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聞抽了抽鼻子, 吸了一口氣。
“有沒有覺得霧氣濃重了起來?”她隨口問了一句身邊的玄君。
剛才開始就隱隱有薄霧籠罩在飛舟四側,越是往前,這霧氣也就越是濃重, 現在甚至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
南疆氣候濕熱,一年四季的溫度都較高, 南疆的海更是號稱永遠都不會結冰的不凍之港。更何況現在都快接近南疆的雨季了,海麵上怎麼可能升起這麼大的濃霧,其中自然有蹊蹺。
而這“蹊蹺”的誘因,或者說最容易讓人想到的罪魁禍首, 也就隻有那在海麵上吞吐靈氣,造成雨雲的“蜃樓”了。
太一玄君沉默了一會道:“是那蜃樓吧。”
沈聞歎氣:“吞則為旋渦,吐則呼風雨, 息則成幻霧,這家夥是睡著了麼?”
“說不定是在覓食吧。”玄君卻也不緊張,隻是隨手撥了撥身前濃重的霧氣, “阿聞若還是打算繞過這畜生,我們得儘快了。”
沈聞點頭:“也是。我也不想節外生枝。”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沈聞對著那頭“蜃樓”已經開始警覺了起來。
沈聞從來不覺得字是個運氣很好的人, 不如說迄今為止幾乎所有的奇遇都是靠她的腦子爭取來的,貿貿然在自己前往瀛洲的必經之路上出現一頭靈獸, 沈聞第一反應不是有肥肉送上門, 而是——這他娘的又是哪個小崽子準備給老娘下套。
之所以選擇繞到, 一方麵是沈聞覺得沒有必要特地為了所謂的“靈寶”去殘害一條生靈,另一方麵,也是沈聞秉持著謹慎的作風,規避掉任何在前往目的地的過程中可能遇到的風險。
沈聞在打算動身前往瀛洲之前,在自己心愛的小黑板前麵思考了很久, 在上麵貼滿了紙條。
人一旦有了某個目標,他的所有行為都會變得非常容易被猜透。所以,沈聞對著黑板,把“自己”這個身份摘了出來,站在了魔尊“雪霽”的角度進行了一番推演。
首先,此人知道“元姬”的存在,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在漫長的和正道修士的戰鬥之中,這位老哥無師自通,研究調查了元女、天女族裔的往事,從此知道了“元姬”的過往。
但是如果是這種可能性,那麼他離開土戈城之前所說的“我等你知道元姬的事情之後再來尋我”,還有稱呼自己為“元姬之後,天女之裔”並且表示“這才是他想要的樣子”這些發言就顯得異常自作多情。
當然這世界上也不乏某些stk了某個根本不認識自己的女性一輩子之後,還自信滿滿的覺得自己和對方神交已久的精神病,隻不過沈聞暫且先把這個選項擱置在了一邊。
排除掉“自作多情”的情況之後,沈聞很快轉入了第二種情況,也就是這個“魔尊雪霽”的本體,很有可能是和“元姬”同時代的老怪物,因為一些意外解開了他的封印之後,他才奪舍了原本的昆侖殿大弟子雪霽的肉身。
此人的本體定和“元姬”、“天女”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推演到這裡的時候,沈聞基本確定對方對於“天女浮空城”也一定知之甚多。
此人既然被封印,那麼他一定和渠樂暗河裡的那條老雷首獨角蛟一樣,是和元姬有宿怨之人,再擴大一步來猜測,也許是可能和整個“天女”氏族有仇怨的存在。
這樣的人最害怕的是什麼?
自然是“天女”一族重歸輝煌,“天女浮空城”再度現世。
他用了這麼長的時間來算計土戈城,想要利用土戈城、昆侖殿和玄術宗之間的關係,謀奪玄君的天生道體,可見此人是個心狠手辣,善於蟄伏的性子。
這種人沈聞熟得很,他不可能放著“瀛洲”那麼大一個隱患不去處理,如果他能找到瀛洲,進入其中,那這家夥肯定已經把這唯一剩下的一座天女浮空城也毀掉了。
但是從他的語氣和態度裡,沈聞卻又覺得他並沒有率先一步去毀掉墜入海中的瀛洲。
那麼——
原因呢?
無非是兩樣,一種是他可能無法定位瀛洲的位置,還有一種就是他無法靠近瀛洲。
如果是前一種,沈聞並不擔心,畢竟現在隻有她一個人知道前往已經墜海的瀛洲應該怎麼走,而如果是後者,沈聞堅信這個老王八蛋肯定已經在前往瀛洲的路上給他們挖了不少坑了。
但是如果太過一帆風順,沈聞也會生疑。
沒辦法,這是她的性格導致的。
她就是多疑,想得太多。
一邊的賀蘭韻已經進入到飛舟的駕駛室,準備把飛舟的自動駕駛改成手動駕駛了。
其餘人正打算從加班返回廂房,卻聽一聲巨響,下一秒便像是有一頭龐然大物從海底直衝出來,撞在了飛舟的結界上一樣,整艘飛舟猛烈震顫起來。
要知道,這可是玄術宗花大價錢請公輸弦幫忙打造的飛舟,飛舟四周的結界堅固無比,尋常野獸撞到結界上隻會自己撞得頭破血流。而這一擊能將這樣的飛舟撞得顛簸不已,可見對方皮糙肉厚的程度。
沈聞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撞得有些站不穩,雖然她修為高,但是體重到底輕了一些,在這種力道的撞擊下,身體一下子失去平衡理所當然。
她下意識的伸手抓住了邊上的船舷穩住了第一波,架不住第二次撞擊接踵而至,她整個人向後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