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八卦專用臉薑聞再熟悉不過,一聽她娘的話,就知道這中年婦女想要搞事情。
而薛氏也從來不會讓薑聞失望,緊接著就聽她繼續對葉韻宜說:“說給伯母聽一聽,沒準兒伯母可以幫著牽線呢?”
“伯母有合適的人選?”葉韻宜問完,直接便對她們說:“是我親姨母家的表哥,三十有七,無子,身高八尺有餘,英武不凡。他是個武將,前些年一直在邊關駐守,前頭娶了兩個都去了,這不好不容易調回京城任職,我姨母便又起了給他娶繼室的打算。”
“兩個都去了?”薛氏有些遲疑,然後小心的問:“你彆怪我多嘴,可是有什麼原因?”
葉韻宜笑笑,不在意道:“因為這事兒我那表哥確實是名聲有些掛礙,京城裡都說是因為他煞氣過重命硬,所以現在婚事也不那麼容易找,我表弟不甚在乎,姨母卻不想將就。”
命硬之說,她們娘三個倒是聽得多了,這種事情確實是人雲亦雲,旁人一張嘴便可以毀了彆人一生,著實容易了些。
“說來也沒什麼需要隱瞞的,我表弟的元配是胎死腹中難產而亡,第二任妻子……”葉韻宜有些難以啟齒,最後還是歎道:“其實在京中也不是秘密,私下裡也是眾說紛紜,娶第二任之後表哥幾乎都在邊關,她一個女人在京中……,後來就被她娘家借病帶回家去照顧,沒多久就發了訃告。”
她雖然沒有明說,但是薑聞三人立即便會意了,這種事兒落在男人頭上,著實還是有些倒黴的。
“後來一方麵表哥在邊關軍事繁忙,一方麵也是沒什麼再娶妻的心思,那時候離得遠姨母沒辦法,現在卻不成了,姨母倒也不非要找雲英未嫁的小姑娘,隻極為在意人品心性,多番挑剔之後難免耽擱下來。”
薛氏和徐氏聽了倒也沒覺得為薑聞遺憾,雖說聽著不錯,不見得就適合薑聞,畢竟林如海無父母兄弟這一點對她們來說就比過大部分人。
隻是聽這條件,薛氏覺得媒沒準兒還真做得,便笑著對葉韻宜說:“我娘家嫡支的侄媳婦守寡幾年了,那是最本分的,上次我們回家,我見她那個兒子被她慣得任性,便說了一嘴有個父親幫著管教最好,畢竟女人性子太軟總是下不了狠心,沒得耽誤孩子。”
“金陵薛家?”葉韻宜知道薑聞的外祖家便是金陵薛家旁支,那麼這嫡支侄媳婦,難道是……“王家的外嫁女?”
“正是。”
四大家族的名聲葉韻宜是聽說過的,這兩年王家的勢頭倒是不錯,隻不過四大家族行事一向有些高調,與他們家不曾有過太多交際,真實情況也不是很了解……
薛氏興致上來,極力遊說道:“我娘家來信,那侄媳婦到時也會帶著兒女一起過來參加聞兒的婚禮,到時你可以見見。她那人除了脾氣太軟沒主意其他都沒什麼大毛病,兒子任性但是年紀小還教得,倒是女兒氣度好又懂事;而且薛家不缺錢,將來孩子成親的嫁妝聘禮都不用操心!”
“若是成一家人,該出的還是要出的。”葉韻宜並不想讓人以為姨母家吝嗇,再說她姨母家也不是那種小門小戶,當然,可能確實比不上薛家豪富。
“這不都在相處嘛!”薛氏豪爽的擺擺手,緊接著問道:“怎麼樣?若是有意,等她過來我就提一提。”
葉韻宜不過是一個表妹,自然是沒有權利直接應下來的,便準備如實相告。
薑聞也不等她張口,立即便解圍道:“娘,您還勸寡婦改嫁勸上癮啦!等到見一麵再說也不遲,現在大家互相都不了解,哪能這麼快就決定?再說都已經不是少男少女了,這再娶再嫁更要謹慎才行。”
徐氏也笑著說:“聞兒說得有道理,姐姐你就不要為難韻宜了。”
薛氏一聽,點點頭,笑著衝葉韻宜說:“看我,多少年的急性子了,等見了人再說,不合適也沒什麼的,不用跟我見外。”
“伯母您熱心,我到時肯定仔細考慮,若是覺得合適,回去就與姨母說,成不成再給您來信。”
“那敢情好!”
中午一起吃過飯,等到下午送葉韻宜離開的時候,薑聞對她說:“我娘那個人總是說風就是雨的,當時她提的時候我表嫂薛王氏也沒有應下,隻不過若是你覺得合適,到時再撮合便是。”
葉韻宜聽後笑著調侃:“也是,你都答應改嫁了。”
薑聞攤手,無所謂的說:“還不就是那麼回事兒,單考慮我自己,這婚事也不虧,應也就應了。”
葉韻宜見過許多的夫人,任是身份再尊貴,少有如薑聞這般灑脫的,忍不住便感歎道:“你要一直這樣,也讓我見識見識女人有彆的活法。”
薑聞背著手快走幾步,然後回眸衝著葉韻宜露出一個沒有陰霾的笑容,邊倒退著走邊道:“是這樣嗎?”
