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 77 章(2 / 2)

親我一口長命百歲 青律 11872 字 3個月前

“居然是我……”他喃喃道:“居然是我……”

銀色的眼睛,純潔的象征,這一切都全都能扣上。

惡龍是白色的,墮落者也是白色的。

看起來最乾淨無暇的存在,才是最讓人無法提防的行惡者。

怎麼可以這樣啊。

為什麼是我啊。

伊恩抓緊了沙發的邊緣,紅著眼眶忍著情緒。

“我不想死。”他輕聲道:“一點都不想死。”

梅斯菲爾德直接坐了過去,伸手抱住他輕輕拍背,看著葉肅露出抱歉的眼神:“我們該想些彆的辦法。”

“現在撒旦的部下在極速銳減,我們誰都不知道他在做什麼打算。”男人皺眉道:“可現在該讓他去更安全的地方。”

“準確的說,是讓你們三個都去更安全的地方。”岑安穿著睡袍走了過來,坐到了葉肅的身邊:“你們三個和他保持距離,他就永遠都是被囚禁在北歐墓穴中的亡魂。”

“封印被解除了一道,歐洲那邊我們幫不到太多忙,”他握緊了葉肅的手,加重語氣道:“可至少東方還是安全的。”

話音未落,窗戶外麵傳來了砰的一聲。

薄和連人帶龜都撞在了落地窗外,揉著腦袋在衝他們揮手。

“什麼事?”岑安起身問道。

薄和雙手框作喇叭狀,在高聲喊著什麼。

可是一點聲音都沒有,仿佛全都被屏蔽掉了。

葉肅立刻起身去解開落地窗前的結界,卻發現它們全都紋絲不動。

不……這不是他們先前設下的結界。

他猛地回頭去看身後,卻發現自己的腳下踏著虛空。

一切都消失了。

沙發,地板,軟毯,還有剛才還坐在這裡的戀人和朋友。

剛才在他們睡著的時候,有人對這幢房子做了什麼。

從外觀和妖氣看,這裡沒有任何問題,所以爺爺和九華仙翁守在外緣,這時候也不會覺得有任何問題。

沒有妖物自外入侵,沒有破壞者和暗殺者可以潛入這裡——

所有人都在放鬆警惕,在這一秒根本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葉肅低頭望去,冰藍色的獸眸直接豎了起來。

撒旦以信徒做血祭,把埃爾第之墓強行挪移到了這裡。

他一眼看見十二樓之下本應是地下停車場的位置,燈火通明如另一個世界。

埃爾第的屍身躺在無數金銀財寶的正中間,虯曲的浮雕橫亙整片墓室,猶如被九顆行星鎖住頸爪關節的遠古白龍。

-2-

幻術,要麼操控著五感,要麼蠱惑著心神。

葉肅清晰的知道他現在看不見岑安和其他人,是因為自己的意誌極有可能已經被影響了。

可能是因為茶幾上朋友的倒影,可能是窗外偽裝成薄和的幻象,從某一個時刻起,他就開始被切斷和外界的全部聯係了。

葉肅閉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氣,開始用全部的理智來調取自己對五官的控製權。

就和當初在墓穴裡被蠱惑時一樣——不要被**控製,不要被幻象影響。

這件事說來諷刺。

他作為狐族,這幾百年裡修改過無數人的記憶,明裡暗裡造出過種種幻象,最終卻也被同樣的路數反複中傷。

再睜開眼的時候,他看見父親和母親就站在自己的麵前。

一個半身白骨,一個因渡劫奄奄一息。

“肅肅……”母親在焦急的呼喚著:“過來救我……好疼……”

葉肅下意識地想要往前走,硬生生的收回了腳步,抬手想要召喚那柄千魂杖。

沒有,什麼都沒有。

連觸感都被完全控製了。

隻有撒旦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吞噬掉所有信徒的血與法力,不惜一切代價的去奪他想要的東西。

