,怕是沒人照顧胤禩生活起居。
太後體恤八爺與八福晉的辛苦,特意選了一個善解人意的好姑娘。讓郭絡羅氏務必要善待張氏,能儘快讓張氏有孩子是最好不過了。
此時,郭絡羅氏內心明白,康熙懷疑她也是唆使張禦醫下毒的主使者之一。
哪怕沒有任何實質證據,但也照樣可以往她最痛苦的地方狠狠紮一刀。不似前幾年給她與胤禩拒絕的機會,這次直接指一個人下來,讓她不要也得要。
郭絡羅氏等到傳旨太監一離開,就把滿屋子的瓷器都給砸爛了。
對這道旨意的第一反應,她真想衝去宮內抗旨,但腳步剛剛到房門口就縮了回來。一旦出了門,她還能保住福晉的頭銜嗎?
順治帝廢過皇後,康熙廢了她這個兒媳也不無可能。
再多痛苦與不甘,也隻能往肚子裡咽下。
郭絡羅氏不得不認了此次竹籃打水一場空,非但沒撈著功勞,而且還被皇上狠狠羞辱了一番。
如今,她隻能自我安慰,張氏入府也就是多一副碗筷,隻要胤禩不去就可以了。她可以相信胤禩的,對嗎?
*
*
幾家歡喜幾家愁。
胤禛也沒想到側福晉的封號來得這樣快。一下子就從武格格,變成武側福晉。他以為還要奮鬥一陣子的,汗阿瑪此次倒是過於“大方”。
“我沒記錯的話,前幾個月你以側福晉為目標奮鬥著。”
武拂衣將加封的旨意帶來了北郊莊子,武氏被封側福晉是要上玉碟的。
依照如今的規矩,雖然與嫡福晉無法相提並論,但也算是正兒八經的皇家媳婦了。
得到想要的,就一定能高興嗎?
胤禛在接旨時,沒有多少奮鬥成功的喜悅。除了荒唐感,更意識到一件事,汗阿瑪是真的偏愛太子。
從太醫院被清理到格爾芬被革職,有心人不難發現索額圖在其中摻和一手。皇上卻沒有明確降罪,就是在力保胤礽的太子形象。
懲戒不了太子相關的索額圖,卻不會放過其他人。
太後的兩道懿旨封了的兩個側福晉,就是康熙狠狠向郭絡羅氏的臉上狂扇巴掌。
很可能是沒有找到確鑿證據,表明郭絡羅氏唆使張禦醫下毒,否則就是直接降罪了。沒證據又如何,皇上能力保太子,也就能把氣撒到彆的地方。
這樣一圈繞下來,武氏被封側福晉,不過是皇上權衡利弊後下的一步棋。
武拂衣見胤禛一直不說話,故意問,“位份到手,你怎麼不笑一個?”
胤禛怒目瞪了回去,他想明白封賞裡的彎彎繞繞,得多缺心眼才會開心?
當成為武氏,得了進封,但清醒的思考一遍遍提醒他,自始至終,他都不是被父母偏愛的孩子。這老鬼居然還讓他笑一個,簡直就是哪壺不提哪壺!
武拂衣瞧著胤禛憋氣的樣子,今天的心情又好了一些。“你氣什麼呢?笑一笑十年少,我明明是為你好。”
胤禛:他不瞎,沒有信了鬼的邪。
武拂衣看著胤禛貫徹著沉默**,就爆出一件事。
“今天下朝,我遇上直郡王了。這次四貝勒變成了雍郡王,是徹底點燃了他憋了許久了怒意。去年,就傳出四阿哥驍勇善戰力壓大阿哥的流言。
你也推測過胤禔會找四阿哥比鬥。這事終是成真了,三天後,約戰皇家演武場。估計明天吧,整個京城就會都知道了。”
“什麼?!你同意了?和大哥打一架?!”
胤禛終於不再沉默,宛如看著好戰分子一般看著武拂衣。
“你這是什麼眼神,我能不答應嗎!直郡王當著皇上麵提出的比武要求,他說這是大哥慶祝四弟升為郡王的方式,進行一場友好的比賽。”
武拂衣非常無辜,又不是她主動挑事。
她說得理直氣壯:“當時,直郡王表態,‘親兄弟,打是親,罵是愛。就是與四弟切磋一下,很久沒有切磋了’。
皇上當場點頭了,認為可以有友誼賽。那種情況下,我能說不打?我和某人不一樣,某人不善騎射,心裡退怯。我不慫,肯定同意了。”
武拂衣其實明白康熙為什麼會同意。
可能是借著胤禔的提議告誡四阿哥,讓老四不要因為晉升郡王就忘了腳踏實地。
胤禛其實也明白康熙為什麼點頭應允兩個兒子打一架。
但,他有一個好問題。誰是某人?誰慫了?
作者有話要說:康熙三十八年,康熙在南京拜祭明太///祖朱元璋的陵墓,召諭天下,“訪察明室後裔,授以職銜,俾其世守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