葉韻宜也跟著笑起來,也不怪薑聞總說自己年輕,這樣的心態哪裡是一個快要有兒媳婦的人該有的。正想著,臉色一變,伸出手驚道:“小心!”
然而她說的已經晚了,薑聞感覺到腳後跟的障礙物時,整個人已經不受控製的倒仰過去,再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人穩穩當當的坐在地上,好一會兒才忍不住哈哈哈的笑起來。
葉韻宜無奈,這樣有失儀態的事情到了薑聞身上,竟也不是尷尬而是有趣,不過看著她不用人扶自己麻利的站起來,慢慢的笑容也越來越大,“你啊~”
薑聞送走了人,回去就被親娘數落了一通,什麼“不穩重”、“要莊重”的話,薑聞直接當作耳邊風全沒放在心上。
半個月後姑蘇林家的人最先到達揚州,林如海直接把他們安排在了林家住下,隨後薛家人到達,薑聞倒是想讓他們住在自己家,不過嫡支一脈有錢,在揚州自然也是有宅子的,直接連薛舅舅一家都被薛王氏邀請住在了他們家的宅子裡。
薑聞家這處院子自己住著還行,但是對薛家這麼一眾人來說還是小了點,所以她們一家三口也都沒有說什麼,隻讓她們白日裡經常過來。
老族長早早的過來,便是為了給薑聞和林如海主持過禮等一切事宜,而這邊需要做什麼都有薛氏和徐氏,基本也用不上薑聞,所以她就專門招待薛家人。
林黛玉和賈璉是在婚期前七日到的,林如海一得到消息立即便趕回了家,見到女兒那刻眼淚險些沒落下來,“玉兒……”
“爹爹……”林黛玉第一時間想要撲進父親的懷抱中,可是走了幾步卻又踟躕下來。
不過是一年多的時間,父女兩個再見卻感覺生分了許多,林如海內心也酸澀,有心想要與女兒多說幾句話,但賈璉在這裡不能不理會,便隻能用眼神安撫一下女兒,隨即看向賈璉。
“林姑父。”賈璉見姑父並未忘卻他,立即行禮道:“璉此番奉祖母之命送表妹回揚州,並且給姑父送上賀禮。”
林如海點點頭,又低頭看了一眼女兒,抱歉的對賈璉說:“讓你們等了許久,不如今天先好好休息,日後隨時都可以坐下閒談。”
賈璉也知道林姑父父女兩必定有話要說,立即便從善如流的告辭,跟著下人去林如海提前安排好的院子休息。
等到他走了,林如海立即便半蹲在女兒麵前,摸著她的頭發心疼道:“玉兒,你都瘦了,這麼長時間在路上很辛苦吧?”
林黛玉連連搖頭,淚水從臉上滑落,“不辛苦,隻要能在爹爹身邊,就一點也不辛苦……”
“是爹爹不好,再也不會了……”
林黛玉哭泣不止,似是有無限委屈想要一起發泄出來,話都說不出來,抽抽噎噎的讓林如海極為心疼。
耐心安撫了許久,林黛玉的情緒才慢慢穩定下來,隻是人哭得凶了腦子有些發懵,許久之後,才抽抽搭搭的說:“玉兒、玉兒控製不住,玉兒能、能見到爹爹心裡開心……”
“爹爹知道,所以爹爹接你回來了。”林如海站起來,拉著女兒坐下,想要吩咐下人準備些吃的東西給她,剛叫了人,頓了一下問黛玉:“玉兒,你的口味沒變吧?”
林黛玉搖頭,回道:“外祖母讓人準備我的吃食時都有考慮到女兒的口味。”
林如海聽後,吩咐下去,隨即微笑這對她說:“你外祖母對你甚好,我兒莫要忘了。”
林黛玉肯定的說:“玉兒都記在心裡。”雖然臨回來之前與外祖母有一點彆扭,但是外祖母對她的好,林黛玉從來不曾忘。
晚上林如海陪著林黛玉吃了晚飯,問了她不少在外祖家的事情,信上寫的到底不如真人說出來的生動,兩個人隻說些閒話氣氛慢慢又恢複以往。
不過他也擔心女兒趕路太疲累,吃過飯之後便催促她早些回去修去。林黛玉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爹爹,明日玉兒是否要去拜訪……伯母?”
林如海一聽,想了片刻,才道:“你先好好休息,不急於這一時。”
林黛玉是覺得現在關係不一樣,她是晚輩,總要去請安,但既是父親如此說了,她便也沒有再說什麼,拜彆後便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