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會個屁!”一想到自己差點死在了那個深山老林裡,靈玉直接氣的爆粗口,“那個標誌是師祖的姓氏演變過來的,是師祖親手寫下的字,我們在梅山派時日日見著,我又怎麼可能會認錯?”
眼看著靈玉一副不搞清楚誓不罷休的樣子,靈清很是憂愁的歎了一口氣,“師妹,這件事情知道了對你並不好,你又何必非要刨根問底呢?”
“這是危極我性命的事情!”靈玉一張娃娃臉漲得通紅,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靈清,“就算要死,我也要明明白白的死去!”
靈清被他眼底的憤怒給驚到,下意識顫抖了一下身體,隨後沉沉的吐出一口濁氣,“罷了罷了,我便告訴你吧。”
“其實我也不是一早就知道的,那天在殺死了那個絡腮胡男以後,我見到了大師姐。”
“魔教的人追殺我們確實是師門做的,但她們在滿凶的時候心中也做了計劃,確保那幾個人雖然會傷害到我們,但卻不會真的殺死我們。”
“這隻是一場苦肉計罷了……”
靈清越說,靈玉臉上的憤恨便越多,直到最後,她幾乎快要歇斯底裡的大吼出來,“難道師父和師姐他們就不怕我們真的死在那幾個魔教人的手中嗎?”
“如果荊涉幾人早已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根本不是那等純良之輩,完全任由魔教的人殺死我們不出手相救的話,我們又該如何?”
靈玉簡直快要氣得吐血,她沒想到自己經曆的如此令她絕望的事情竟然是她的師門帶給她的。
是她最敬愛的師父和最親愛的大師姐眼睜睜注視下發生的。
甚至是連她和靈清師姐走失,也是師門故意的。
靈清急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你瘋了?荊涉他們幾個就在隔壁,你喊這麼大聲被他們聽見了怎麼辦?”
“聽見就聽見!”靈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現,“師門都要放棄我了,為了那個所謂的秘籍無視於我的生命,我又何必繼續為師門賣命?”
靈清歎了口氣,不斷地拍著她的胸脯以做安撫,“我們的命是師父救的,就算為了這件事情賠上自己的性命,也隻不過是還了師父當初的救命之恩罷了,更何況師父也有為我們考慮,你又何必如此咄咄不休呢?”
“可是……”靈玉還想繼續說些什麼,但話到了嘴邊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了。
她的這條命的確是師父救的,如果不是師父的話,她可能在十幾年前就已經死掉了。
因為師父而多了十幾年的人生,似乎為了師門付出一切也算是值得。
可是……怎麼就還是這麼不甘心呢?
時喻的房間就在她們兩人的隔壁,雖然因為這具身體之前受傷太嚴重的緣故,時喻確確實實是沒有了武功,可他的神識卻比這個世界所有的人都要寬廣,隔壁兩姐妹的話語,一字不落的儘數被他給聽了進去。
“師祖……”時喻默念著從兩姐妹口中聽來的這兩個字,從懷中掏出了從魔教的人手裡搜來的那張銀票,再次仔細的看向了那個十分小巧的標誌。
這個標誌酷似一朵牡丹花,可靈玉卻說,這是梅山派師祖親手寫下的一個字。
這個字是這個師祖的姓氏。
梅山派如今的掌門是第二代,一代掌門應當就是靈玉口中的師祖,而梅山派建派至今也不過三十來年,建派的那年……
似乎正是原主和南雲天不打不相識的那一年!
那時的原主初入江湖,憑著一手出神入化的劍法很快就在江湖上闖出了一個名號,而南雲天卻已經遊曆江湖三年有餘,早早就成了江湖上有名的少俠。
原主和南雲天一起遊曆的時候,南雲天身邊就已經跟著了南雲天的妻子,原主也沒見南雲天辜負了什麼女人。
但據說梅山派建派的掌門人,是因為被渣男欺騙,受了情傷才開創了這麼一個隻收女子的門派。
那麼……這個所謂的師祖,是南雲天闖蕩江湖的前三年招來的桃花債?
時喻微微一歎,事情似乎是越來越有意思了呢。
——
三天的時間一晃而過,客棧的包廂裡,時喻等人正圍坐在一起享受著美食。
樓下忽然傳來了幾人熱烈的討論。
“你聽說了嗎?當年的藏劍山莊,可不僅僅是荊離嫣一個人活了下來。”
“我早就知道了,如今整個禹州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荊涉前來找南璟報仇了呀,但南鷹堡守護如此嚴密,他一個才十五六歲的毛頭小子,又能做些什麼呢?”
