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第115章(1 / 2)

皇子妃奮鬥史 秀木成林 14156 字 10個月前

衛詡一怔:“傅沛?”

“平海侯傅竣嫡出幼子,傅五郎?”

衛詡倏地轉頭, 冷電般目光瞥向囚籠內的瘦弱小少年。

他笑笑:“沒想到侯府嫡出公子, 竟淪為階下囚多年。”

衛詡聲音淡淡, 不疾不徐, 卻是陳述語氣。

他目光何其毒辣, 一眼就看了出來, 傅沛不是今天才被關進去的。

安王緩步上前,立在囚籠前,抽出親衛腰間佩劍,劍刃挑開傅沛亂發, 拍了拍他的臉, 垂目看其瑟瑟發抖, 輕哼了一聲。

“也就兩年罷了。”

安王瞥向隔壁空蕩蕩的小囚室,那裡,本來還囚著另兩人。

女人。

孟氏和傅芸。

……

安王同樣是在交州鬱林發現孟氏等人蹤跡的。

不過比魏景足足早了三年。

當年魏景攜邵箐密林逃亡, 又不得不被迫縱身黔水, 二人無影無蹤, 黔水下遊立即展開了大範圍的搜索。

皇帝距離遠, 這搜索任務是交給安王總領的, 明裡暗裡仔細搜尋了非常長的一段時間, 黔水乃至荊州, 甚至一直蔓延到再往下的交州。

安王就是那時, 得到了孟氏娘仨的消息。

他一直懷疑魏景未死, 很自然的, 就命人循著線索搜尋,務必將人抓獲。

亂哄哄的世道,痕跡若有似無,安王還得搜魏景,也沒能騰出更多的人手,直到一年後才追蹤到三人確切位置。

彼時,傅沛已經被人搶了有三四個月,傅芸也賣入私礦多時。

私礦是安王的,提人也就一句話的事;孟氏一直在周邊城鄉徘徊,也不難尋;難的是傅沛,廢了不少力氣,安王的人才在一處暗娼南風館找到他。

娘仨終於團聚了,卻是在暗無天日的囚籠當中,傅芸奄奄一息,傅沛驚惶畏縮,孟氏形容枯槁。

好不容易找到人,安王當然不會輕易讓人死了,大夫好藥,一直養著。

“當初,我心有不安,想著有備無患。”

這事,安王一直秘而不宣,除了經手的幾個心腹,再無人知。卻沒想到,還真有一天用上了。

年初魏景出益,雙方第一次大戰,當時安王就心生疑慮。於是,他立即命人將孟氏三人當年的痕跡稍露一些。

在抓獲孟氏三人後,他命人把所有痕跡都或清理或遮掩妥善,其中包括交州鬱林,也包括合邑和私礦人販子,所有。

他命人重新揭露痕跡,若有人立即順著線索查來,那不用懷疑,此人必是魏景。

當初峽穀遠眺,眼線畫像,其實輔證作用居多,真正讓安王斷言魏景未死的,是因為他同時收到上敘一事的肯定回稟。

“論統兵征戰,我不及他多矣。”

寂靜的牢房中,安王很坦然地承認了這一點。

其實應該是說,說到軍事才能,這世上隻怕難有人能與之爭鋒。

所以,安王不得不做好兩手準備。

他一邊上表皇帝,讓朝廷大軍圍剿魏景;另一方麵,他讓人悄悄安排,讓孟氏母女兩人繼續“流浪”,最後在合邑的貧民窟暫時落腳。

“朝廷聯軍一旦大敗,絕無第二次圍剿逆王之力。逆王欲出兵取中原而複仇,荊州必首當其衝。”

安王既無必勝把握,那就不得不另辟幽徑。

幸好,他還有籌碼。

燭光映照下,手中劍刃泛著幽幽冷光,安王眉眼一戾:“欲取曲陽,不管從南往北,還是從北往南,都避不開東巒道和大寧道。”

大寧道有鐵礦,不適宜陳兵。

而東巒道的合邑段卻是天然的上佳伏擊地點,甚至比外人以為的要更甚,它的優勢,可不僅僅隻是山高林密路長。

在官道其中一段,還緊鄰著一個葫蘆形狀的峽穀。此峽兩口狹小,中間寬長,茅草矮樹叢生又低窪。因為幽暗而毒蟲多,加上旁邊就是官道了,這葫蘆峽便無人通行,久而久而被堵塞了,本地都少有人知。

知悉魏景未死後,安王立即鋪開地域圖,圈了好些險要地方,並吩咐心腹仔細勘測,以選取最好的一個。

東巒道因為這葫蘆峽被選中了。

很快,在一個暴雨傾盆的夜裡,東巒道發生土石坍塌,原官道被堵得死死的,難以疏通。於是官府就先挖通了葫蘆峽,讓官道略拐,先用著。

想當然,原通道是不會被疏通的,它反而越來越堵,甚至還長了茅草矮樹,半年下來原道路的痕跡都不怎麼看得出來了。

“你是想火攻?”

一聽葫蘆峽這種特殊地形,衛詡立即明悟。

“沒錯!”

