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1 / 2)

寇玄麵帶歉意,態度誠懇,提議非常妥帖,卻不顯得熱情過了分。

魏景笑了笑:“甚好,勞寇兄為我夫婦費心了。”

他接著又說:“不瞞寇兄,即便無今日之事,原我二人也該上路了。我此來西南,乃為赴任,即便遇匪帶傷,也不敢逾期。”

赴任?

邵箐忍不住看了他一看,不過她並未多說什麼,隻不動聲色將視線投向寇玄。

寇玄也是詫異:“原來楊兄弟竟是官身,寇某眼拙,失敬失敬。不知……”

“不過是一縣之令罷了,從中原到到西南,慚愧慚愧。”

以魏景的眼界,縣令當然沒什麼了不起的。但在這個山高皇帝遠的西南邊陲,縣令確實真正的一縣之長,軍政二權集於一身。譬如鞏縣,前後兩任縣令的偏好,直接決定了寇家人的生存空間。

寇玄驚歎:“我早覺楊兄弟非尋常走商,果真年輕有為。”

“寇兄謬讚。”

魏景見差不多了,遂道:“寇兄匆匆攜家小離鄉,不知可有妥善去處?若無,不妨與我二人同行。”

寇玄逃離的不僅僅是鄉土,他還舍棄了差事謀生手段,偏生還帶著一大家子人,世道不太平,人生路不熟,想重新安穩下來,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這時候發現,自家救的人恰好是個赴任縣令,邀他一家同行,還有什麼理由拒絕呢?

寇玄果然大喜,長揖到地:“寇某人感激之極,不敢推辭,唯銘感楊兄弟之情於五內。”

“哎,寇兄此言差矣。”

魏景伸手扶起寇玄,微笑:“不過舉手之勞罷了,寇兄何須如此。且快快收拾了,我們早些啟程為妙。”

“極是,極是。”

寇家四口人,還有個小孩子在,匆匆離去收拾手忙腳亂,因此寇玄也敢不多留,暫告彆後急急就折返了。

……

“夫君。”

目送寇玄進了正房,邵箐掩上門,才小小聲問魏景:“我們要去平陶嗎?”

平陶縣,就是真楊澤要赴任的地方,上任憑證告身和戶籍都在她手裡收著,邵箐已經想明白過來了。

“嗯。”魏景頷首。

要複仇,隻身刺殺什麼的是最愚蠢的下下策。他自然不會采用,且他如今並不是一個人,他還有邵箐,如何能再次置她於險境?

隻他耗費五年心血的北疆邊軍,名義上卻一直屬於大楚。若變故陡生時他身在軍中,倒很有自信能控製住,可惜當時他星夜趕回京城了。

這也是他父皇必要召他回京的根本原因。

先帝既一開始就存了這心思,預防手段肯定早早準備有的。魏景清楚,北方軍就有好幾個曆經兩三朝不倒的保皇黨老將,有符節有聖旨,且超過半數的大將家眷都不在身邊。

新帝登基,必第一時間接手並處理好北軍諸事,該殺就殺,該貶就貶,數月下來早該妥當了。

至於魏景曾經的封土齊地,他被親父皇套上附逆罪名,流放之前就被褫奪爵位封土。齊地在東北,他流西南,先帝處理時間充裕。

時過境遷,魏景當然不會往北自投羅網。

“你莫擔憂,需知如今這支所向披靡的北軍,當年也不過屢屢敗北,致使朝廷不得不割地和親以求罷戰。”

一切變化,都來自魏景抵達北境之後。他大刀闊斧去沉屙,立軍令,訓軍士,方致使這支衰疲之師煥發生機。

隻要他不死,一切都不是問題。

魏景聲音不高,目光卻淩然:“天初,建元,顯德三朝,天子寵信閹宦,不問朝政,閹宦權臣爭權長達數十載,大楚朝頹勢早現。”

前幾代的帝皇都是昏君,死命折騰的結果不但皇權式微,內憂外患,甚至就連嫡脈都斷絕了,不得已隻能從旁支選取宗室子繼位。

魏景的父皇中平帝就是這麼上位的,他是多方勢力角逐以後選出來的,最大的特點就是溫和低調,才乾平庸。

中平帝好歹還是強一些的,他隱忍多年,到底聯合傅氏把諸權宦根除,重新將皇權攥在手心。

然抓緊皇權,已至他能力的極限,先帝們折騰出的爛攤子他無力收拾,且他還因猜忌防備傅氏,親自把有能力挽救的傅皇後所出二嫡皇子除去。

內憂與外患不同,沉屙宿疾,前太子入朝時間太短,雖屢施新政,但到底治標不治本。反正如今的大楚,吏治黑暗,百姓貧苦,早兩年又逢了大災瘟疫,至今民亂仍時有發生。

這麼一個棘手艱難的局麵,那位未曾受過正統君皇教育,才乾能力也未及前太子的新帝,能順利解決嗎?

魏景挑唇,露出一抹極其冷酷的嘲笑。

基本無甚可能。

所以,他如今的第一步,先拿下一塊地盤,一邊發展擴大一邊積攢實力,東風一至即可趁勢而動。

他那父皇,隱忍算計多年不是隻為握緊大楚麼?還有如今龍椅上的新帝,伏低做小二十餘年,不就是為了登上大寶坐擁大楚江山麼?

眼睜睜看著大楚一步步傾覆,他再直入京城將這對母子千刀萬剮,還有他那父皇,還有什麼報複方式能比此更暢快淋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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