“人家的能耐可大了去了,聽說當初藏劍山莊之所以被滅了門就是為了一本武功秘籍,如今荊涉可是直接用那本秘籍來買南璟的命呢。”
眼看著這些人的討論聲越來越大,逐漸落在了其他武林中人的耳朵裡,轉瞬間整個大堂都連成了一片,所有人都開始期待這本秘籍。
“不過……”這時一個背上背著雙叉戟的壯漢站了起來,“咱們在這裡討論的熱火朝天又有什麼用呢?聽說那荊涉可是一個貪生怕死的縮頭烏龜,想要報仇自己都不敢露麵,而是委托給了一個叫做什麼龍門鏢局的鏢師們,你們可有人知道,如今那些鏢師身在何處?”
“這誰能知道呢?”
“我知道,”忽然的,一個留著山羊胡的老頭摸著胡須幽幽地開口,“江湖百曉生,這江湖上就沒有我百曉生不知道的事情。”
刹那之間,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百曉生的身上。
“你可彆吹吧,這都是眾說紛紜,可有人真的見過荊涉和那龍門鏢局的鏢師?”
眼看著質疑聲越來越大,百曉生好似無奈的歎了口氣,“老夫都說了,這江湖上沒有老夫不知道的事情,這龍門鏢局的鏢師啊,現在就在這個客棧裡!”
話音落下的瞬間,百曉生略微有些乾枯的手指忽然指向了二樓的某個包間,“不知牧鏢頭可否願意露個臉啊?”
“啪!啪!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眾人循聲望去,就見二樓包間的窗戶被人打開,一名麵色蒼白的男子一邊拍著手一邊走到了窗戶跟前,他的眼眸裡是滿滿的讚賞。
清冷的嗓音中帶著一抹佩服,“不愧是江湖百曉生,這麼快就找到了我們的蹤跡。”
百曉生仰著腦袋,“牧鏢頭,既然接了人家的鏢,可是要好生為人家做事才行,你該不會是想要靠你們鏢局的人拿了南璟的命,獨吞這一份武林秘籍吧?”
時喻淡淡一笑,眼中掠過一抹掙紮之意,“您老誤會了,受人之托,尊人之事,我們龍門鏢局可是很講信用的。”
剛才說話的那個壯漢手中的三叉戟直直指向了時喻的脖子,他方才可是一隻緊緊地盯著時喻看的,時喻眼中轉瞬即逝的掙紮的神情絲毫沒有被他錯過。
壯漢冷著一張臉,步步緊逼,“牧鏢頭,既然你沒有想要獨吞秘籍的想法,倒不如直接將秘籍的上半部拿出來給大夥看看。”
瞬間,壯漢的話得到了整個客棧所有人的一致認可,大家立馬七嘴八舌的逼問了起來。
“就是!你說你不想獨吞,你倒是把秘籍拿出來看看呀!”
“藏的那麼深,若不是百曉生點明了他的身份,還不知道他要隱藏到什麼時候去呢!”
眼看著在所有人的逼問之下時喻有了隱隱要交出秘籍的念頭,靈清直接急了,“牧前輩,這些人不過都是想要霸占秘籍罷了,你可千萬不能上他們的當啊!”
靈清的聲音並不小,很輕易就被大堂當中的人給聽見了。
那個壯漢見此越發的咄咄逼人,“小兄弟,你師父都還沒有發話呢,哪有你說話的資格?”
靈清氣的一抖,正想要向前和他爭論,荊涉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微微衝她搖了搖頭,“不要衝動,看師父的。”
時喻臉上露出幾分猶豫之色,但最終在所有人的逼迫之下,終究還是選擇了妥協。
他輕咳了一聲,非常勉強的笑了笑,“我知道大家都想要這本秘籍,可如果我就這麼將秘籍的上半部拿出來的話,難保不會有人將其交給南璟,這樣的話,荊涉小兄弟的滅門之仇豈不是就沒有辦法報了?”
那壯漢急得眼睛發紅,“那你說要怎麼辦?”
