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 49 章 他才不要和路梁這種貨色……(2 / 2)

兔子的回禮 關抒耳 13389 字 2024-03-28

右側空位很大,恰巧又沒人防守,隻需要一個變向側身,就可以躲開路梁的截球。林一硯沒躲,肩膀直直撞開路梁,球重重往上一砸,籃球彈向籃板,惹得籃板在空氣中小幅度震顫。

沒有進框,籃球在高速之下墜地,和地麵碰撞,發出沉悶一聲。

和籃球一起倒地的,是路梁。

打籃球時常有碰撞,男生們習慣了。蔣凱承就站在路梁身邊,他隨手把他拉起。

籃球滾到四班一個男生的腳邊,他無措地拿起球。

體育館裡依然喧鬨嘈雜,一鍋滾燙的沸水裡落入一捧涼水是不會惹起任何動靜的。隻有站在林一硯最近處的田鑫澤敏銳地發現回蕩在兩人之間的微妙氛圍。

下課鈴聲就在此刻響起。

“林一硯,我不等你啦,我和祁嘉虞去小賣部!”

時澄月站在籃球場看台的地方,高聲衝他喊。

林一硯終於把視線從這邊移開,他轉頭望向時澄月,比了個ok的手勢。

“我們也去吧?”田鑫澤看著祁嘉虞的背影,說。

林一硯:“你去吧,我懶得走了。”

田鑫澤眼神古怪,他壓低聲音:“你今天生什麼氣啊?”

“沒有。”

“少來,你還記得你上次生氣是什麼時候嗎?”

林一硯睨他,一字一頓:“我這輩子都沒生過氣。”

田鑫澤一聽這回答就懶得再和他廢話,他把外套往肩上甩:“行,哥們走了。”

剛走兩三步,又回過頭來,“提醒你一下,上次生氣是高二運動會三千米跑第一的時候,拿了第一還生氣到摔水。”

說完,他和蔣凱承趕緊勾肩搭背地離開,生怕身後這位的怒意蔓延到自己。

幾乎是一瞬之間,偌大的體育館走了一撥人,又被下一批即將上體育課和自習課的高二學生填滿。

林一硯走到場外,拿過外套。路梁還坐在一邊,目光直視他。

下一秒,林一硯單手揪著自己的衛衣衣領,粗魯地向上一拽。他垂手,衛衣袖口拖著地也渾不在意。

衛衣之下,他還套了件白色短袖。

他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又垂眸瞥向路梁,聲調平平:“裡麵也穿的和我一樣嗎?”

路梁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她剛剛把我認成你了。”

手裡的衛衣被林一硯隨意扔在一邊,他抖了抖校服外套,低頭,語氣裡帶著輕蔑笑意:“所以呢?”

“她好像不是很喜歡你,不然怎麼會連男朋友都認錯呢。”

話音落下的一瞬,路梁看見林一硯穿外套的手滯了一下,校服的拉鏈並沒有對齊,將將卡在原地。他皺了一下眉,似乎在為拉鏈卡頓而苦惱,又似乎是為彆的。

速度很快,轉瞬即逝。

路梁卻因為自己發現了什麼秘密而渾身興奮。

他起身,眉眼裡都帶著得逞:“你說得對,我好像不用學你。她又不是真心喜歡你的,我學你乾什麼?”

林一硯想起來了。

想起自己上一次生氣的原因。

高二那年的運動會,三千米長跑安排在了盛夏的午後。兩三點的光景,最是炎熱。他沒什麼所謂的班集體榮譽,畢竟如果他們班有這個所謂的團體精神的話,體育委員也不至於把他拉過來充數了。

能跑是一回事,想跑又是另一回事。

三千米跑完的那半個小時根本不是人能過的。他才不想為符江開這樣的老師爭得什麼榮譽和獎章。所以他本就是充數去的。

三千米起點處,好多男生女生堵在那裡。在這數不清的人群裡,他一眼看到了時澄月,她頭頂披著件外套,手裡拿了一個小電風扇。

“三千米要跑這麼久,老廖現在就讓我們過來送水啊?”她整個人臉上充滿了不高興,偷偷摸摸地拿出手機,“祁嘉虞,等最後一圈搖鈴了叫我,我就想看看第一是誰。”

祁嘉虞納悶地說第一關你什麼事。

時澄月說你這就不懂了吧,所有比賽都是衝刺階段最最好看。

他站在一邊聽著。

哦,是這樣嗎?那他如果拿了第一,她是不是會看到他了?

