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時的時喻卻絲毫沒有時間去欣賞這些景物,兩條修長的長腿包裹在破舊的工裝褲裡,快速地遊走在中學後麵的小巷中。
劇情中隻說許初念在小巷裡被圍堵,可小鎮的巷子四通八達,像一個密密麻麻的網格,若不是時喻記性好的話,恐怕很快就會迷失其中。
學校四周的巷子都已經找尋完畢,時喻思索了一番,正準備往小漁村所在的方向走去,卻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了幾聲不太尋常的聲響。
他尋著聲音快速前往,悠長深邃的巷子像一個深淵,隻聽得見聲音,卻看不到任何的人影。
卻忽然,就在時喻即將要拐彎的時候,一個女生從側邊的巷子裡走了出來。
眼前的少女大概十三四歲的樣子,身上穿著乾淨的藍白校服,滿頭青絲用皮筋在腦後束了一個高高的馬尾,額間幾縷胎毛修飾的額頭飽滿又圓潤,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青春的氣息。
當她認真注視著人的時候,大大的瞳仁又黑又亮,讓人忍不住沉淪其中。
“叔叔,你不能過去。”
少女抬起一隻胳膊攔住了時喻的路,似乎是因為有些緊張,她的胳膊微微輕顫著,鼻尖冒出了幾滴細小的汗珠,映射著一點紅色的小痣,為她單純的氣息增添了幾絲勾人的味道。
長得如此漂亮,再加上正好出現在許初念被打斷了腿的巷子旁,少女的身份已經不言而喻了。
蘇蘇明明早早就來到了這裡,卻還非要等到許初念被打斷了腿才出現,甚至還攔著自己不讓過去。
時喻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表情來,看來這個所謂的女主角,也並不像劇情中描述的那般溫柔善良啊。
他微抬起眼簾撇了一眼蘇蘇,一句話沒說就要轉身繞過她離開。
卻沒想到蘇蘇死死的拉住了時喻的衣擺,死活不讓他過去,“叔叔,你真的不能過去。”
她的大眼睛裡閃著水花,顯露出可憐無比的樣子,“叔叔行行好,我的好朋友和她喜歡的男生在裡麵,我是在這放風的,我不能放你過去。”
看著蘇蘇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樣子,時喻冷笑一聲,“編,繼續編。”
蘇蘇咬緊了牙關就是不鬆手,“我沒有騙你!”
時喻挑眉,“你是不是還要說你那個好朋友喜歡的人叫許初念?”
蘇蘇愣了一下,抓著時喻的力道下意識地鬆開了些,臉上浮現出一抹被抓包的尷尬,“你……你怎麼知道的?”
趁此機會,時喻迅速將自己的衣角從蘇蘇手中抽離,“因為我是他爸。”
拐過牆角,時喻終於看到了被圍在混混中間的許初念。
和劇情後期描寫的經曆了種種磋磨以後的麻木不同,此時半大的少年滿臉狠戾,一雙眼睛似狼崽子一般泛著凶光,手無寸鐵的他,竟是和七八個手拿棍棒的小混混打得不相上下。
“狗宰種,老子勸你把身上的錢快點交出來,免得受那些皮肉之苦,誰不知道你爹娘都不要你了,拿著那些錢也沒什麼用,還不如好好孝敬孝敬……”
“嘭——”
小混混話未說完,就結結實實的挨了許初念的一拳。
半大的少年背靠著牆,聲音幾乎是從胸腔裡嘶吼出來,“你他媽的再說一遍!”
“誰沒人要?啊?!誰沒人要?!!”他喊得歇斯底裡,脖子和臉全部都漲得通紅,憤怒幾乎快要將他整個人給燃燒起來。
“娘西皮的,”為首的小混混挨了一拳,又被罵了一頓,感覺自己大哥的地位受到了冒犯,他發出一聲獰笑,“給臉不要臉。”
“兄弟們,給老子一起上!”
七八個人將許初念團團圍住,手裡的棍棒不要命般的朝他身上揮去。
為首的那人拿著一個手臂般粗細的鐵棍,隱藏在人群後方,眼看許初念即將不敵,他頂著嘴唇發出一聲冷笑,麵帶嘲諷,高高的舉起了手中的鐵棍,用力揮向了許初念的小腿。
許初念雙手抵住了揮向自己腦袋的棍棒,卻已經無力去阻止那根鐵棍。
他下意識的閉上了雙眼,不想看到自己腿被打斷的情形,但意料之中的疼痛卻並沒有傳來,反而是聽到了一聲那小混混的慘叫。
他似乎格外的痛苦,那陣陣哀嚎宛如殺豬一般撕心裂肺,讓許初念好奇地睜開了雙眼。
此時正是天際將暗不暗的時候,眼前的一切都帶上了一股朦朧感,格外的不真實。
隻見方才還把他團團圍住的混混們,此時一個個全部都仰麵躺在了地上,就像是武俠裡被點了穴道一樣。
他們以各種奇形怪狀的姿勢躺著,身體完全無法動彈,隻有一雙眼珠子在滴溜溜的打著轉。
在那一群人中間,一名男子背對著他站著,逆著依稀的光影,許初念覺得他好像是一個英雄。
心裡是這麼想的,他嘴上也這麼說了,“你是……專門來拯救我的英雄嗎?”