安王眯了眯眼:“早在今年春夏,靈城便陸續存了桐油火線。”

數量甚巨。

布置在於葫蘆峽的茅草之中,一旦魏景率大軍闖入,必死無疑。

“他必須死!!”

安王厲喝。

他費儘心思,要的從來都不是大敗魏景,而是必斃其命。

“恰巧,孟氏母女當年遭難,就在這一帶,天助我也!”

魏景之機敏,他從不懷疑。謊言一多,很容易露出破綻,又怎及得上本色演出?

“鐵礦先前征過本地民夫清理塌陷,現在正好合用。”

尋一合適的時機,遣人滅口之,並物色好一二幸存者特地放過,並誘導其逃往敵軍哨探方向,將二道其中之一緊鄰鐵礦的消息透出。

魏景必然會去信詢問孟氏母女,至此,計策成。

“一旦他踏入一步,必死無疑!”

安王目光森然。

“此計的確上佳。”

展開葫蘆穀地圖,琢磨片刻,衛詡讚同安王的說法。要是能誘使魏景進入,此計可算天衣無縫。一旦魏景身死,己方未必不能趁機收複失地。

但在此之前,卻還有一個關鍵問題:“這孟氏母女,你可有十足把握?”

若魏景不信,布置得再好也白搭。

安王笑笑:“謹之,你有所不知,他遣人尋這母子幾人,已長達數年從不停歇,且還不斷增派人手。”

足足找了幾年,毫無音訊都未見絲毫放棄,可見其期盼和殷切程度。

魏景極重視這僅存的二血親。

“他會相信的。”

安王可沒忘記當初益州救堤一事。

魏景固然重傷過充滿戒備,但他始終還是心有熱血之人,否則當初在益州追截何信時,他就不會最終選擇救堤壩,救了十數萬百姓。

他心裡還有柔軟的地方。

孟氏母女,他親舅的遺孀遺女,這世上僅存的血親了,其淒慘程度比之他當初也相差無幾。

這是他堅硬的心防,唯二可鑽的空子,再無其他。

衛詡微蹙的眉心一鬆:“如此甚好,隻是這孟氏母女,……”

他看向囚籠裡的傅沛。

安王如何控製孟氏母女的,不用多說。可一邊是與虎謀皮,另一邊則是安逸祥和,萬一這母女二人心生悔意,那可是一子錯,滿盤皆落索了。

這一點,安王自然不會遺漏的,他笑笑:“不會的。”

隻要見過孟氏看兒子的目光,你就不會有半點懷疑。傅芸更是如行屍走肉,生無可戀,隻有看母親和弟弟時,她眼內才會有一絲光亮。

“況且這孟氏,痛恨逆王之心,絕不下我。”內宅婦人,見識短淺,遭逢血腥巨變,總得為自己尋個宣泄的口子。

安王從傅沛頸間收回長劍,接過帕子擦了擦手:“葫蘆穀多年荒廢,茅草雜樹叢生難以窺清詳情,即便逆王謹慎多遣哨騎探路,也絕對無法發現。”

事關重大,安王甚至連魏景尚存些許疑慮的情況也預料過了,可謂異常周密。

他扔下帕子,目光森然:“此次,逆王必死!”

……

曲陽郡內的風風雨雨,邵箐並不知曉,她目前懷孕已三個多月。

食欲不振漸漸消失了,她胃口大開,不怎麼嗜睡,但睡眠質量一如既往的好。除了早期有些嘔吐,基本沒有其餘孕期反應。用孫氏是話來說,她就是有後福的人。

吃得好睡得好,人挺精神的,胖倒沒胖,就是小腹已開始有實在的感覺,微微凸起。

她看罷魏景親筆所書的公函,忙命文書去二門通知平嬤嬤,讓把孟氏和傅芸喊來,她則乘這空隙,打開家信。

又是滿滿幾大張紙,關心她,關心孩子,訴說思念和不舍,最後不忘誇讚他的孩子。

自吹自擂得她這孩子親娘都不大好意思了。

嘖,這人。

邵箐忍不住微微一笑,下手的莊延寇玄也麵露喜色,不過二人是看罷公函歡喜的。

“這曲陽郡終是要取下來了!”

邵箐折疊好家信,一邊仔細受妥,一邊也揚起笑臉:“是啊,真不容易。”

都打了足足一個月了。

寇玄望了望隔扇窗外,一派蕭瑟,冷風卷澤黃葉打轉,他道:“怕最遲十天八天,這雪就該下來了,能及時取下曲陽,最好不過。”

否則後續征戰肯定受影響。

前線戰火正酣,同樣牽動留守諸人的心,如今出現大轉機,眾人喜形於色。不過大家都不笨,知道魏景既然特地點名讓邵箐詢問孟氏母女二人,那他們就不旁聽了。

喜過後,諸人紛紛告退。

邵箐笑語幾句,目送眾人離去,隨即她又使人去催促孟氏母女一遍。

前線時間緊張,當然這一時半會或許沒啥作用,但他們後方總該儘全力做好的。

“快,去催一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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