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79章(2 / 2)

半晌,沒有後續動靜。他小心抬頭,掃了一眼,隻見二進院一切正常,何信褐衣中年人已進了外書房,一眾隨衛停步守在門前。

應該是那人並未真正察覺動靜,隻是心有所感掃了眼,見一切正常,就沒再理會。

但這已經讓韓熙相當警惕了。

這東山先生,果然如主公判斷般來路不簡單。

方才何信東山身後共簇擁了十來號人,其中一半穿靛藍護衛服的明顯是州牧府的人,何信的人。剩下一半,一身普通深藍勁裝,簇擁在東山身後,其中最前頭兩個是頭領。

掃過來那個,就是兩頭領之一。

不是韓熙自負,能和他比身手的,大約隻能是東山主公貼身隨衛中的佼佼者。

這種人,通常是很少的。

然而東山的主公卻一下子遣出兩個保護東山,且剩下那七八個也是好手。

由此可見,東山地位很不低。

這樣的一個心腹幕僚,都遣了出來,可見其背後的主公,確實極關注益州的。

韓熙思索片刻,再次接近外書房時,他謹慎了很多,小心翼翼貼近,再屏息後牆頂端的梁枋,貼近氣窗。

“……何使君時日無多了。”

褐衣男子其實就是白固,這什麼東山先生就他信手撚來用以掩飾身份的名號。他今日才被帶著去看過何允,又招醫者來問過,十分肯定:“本月內州牧府必舉孝,公子節哀。”

哀與不哀的,其實心知肚明是場麵話,說罷,白固直接說:“多年籌謀,就在一夕,公子萬萬不可懈怠。”

白固來了這幾日,都在了解益州明麵暗麵的詳細情況,現在說這話自然不會無的放矢的,何信拱拱手:“還請先生教我。”

白固也不廢話:“欲成事,必先鏟除楊澤。”

氣窗外的韓熙目光一凝,室內的何信卻苦笑:“我亦知楊澤威脅極大,然再三思量,卻難以除去。”

“非也,公子此言差矣。”

何信眼前一亮:“先生有計?還請快快說來。”

白固不賣關子,乾脆利落:“可借汝兄之手。”

他神色一肅:“此人驍勇之極,謀略過人,東風一起竟趁機連下三郡。在州牧府舉孝之前,若不速速除去此人,公子恐大事難成。”

何信大驚,不為後麵一段話,而為“汝兄之手”,他失聲道:“先生恐不知,此人乃我那兄長的股肱,怎麼可能借他的手除那楊澤?!”

白固笑笑:“公子此言差矣,某敢斷言,汝兄必已對此人心生忌憚,事成之日,必是除去此人之時。”

“楊澤之能,已非汝兄所能駕馭也。”

此話一出,韓熙心中大震,竟和主公的判斷一般無二!這東山果然有些能耐。

裡頭白固一笑,胸有成竹:“猜忌已深,此時隻要公子施計推波助瀾,何泓必起殺機,刻不容緩。”

壓死駱駝往往隻需要最後一根稻草,何允快死了,己方心弦繃至最緊,何泓亦然。

何信驚詫,大喜,神色幾變後,已凝神思索計策。

白固微微一笑,站起來彈了彈長袍,他轉身離去,臨行前留下最後一句話。

“公子若有要緊棋子,此時當用之。

......

韓熙入夜出門,次日傍晚才歸。

神色未見疲倦,隻極為嚴肅,一回來立即親自寫了密信,令:“以最快速度送回去,親自交到主公手上。”

昨夜他探聽得何信東山之謀後,為了後續計策以及這個“要緊棋子”,他在州牧府蟄伏了一整天,幾乎是視線不離跟著何信。

這其實會有暴露風險,距離太近了,而且有些地方很不好隱藏身形。若是白日,碰上東山再來,很容易被他身邊的兩個護衛頭領發現蹤跡。

幸好何信的行動來得比想象中要更快一些。

他思索了一個多時辰,在下半夜,計策就定下了。

他招了心腹來,如此這般吩咐一番。

不過由於是聲音很小,韓熙聽不大清,隻聽見“命人聯絡……,明日你再親自領人出門……”

但能分辨出是兩樁事,一個聯絡什麼人,他猜應是深埋在何泓那邊的奸細;第二個,則是命心腹明早出門辦什麼事。

那行,心腹出門他另使人跟上去即可。至於聯絡這邊難度高很多,他親自盯著。

韓熙耐心盯了一整個白天,終於摸清這究竟是什麼人。

果然是安插在何泓身邊已多年的眼線。

......

“何榮,何氏家奴,十三年前被挑選進何泓院中伺候,如今專司整理各方眼線傳回之訊。”

魏景看罷信報,挑眉:“看來,這還是何信之母布置下的人手。”

邵箐點頭:“必然是了。”

畢竟十三年前,何信還不滿十歲。

話說何榮這細作還真當得不錯。當年何信母親把他放進去,一開始肯定隻能在最外圍當差的,這混著混著逐漸混進去不說,還被提起來接觸了外務。

何泓多年來布下大大小小的眼線,這每天傳回的消息很不少,要是每一封都親自拆他沒這麼多的時間。要務大事立即稟報,其餘次要的瑣碎的,則安排幾個心腹整理過後再呈上。

何榮是院子裡出來的老人,被放在這種要緊位置的,雖無權也不貼身,但能乾的事情非常多。

比如,篡改消息什麼的。

魏景挑了挑眉:“看來,這何信在何泓的哨探裡也有釘子。”

其中之一還被派來盯住他了。

魏景一直都知道,何泓派了哨探盯著他的動靜,在他驅逐蔡俞周鵬殘軍出了金牛道沒多久。待他取下徹底取下二郡之後,人數還增加了一撥。

他不大在意,盯就盯吧,反正在外圍也盯不出什麼。倘若他要悄悄離開,這些哨探也盯不住。

季桓想到一處去了:“主公,這何信遣心腹出門,必然是為了聯絡此哨探。”

哨探傳回“楊澤”有不軌舉動的消息,何榮確保毫無紕漏呈到何泓眼前,觸動何泓那根最敏感的神經,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何允病亡就在近日,並無仔細考察的時間,何泓立即動手除去“楊澤”,勢在必行。

季桓道:“無中生有,破綻太大,無怪何信動用了多年暗子,裡應外合。”

魏景站起,微微一笑:“看來,我需助何信一臂之力。”

來得正好。

他本就欲借何氏兄弟鬥爭取得契機,這個切入點涉及了他,最合適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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