許初念沒有看到時喻究竟是怎麼做的,但其他人卻是瞧得清清楚楚,時喻隻不過是拿幾個小石子打在了他們的手腕處,他們手中的棍棒便一個接一個的掉落在了地上,再也沒有力氣拿起來了。
此時聽到許初念這麼說,一個個也把時喻當成了武俠裡那樣會功夫的大俠。
他們雖然身體無法動彈,說話卻還是可以做到的,此時一個個全部都張嘴開始求饒起來,隻說是和許初念在打鬨,根本沒有想將他們怎麼樣。
一群人一口一個的大俠讓時喻很是無語,他沒有理會那群小混混,反而是緩緩轉過身抬手揪住許初念的耳朵,“不是大俠,也不是英雄,我是你爹!”
“小兔崽子!不學好,在這跟人打架,嗯?”
許初念還沒出聲,一群小混混們卻是立刻慌了起來,無論方才表現得多麼凶殘,但他們其實也都還未成年,此時見到一個大人出現,內心都不由得帶上了一些恐懼。
為首的那個小混混更是瞳孔一縮,身體控製不住地開始顫抖了起來,“大……大叔,我,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欺負許初念了,饒命啊……”
劇情中就是他那一鐵棍,直接打斷了許初念的骨頭,致使他落下了終身的殘疾。
半大的少年一天到晚彆的不乾,光學人家打架鬥毆,時喻決定給他點教訓。
對於這些十四五歲的少年而言,時喻一個成年男子是十分高大的,當對方邁著穩健的步伐,一步一步向自己走來的時候,為首的小混混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他驚恐萬分地瞪大了眼睛,身體控製不住的想要後退,可因為時喻點了他的麻穴,他根本使不上半分的力氣。
“你……你不要過來。”
“你讓我不過去我就不過去?”時喻緩緩在為首的小混混麵前蹲下,勾唇一笑,宛若一個修羅惡鬼。
“你……你要乾什麼?我告訴你……”
“唔——”
為首小混混的話音戛然而止,隻因時喻脫下了他的襪子塞進了他的嘴裡。
平日裡小混混從未覺得自己的襪子竟然會是這般的臭,熏的他幾乎快要嘔出來。
但時喻用了巧勁,用襪子壓住了他的舌苔,再加上那股子難以言說的惡臭味道,小混混根本沒辦法把襪子用舌頭頂出去。
時喻抬手把小混混倒了個個,隨手撿起一根木棍就重重地向著他屁股上抽了過去,“讓你一天天的的不學好,你爹媽送你到學校裡來就是為了讓你打架鬥毆的嗎?”
時喻很是知道如何打人才是最痛,而且外表看不出絲毫的傷痕。
他冷著一張臉,惡狠狠地威脅著小混混,手下的動作也是沒有絲毫的停歇,直揍的那小混混涕泗橫流,卻又叫不出來。
那模樣彆提有多淒慘了。
他帶著巧勁一下一下打在小混混尾椎骨側麵一點的位置,這是時喻曾經做反派任務時學到的一個技巧,短時間內完全看不出任何的問題,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腿會越來越疼,越來越疼,直到再也走不了路,成為一個瘸子。
人們總是經常用“他還是個孩子啊!”來為那些犯了錯誤的未成年人辯解,可他們卻從未想過,被那些所謂的“孩子”傷害過的人,又何嘗不是個孩子呢?
劇情裡蘇蘇經常安慰許初念,說她了解他的痛苦,對他感同身受,可這世上本就沒有感同身受一事。
莫經他人苦,怎勸他人善。
因此,許初念斷腿的痛苦,小混混也必須要體驗一番才是。
確保小混混今後需日日忍受瘸腿的煎熬,時喻反手扔掉了手裡的棍子,“毛都沒長齊就學人家混□□,再讓我看到你欺負人,信不信老子廢了你?”
許初念聽著時喻意有所指的話語,悄咪咪的往後挪了兩步,他自己這段時間也沒有好好上學,每天到處鬼混,時喻該不會也要想廢了他吧?
小混混早已痛到泣不成聲,鼻涕眼淚糊了滿臉,因為劇烈的疼痛五官都有了些許的扭曲,哪裡還有曾經大哥大的樣子。
接受到時喻看死人一般的目光,小混混整個心肝都跟著顫了顫,他雖然也跟著一些道上混的大哥,但那些大哥也不是真的是亡命之徒,這般銳利的視線,讓他忍不住心生恐懼。
無法說話的他隻能不斷地搖著腦袋,驚恐萬分。
時喻抬手用棍子挑出了他口中的襪子,萬分嫌棄的開口,“把你臉擦乾淨。”
“哎!哎!”混混趕忙點頭,生怕自己的動作慢了一分又會惹了這個煞神的不悅。
小混混剛整理好準備離開,接到報警電話的警察卻在此時到了現場,“誰報的警?”