他難得關心起自己的對手。這一圈參賽選手裡,有一個體訓隊的,不過可能是老天都可憐他,那個體訓隊的男生在比賽前崴了腳,他最大的對手就這樣消失了。

所以他要跑第一。

三千米最後一圈,他鉚足了勁兒衝刺,果不其然第一個到達終點線處。

和他一起到終點線的是一個骨瘦如柴的男生,仿佛風一吹就能把他生生折斷。

他超了那個男生整整一圈。

裁判在終點記下分數的時候,那個男生舉手,上氣不接下氣地示意裁判自己棄跑。

十二班的男生女生紛擁而上,連連說著林一硯你牛逼啊。

他累得不想再站立,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眼睫被鹹鹹的汗水滲透,都要滴到眼睛裡,眼眶生理性泛紅。但他顧不得這些,隨意抹了一把汗涔涔的臉和濕漉漉的頭發,抬眸就往時澄月的方向看去。

他是第一。

她該是看到他了吧?

“時澄月,快快快,拿水。”有女生叫她的名字。

時澄月最討厭這種汗涔涔又熱氣騰騰的人擠人的環境了。不僅討厭,甚至是有點嫌棄。她雙手環胸,手臂間夾著兩瓶水和一個小電風扇,時不時感歎一聲好熱啊,遺世獨立地站在最外層。

他明明看見她帶著好奇的目光都要向自己瞧來了,卻被那個女生打斷。

時澄月側頭,把水遞給那個女生。

女生焦急:“快快!直接給路梁!”

他沒懂。快什麼快?急什麼急?不過跑個三千罷了,彆搞得像不喝這口水就會死一樣。

廢物東西。

時澄月哦了聲,蹲下身,幾乎和路梁並排。她把礦泉水遞給路梁。

路梁接過,擰了兩三下卻沒擰開。

時澄月拿過那瓶水,乾脆利落地擰開,又遞給他。

路梁拿著水,卻沒喝。他垂著頭:“棄跑是不是很丟臉?”

——是啊,真他媽丟人。連個三千米都跑不下來。

時澄月眨眨眼,嘴巴微張,卻又不知道說什麼。

——跑不下來還要女生安慰,什麼垃圾東西。

時澄月沉默了幾秒,才說:“人都有自己擅長的東西,你成績不就是第一嘛。”

——不是哦,年級第一是他,是他林一硯。

“人家能跑第一,但是不一定能考年級第一,對吧。”時澄月看著路梁還是苦喪的表情,臉上很快地閃過一絲因為頻繁安慰而帶來的不耐煩,她隨意敷衍了幾句。

可她不知道,這句話簡直霎時點燃了林一硯那本就在怒意邊緣的導火線。

他幾乎要氣笑。

他的肺沒有在跑三千米時炸掉,卻在這一刻瀕臨爆炸邊緣。

他真想走過去抓著時澄月的肩膀,讓她回頭看看,看看她眼前的自己。

不僅跑了第一,更考了年級第一。

彆他媽再浪費時間安慰她們班這位弱雞班長了,弱得跟條細狗一樣居然還妄圖得到她的安慰。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田鑫澤把水遞給他:“林一硯,你今天打雞血啦?”

他沒喝那瓶水,一把澆在頭頂,水和汗一起滲入他的眼睛。空了的水瓶在他爆著青筋的手裡被捏得哢嚓作響。

不能再看了,真的不能再看了。

“我就是覺得很丟臉。”路梁說。

“這有什麼丟臉的。”時澄月回。

真的不想再聽了。

四周聲音明明沸天震地,可為什麼這段對話還是可以如此清晰地傳入他的耳畔?

林一硯深呼一口氣,仰頭看看天,企圖把那不可遏製的怒意往下壓。

媽的,壓不下去。

憑什麼?憑什麼他跑到第一無法贏來她的一個眼神,那個瘦如柴雞的男生卻可以被她連聲安慰?

手中的礦泉水瓶被他近乎賭氣地扔在地上。

“你哪來的少爺脾氣,跑第一還不高興了。”田鑫澤撿起那空了的水瓶,不敢置信地和他控訴,“少爺,我是幫你撿垃圾的命嗎?”

他沒搭理,頭也不回地往十二班的位置上走。

去他媽的三千米,去他媽的春季運動會夏季運動會。他什麼都不參加了。

早就忘記的回憶又在此刻湧了上來。

林一硯看著自己手裡的衛衣,手指受不住地加力將它捏緊。

離開體育館的那一刻,他扭頭,麵無表情地看著垃圾桶。

抬手,毫不留情地將衛衣丟進去。

他才不要和路梁這種貨色穿一樣的衣服。

即使對方穿的是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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