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勞斯取出自己撿到的那份資料,拿著。
上麵有著她做的標記。
不出意外的,他從景玉臉上看到一瞬間的緊張,她強壓下去,保持鎮定,挺直脊背,端正坐著。
這資料是景玉故意放在那邊。
或者說,她刻意放在地上,刻意放到能讓他看到的位置。
克勞斯將這份景玉偷偷準備、裝訂好的申請材料放到桌子上,仔細地看著他教養了四年的人。
景玉很優秀,這點從始至終都不需要他的承認。
她不需要依靠彆人的目光來確認自身優秀。
現在,她手上沒有那些做粗活留下來的繭子,頭發打理的很漂亮,柔順有光澤;衣服很合身,不會有糟糕的線頭來弄傷她的肌膚;不用喝未過濾的生水,肌膚乾淨,有著健康的血色。
她不需要邊打工邊讀書,不用擔心沒有錢吃飯和買教授列出的書單,銀行賬戶中有一大筆能夠讓她輕鬆生活、好好享受學習時光的費用。
克勞斯確信景玉能夠成功申請到這所學校的研究生和獎學金。
他成功達成了目的。
但,此刻並沒有欣喜。
克勞斯問:“為什麼是曼海姆?而不是慕尼黑?”
景玉回答:“曼海姆大學的商學院排名更高,先生。”
她手裡麵的筆不小心掉下去,啪的一聲響,筆尖上滲出的墨水滴到紙張上。
落在克勞斯為她做的簡單筆記、景玉剛剛背誦過的口語上。
「emepitpas.」
「我不太喜歡。」
克勞斯看出景玉在儘量保持平靜,她很不安,右手放在膝蓋上,無意識地揪緊衣擺上的布料。
在緊張不安地等待審判時,她喜歡做這個動作,這點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克勞斯問:“不考慮慕尼黑嗎?”
景玉回答:“或許離開對我的未來更有利。”
克勞斯沒有勉強,他將那份資料遞給她。
“龍寶貝,”克勞斯叫著為她取的愛稱,很冷靜,“我尊重你的選擇。”
現在的他很冷靜。
隻是後來,晚飯過後,並沒有這樣冷靜。
景玉被拽住兩隻手的手腕,被迫仰起上半身,克勞斯另一隻手壓在她唇上,感受著她斷斷續續的呼吸混亂地灑在他手上。
她在用中文說著什麼,聽不清楚,克勞斯克製不住地吸口冷氣。微微皺眉,鬆開手,說不清是寬容地放她自由大口呼吸,還是他需要暫停,緩解衝動和破壞欲。
克勞斯壓低身體,貼到她唇邊問:“什麼?”
景玉在說膝蓋不舒服,克勞斯將她抱起來,低頭揉著她發紅的膝蓋,親吻她額頭。
景玉順勢重新摟住他脖頸,小聲在他耳側叫著先生。
她很喜歡這樣。
克勞斯溫柔地觸碰著她的臉頰,在她耳側輕柔蹭了一下。
他忽然想到一個中國的成語。
耳鬢廝磨。
大概就是描述這一刻的場景。
最終,景玉在他懷抱中開心地哭出來,她用力摟住克勞斯的肩膀,好像花朵抱住采擷的蝴蝶。克勞斯與她緊緊十指相扣,輕輕拍著背安撫她。
克勞斯手指上仍舊戴著那枚紅寶石戒指。
在開始前,他將這枚戒指送去清洗的乾乾淨淨,全程都沒有摘掉,現在還沒有去洗掉。
已經乾涸了。
克勞斯將充斥著景玉味道的紅寶石戒指摘下來,握在掌心,捏著,有些無意識地用力,寶石在他掌心留下紅色的痕跡。
另一隻手,去捉了景玉左手過來。
克勞斯很平靜,他並不知道自己為何這麼做。
隻是單純地想做。
景玉:“嗯?”
這一枚鑲嵌著碩大紅寶石的戒指,被克勞斯戴在她的左手無名指上。
克勞斯看著她細細的手指,和與之並不匹配的碩大戒指,稱讚:“你戴這個很漂亮。”
景玉愣住了。
沉默兩秒後,她提出建議:“您不覺著這戒指太大太重,也太鬆了嗎?”
克勞斯手指這麼粗,這樣長,戒指是按照他的尺寸定製的。
他戴著合適,到了她手指上就空蕩蕩的,晃一晃就掉下來。
這戒指的戒圍太鬆了,款式也是如此,嚴肅莊重,完全不適合景玉這個年紀的人佩戴。
景玉想要把戒指晃下來,可惜被克勞斯牢牢地握住了手,嘗試失敗。
她不得不再度提醒他:“先生,而且,您不應該給我戴在無名指上。”
克勞斯垂眼,看著她的手:“我偏要戴。”
他問:“龍寶寶,你不想留在慕尼黑嗎?不想留在我身邊嗎?”
景玉隻是茫然地看他。
克勞斯撫摸著她的無名指,捏著柔軟的指縫:“我想我們或許可以有更深的、合約之外的感情。”
“NO!”景玉驟然睜大眼睛,大驚失色,“先生,請您不要試圖用肮臟的感情來玷汙我們純潔的金錢關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