“是我,”時喻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他們搶我兒子的錢,還打他。”
小混混們見到警察都快要哭了,他們從未這般期待過警察叔叔的到來,一個二個都趕忙開始告狀,希望他們把時喻給抓起來。
麵對警察疑惑的眼神,時喻無奈地攤了攤手,“我什麼都沒做,我是被冤枉的。”
“不可能!”為首的小混混高聲尖叫,“就是他打我。”
然而,警察按照他的說法仔細的檢查了他的屁股和手腕,彆說被揍得皮開肉綻了,就是連一點紅印子都沒有。
一名警察滿臉的不悅,“現在的小孩,撒謊都快要成性了,汙蔑人也不是這麼個汙蔑法。”
“真的……”小混混欲哭無淚,他都快要絕望了,“你們為什麼不願意相信我?”
警察快速地把他們壓上了車,“說謊也要講證據,你們說人家打你了,打你們的印子呢,用棍子打了人,能不留一點痕跡嗎?”
小混混猛然想到自己身體全然無法動彈的那一段時間,心頭忽然一顫,他回頭看了一眼警車的後方,時喻對著他露出了一抹挑釁的笑。
完了……
小混混頓感悲涼,他是真的把大佬給得罪了。
時喻抬腳踹開了小混混遺落在他腳邊的襪子,隻覺得還是打輕了,才能讓他敢在警察麵前告狀。
父子倆跟著警察一起往巷子外麵走,準備去警察局裡做筆錄,路過方才遇到蘇蘇的地方的時候,時喻發現她還在那裡。
看到許初念過來,女孩帶著滿臉的擔憂衝了上來,她抓著許初念的手臂就是一頓上下打量,“你怎麼樣?沒事吧?要不是我報了警,我都不敢想象……”
“停——”
時喻打斷了蘇蘇的絮絮叨叨,將許初念的胳膊從她手中抽了出來,“首先,警察是我叫來的,跟你報不報警沒關係。”
“其次,方才攔著不讓我去找我兒子的人也是你,現在假模假樣的在這關心,你究竟有何用意?”
蘇蘇直接一個大寫的懵,滿臉驚愕的看著時喻,“你真的是許初念的爸爸?”
時喻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這個所謂的女主角身上,透露著一股難以言說的怪異,“不然你以為呢?”
蘇蘇還是有些不可置信,視線掃過時喻,最終落在了許初念的身上。
許初念微微點了點頭,“是我爸。”
蘇蘇駭然大驚,她似乎是有些不理解為什麼許初念的爸爸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但她的反應很快,隻不自然了那麼一瞬間,立馬就調整了過來。
她眼眶慢慢濕潤,看起來難過極了,“許叔叔,我知道你是許初念的爸爸,可是你也不能這麼汙蔑我呀。”
長相白淨的少女垂著眼眸,臉頰上帶上了幾分少許的羞澀,微紅著眼眶不敢直視許初念,“我……我隻是關心許初念而已,我看到他被那麼多人圍堵,我……我擔心。”
“我已經沒事了,天不早了,你也快點回家吧!”許初念記得眼前的這個女孩,是和他同班的同學。
但他們倆卻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自己沒了媽,又沒了半個爹,還有個癡傻的奶奶,幾乎沒有人喜歡他。
而蘇蘇不一樣,她家裡是這個鎮子上最有錢的,她會跳舞,會彈鋼琴,長得還漂亮,老師同學都喜歡她。
對於這種宛若春花般絢爛的女孩子,哪個少年又不曾有過心事?
但許初念知道,他們的差距太大,她也沒有資格和她站在一起,如今能夠得到她的關心,已經是三生有幸了。
留守兒童,內心總是自卑的。
眼看著自家便宜兒子被人家三兩句話就籠絡了去,時喻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戳了一下許初念的額頭,“瞧你那出息。”
“彆碰……”
許初念本是想要說“彆碰我”,對於這個一年見不了兩次麵的父親,他本能上是有些排斥的,可看著眼前女孩委屈的樣子,到了嘴邊的話拐了個彎,又變成了另外一套說辭。
“蘇蘇她不是這樣的人,這其中肯定是有什麼誤會。”
遇到心生好感的主角,反派總是被降智,還好時喻早有準備。
原主有一個十分破舊的三星手機,除了發短信打電話,基本沒有了其他的功能,但錄音功能還是完整的。
在剛剛遇到蘇蘇的時候,時喻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因此便把他們的對話都給錄了下來。
時喻掏出手機按下了播放鍵,蘇蘇那極具特色的聲線順著帶有些許雜音的聽筒傳入了許初念的耳朵,“叔叔,你不能過去……”
在兩個小屁孩震驚不已的目光下,時喻將作為證據的手機交給了警察,“不好意思,剛才忘記了,圍攻我兒子的時候,這個女孩子一直阻攔我,我懷疑她和他們是一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