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自己似乎有點不忍心下手,蕭玉案無聲地笑了笑。他這是被蕭渡洗腦了嗎,蕭渡把“蕭玉案”當成人就算了,他怎麼跟著犯這種愚蠢可笑的錯誤。“蕭玉案”不是人,他隻是他的一縷殘魂。軀體被毀後,他不會死,也不會消失,他會回歸本體,以另一種方式存在著。
蕭玉案不再猶豫。他深吸一口氣,召出碧海潮生。玉扇虛抵著少年的咽喉,若再用上靈力,足以毀掉這具由古鏡以怨氣所鑄的軀體。
就在這個時候,“蕭玉案”倏然睜開了眼睛,見到一個陌生男人站在自己的床邊,臉刷地一下白了,驚恐道:“哥、哥哥——哥哥救我!”
蕭玉案挑了挑眉,凶巴巴道:“整天‘哥哥’‘哥哥’的,你不嫌膩歪嗎?不許這麼叫他。”
“蕭玉案”揪著棉被,紅著眼眶,聲音發顫:“你……你是誰?”
孟遲已將蕭渡引走,蕭渡短時間內不會回來。蕭玉案來了興致,在床邊坐下,道:“我是十年後的你,來找你聊聊天。”
“蕭玉案”一愣,小小聲道:“騙人。”
“我沒騙你,”蕭玉案恢複了自己的容貌,“你看,我是不是和你長得一樣。”
“蕭玉案”眼睛瞪大,“哇!”
蕭玉案有一點點嫌棄,他這縷魂魄為什麼這麼好騙。
“蕭玉案”小心翼翼地問:“你真的是十年後的我嗎?”
蕭玉案正色道:“真的。”
“蕭玉案”似乎沒那麼害怕了,問:“那,你能不能告訴我,十年後我是不是還和哥哥在一起。”
蕭玉案沉默了下來。
“蕭玉案”等了半晌沒等到答案,開始慌了:“我許的願望是不是沒有實現……我是不是和哥哥分開了。”
蕭玉案最見不得美人著急。“沒有。”他說,“河神滿足了你的願望,你們沒有分開。”
“蕭玉案”鬆了口氣,露出笑容,道:“那我一定是和哥哥結為道侶了。”
“道……?這誰教你的啊!”
——這還用問?!除了蕭渡那狗男人還能有誰。
蕭玉案氣極反笑:“道侶是不可能的,你和他是兄弟,就算能在一起了,也絕對不會以道侶的身份在一起。”
“蕭玉案”還不懂道侶的含義,聽十年後的自己這麼說失望地耷拉下腦袋。但他轉念一想,兄弟也不錯啊,為什麼一定要是道侶呢,隻要能和哥哥在一起就好了。
蕭玉案不能留少年太久,道:“你還有什麼想問的。”
“蕭玉案”想了想,問:“如果哥哥不是我的道侶,那誰是啊?”
蕭玉案被問住了。
“他長得好看嗎?”
“那必須好看啊。”
“有哥哥好看嗎?”
“有、有吧。”雖然他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但肯定會比蕭渡養眼吧。“好了,問題問完了,你可以睡覺了。”
“蕭玉案”眨眨眼,“可是我覺得我睡不著,你再給講講十年後的事情吧。”
蕭玉案笑道:“我會讓你睡著的。”他打開玉扇,在“蕭玉案”眼前輕輕一揮,“蕭玉案”頓時覺得眼皮無比沉重,眼前的景象也出現了重影,不多時便再次睡了過去。蕭玉案對他用了催眠咒,確保無論發生什麼他都不會被吵醒。
蕭玉案撥動著他長且濃密的眼睫,輕聲道:“玩夠了嗎?該回家了。”
門砰地一聲打開,風雨從外頭灌了進來。蕭玉案驀地轉身,隻見來人胸口微喘,身後是漫天朦朧的雨幕。
兩人的視線撞在了一起,蕭玉案聽到了他久違的小名:“阿玉。”
蕭玉案握著碧海潮生的手緊了緊。他張開唇,也想喚蕭渡一聲,卻不知要如何稱呼他。思及蕭渡對“蕭玉案”的所作所為,他最終隻叫了他一聲:“尊主。”
蕭渡對他這個稱呼習以為常。他根本想不到,蕭玉案在叫出這聲“尊主”前曾有過短暫的猶豫。他看向蕭玉案身後的少年,道:“阿玉還沒有下手?”
蕭玉案笑道:“尊主‘活’得及時,來得也及時。再晚來一刻,他就要走了。”
蕭渡望著他久久,忽而一笑,“阿玉覺得我是來做什麼的。”
“自然是發現自己舍不得了,所以趕回來救人……不,救魂了。”蕭玉案微笑道,“我說的對嗎,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