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景又吩咐了幾句, 諸人各自領命散去。
夫妻攜手,往東廂房而去。
邵箐本人是不在意的, 但魏景覺得委屈了妻子, 不願繼續在相對窄小的外書房隔間起居, 命人收拾了東廂。
後院正房什麼的就不折騰了, 反正是短住。
晚膳後, 二人在院子裡轉幾圈消食。夏日炎炎,即便暮色四合時分也燥熱得很, 邵箐一抬眼,見魏景額頭已冒出細密汗珠。
她笑道:“咱們回屋梳洗罷。”
她喚了抬水,探手給他拭了拭汗。
魏景捉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
水很快抬來了, 一桶熱水其他冷水,傷愈之前, 邵箐還是給他洗溫水。
魏景抿了抿唇。
邵箐含笑睨了他一眼,給他解腰帶:“水就微溫,也不熱,你好了我肯定隨你。”
又是這一句,又是他好了就隨他。
纖纖十指解去衣裳的同時,總會不經意碰觸到他, 魏景身軀立即就繃緊了, 可惜妻子說了, 傷好才隨他。
魏景唇抿得更緊了。
他不樂意, 邵箐知道, 實際每天沐浴,兩人都得折騰一番。不是她不心疼他憋著難受,而是軍醫含蓄囑咐了,府君甫拔毒,又有傷,宜安心靜養,勿損精元。
說的人尷尬,邵箐聽著也尷尬,但她認認真真記下了,並嚴格按醫囑辦事。
“待你傷好了,都聽你的,可好?”
洗了一個讓人渾身燥熱的澡,結果不出意料最後又被他按在床榻上揉搓,邵箐尋著空隙趕緊扒開他,喘著哄他。
魏景挫敗仰躺,擰眉憤憤:“那個庸醫!”
學藝不精,要是換了顏明,肯定能好不少。
其實他自我感覺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但妻子不聽他的,就聽軍醫的。
這時候的魏景,深切體會到顏明的好處來了。
邵箐一臉紅暈跳下床,他洗乾淨她還沒有,瞪了他一眼,匆匆轉入浴房。
等她打理妥當回來,床帳自動分開,一隻大手把她拽進去,撲上一個結實的胸膛。
她小小驚呼一聲,怕撞到他傷口,也不敢動彈,隻努力一側身體,往他左半邊身體撲過去。
他一翻身壓住她,熟悉的氣息籠罩,炙熱的吻隨之而來。
纏綿的吻,邵箐被他親的氣喘籲籲,衣襟淩亂,最後眼見他動作越來越大,不得不捉住他的手。
每天晚上例行一次,大同小異。
邵箐隻能柔聲哄著他。
魏景好不容易平靜下來,悶悶不樂:“待好了,你說都聽我的。”
邵箐應了,摟著他的脖子親親他,“嗯,我都聽夫君的。”
魏景這才高興了些,又回吻了她。
“我睡啦。”
夫妻倆嬉鬨一番,她臉頰紅撲撲的,鑽進他的懷裡,閉上眼。
她睡眠質量一如既往,闔眼片刻就呼吸均勻,進入夢鄉。
今夜的月光格外明亮,投在窗紗上,濾進一大片皎潔的半朦朧的光,映著她的臉頰,緋粉,恬靜。
魏景眉目仍噙笑,他抬手,輕撫眼前和月色一般皎潔的肌膚。
這張臉,印在心坎。
他又揚起微笑,隻須臾,卻不知想起什麼,笑意斂了,劍眉微微蹙起。
他怔怔看著她。
久久,他一動不動,直到懷裡人蹭了蹭,他方如夢初醒,輕拍哄著。
隱隱的三下梆子從遠處傳來。
原來,已經三更天了。
懷裡人安靜了,他這才緩緩閉上雙目。
......
再說韓熙。
他領命後立即點了人手,已夤夜快馬趕往穀城。
上春距離穀城並不算遠,他在第三天的下午,抵達目的地。
到了據點,一行人隻略略休憩,韓熙立即安排各自任務,而他本人,則準備夜探州牧府。
韓熙輕身功夫雖不及上魏景,但也屬一流,藝高人膽大,在這種關鍵時刻,他毫不猶豫就下了決定。
換了一身黑衣,入夜逼近位於穀城中央的州牧府,轉了一圈略略觀察,他無聲無息潛了進去。
他第一個目標是何信。
這位暗地裡剛折騰了大動作的州牧公子,還有那位來路不明的東山先生。
何允膝下就兩個已成年的兒子,一個住東邊一個住西邊,離得遠遠的涇渭分明,何信在西。
西院守衛極嚴,但尋常侍衛韓熙根本不放在眼裡,輕輕巧巧避過,借著夜色往第二進潛去。
尋常宅舍,超過三進的,外書房基本設定第二進。韓熙也沒判斷錯誤,何信的外書房確在此處。
隻是,韓熙剛輕輕落在邊緣耳房的屋脊後,身軀卻陡然一繃,立即屏息貓下。
有一雙眼睛往這邊掃了掃。
方才驚鴻一瞥,韓熙見一行人正穿過穿堂,步進庭院中間的青石甬道,往外書房而去。
當先有二人,左邊一個白玉冠束發,杏色廣袖長袍,正是何三公子何信。
右邊一個,四旬出頭年紀的男子,一身褐色對襟長袍,微胖,方臉大耳,雖五官普通,但顧盼間頗有一種成竹在胸的落落大方,穩重從容。
東山先生?
韓熙心頭立即閃過這個念頭。
但誰知就在這刹那,對方身後卻忽然有一護衛頭領模樣的人抬頭,正正往這邊掃來。
韓熙心頭一凜,立即趴下,隱在屋脊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