將魔鬼釋放四分之一和完全解封,從一開始就毫無區彆。

此刻葉肅閉眼或睜眼都已毫無區彆,他的父母親已經站到了他的麵前,神情悲切又溫柔。

“奧爾丁頓……看著我……”

梅斯菲爾德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正站在伯父的對麵,手中還緊握著那把佩劍。

他父母在戰役中雙雙陣亡,從小識字射箭都是伯父親手教他的。

就如同親生父子一般。

舊王的胸口還在汩汩的冒血,眼神驚愕而痛苦。

“愛吉爾……”他嘶啞道:“你怎麼會……”

“不是我,”梅斯菲爾德下意識地鬆開了雙手,卻發現自己兩手都沾滿了鮮血:“伯父——我去叫人救您——”

他救過這麼多人的性命,卻殺了他最至親的人——

“愛吉爾,”舊王一手扶在斷劍上,胸口還在被地獄之火燒灼著:“你是這樣的恨我嗎……”

“不——”梅斯菲爾德慌亂的想要幫他拔出劍刃,可不管他怎麼做,都隻是在加劇舊王的傷勢和痛苦。

他從一開始就不肯麵對這段記憶,現在置身於回憶之中,所有被刻意壓抑的情緒都開始不受控製的爆發。

兩行眼淚直接湧流墜落,連身體也無力的跪了下來。

“求求您……不要恨我……”他啞聲道:“我從來都敬愛您如父親啊……”

伊恩前一秒還在跟他們說話,後一秒就發現一切都消失了。

他愣了幾秒,站起身下意識地想要找他們去了哪裡。

“奧爾丁頓——”

一個穿著白袍的男人站在了他的麵前,神情悲憫而凝重。

“孩子。”

伊恩目光一緊,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咬著唇沒有開口。

“不肯認我?”撒旦直視著他,緩緩開口道:“這兩千年裡,你在四處奔走,就為了將你父親的靈魂封在地底,現在想想覺得諷刺嗎?”

“你不過是幻象而已。”伊恩冷聲道:“我大可以現在就去死。”

“不,你不會。”撒旦摘下了遮帽,竟露出了與他頗為近似的麵容,連側臉的線條都如出一轍:“你看,我們是多麼像啊。”

“……我們並不相同。”伊恩又退了一步,神情警戒而又厭惡:“我從未行惡過。”

“我也從未行惡過。”撒旦平靜道:“人們被殺戮病痛所困,隻是因為他們貪婪而又沉溺**。”

“如果你從未有過惡念與惡欲,此刻本並不看到我。”他凝視著他,銀色的眼眸裡帶著笑意:“可很顯然,你完全可以看見我現在的全部樣子。”

“不——”伊恩壓抑著怒氣道:“血緣根本無法說明任何問題,我這數千年來——”

“都在忠實的幫我尋找著我的獵物。”撒旦的聲音低沉和緩,仿佛在談論今天的天氣如何:“諷刺的是,你作為我的後裔,聯合外人親手把你的先祖封在那種鬼地方。”

“更諷刺的是,埃爾第一直知道你是我的孩子,臨死都沒有動手殺你,知道為什麼嗎?”

伊恩的臉龐變得蒼白到毫無血色,在這一刻深呼吸著再後退著遠離他,卻撞到了無形的牆壁上。

“因為他一直都有可笑而愚蠢的憐憫心。”

“伊恩,你從一開始就不是救世主。”

“你隻是活在同情和憐憫中的可憐惡魔。”

岑安在注意到結界出問題的時候,條件反射地把鬼龍簫握在了手裡。

下一秒,他的腳下全部消失,展露出地底深處的埃爾第之墓。

葉醫生不見了。

其他人也全都不見了。

他愣了一下,感覺後背開始發涼。

這是幻覺呢,還是真有人把整個墓穴都搬了過來?

岑安左右看了一眼,試探著離開這裡,但他妖力有限,根本沒法打破這裡的結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