時喻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不如這樣好了,我把這個秘籍的第一層拿出來交給大夥,讓大家來評判評判這個秘籍究竟值不值得,如果大家覺得它值得的話,等取了南璟的首級,我自會和荊小兄弟一起交出所有的秘籍。”
那壯漢微微眯起了眼睛,“那你快點的。”
時喻閉了閉眼,“我現在就把它默念出來,大家夥記一下吧。”
就在時喻將秘籍第一層念完的瞬間,隔壁包間忽然發出了一道巨響,一個少年滿臉欣喜地走了出來,手中的長劍上寒芒陣陣。
他高興的衝時喻點了點頭,“牧鏢頭大氣,這秘籍果真厲害無比,我隻不過是照著秘籍所寫的發出了一個劍招而已,沒想到竟會有這般威力。”
說著,那少年之人又哈哈大笑了起來,“牧鏢頭可等著,等我斬下了那南璟的腦袋,立馬就來拿剩下的秘籍。”
時喻輕輕揚起唇角,“在下就在這裡等著少俠的歸來。”
刹那之間,原本還滿滿當當的客棧大堂瞬間就空了起來,不少人提起兵器就往外麵跑,唯恐被人捷足先登率先拿到秘籍。
靈清和靈玉自然也是將這秘籍的心法記在了心裡,隻是跟隨著口訣練了一下,便覺得整個身體都灼熱了起來,因為受傷了而有些虛弱的身體都有了好轉的跡象。
原本以為時喻說出來的秘籍心法是假的,可當她們真正的練習了以後,卻是再也坐不住了。
必須要想辦法做些什麼了……
——
銀色的月光灑落,照亮了昏暗的包間,靈清端著一杯酒,“牧前輩,兩位牧師兄,感謝你們這段時間的照顧,但是我和師妹卻不得不離開了。”
時喻勾唇,當做毫無察覺地喝下了杯子裡的酒,“二位姑娘不是說不想回門派嗎?”
靈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的確是不太敢回門派,害怕受到師父的責罰,可今天武功秘籍一事惹來了太多人的關注,我和師妹經過了之前被魔教中人追殺的事情,如今隻想好好的活著,無意再摻合到這些江湖事物當中來,還望牧前輩不要介意。”
幾杯酒下肚,時喻微紅著臉,雙眼略微有些迷離,“靈清姑娘,難得你有如此想法,牧某支持你。”
荊涉和牧雲也早早的得到了時喻的提醒,知道酒中被下了蒙汗藥,提前吃了解藥,如今也是絲毫不怕的喝下了杯裡的酒。
靈清唯恐一杯酒沒有辦法弄昏他們,持續不斷地給三人添著酒,和靈玉一塊打著配合,一杯一杯的勸著時喻三人將酒給喝下去。
“牧前輩,我再敬您一杯,感謝您的大義。”
“牧師兄,我也敬你一杯,感謝你的救命之恩。”
酒過三巡,夜色溶溶,燭火搖曳,窗戶外的月色也沉靜了下來,一片祥和安逸的氛圍。
靈清唇角微微勾起,默默在心裡倒數,“三,二,一!”
剛剛默數完畢,時喻還撐著手臂支撐著身體,荊涉和牧雲卻整個都癱軟下來,逐漸的從凳子上滑落,摔倒在地上。
隨即,靈清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坐在桌子旁的三人,“牧前輩,牧師兄,和你們在一起真的很開心,可惜啊……”
時喻張了張口,似乎是還有些不可思議,“你們在酒裡下了藥?”
靈清歎了口氣,“牧前輩,雖然你們三人救了我和師妹的命,但我卻有不得不這麼做的苦衷,抱歉了。”
荊涉掙紮著想要起身,卻渾身癱軟,內力被鎖,絲毫發揮不出來。
靈清的視線停留在荊涉身上,臉色微沉,“牧師兄,我勸你最好不要亂動,一旦強行衝破枷,你的經脈可就要徹底的廢了。”
說完這話以後,靈清直接動手在時喻的身上摸了起來,很快就從他懷裡找到了一本秘籍,靈清舉著秘籍歎了口氣,“牧前輩,江湖險惡,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也不可無。”
“這可是你教我的。”
“以後還是要多些心眼的好。”說完以後,靈清便直接帶著靈玉離開了原地。
確認她們二人走遠,原本身體毫無力氣癱軟在地的三人,卻突然坐了起來。
荊涉拿起筷子又夾了一口菜塞進嘴裡,萬般讚賞的看向時喻,眼中哪裡還有方才的迷離,“爹,你還真是神機妙算。”
時喻一身白衣在燭火下搖曳生輝,清冷的嗓音不帶有一絲情感,“希望,靈清和靈玉可不要辜負了我這一番設計。”
——
靈清靈玉跪在地上,對著上方的人萬般恭敬的磕了一個頭,“弟子幸不辱命,已經將上半本秘籍帶回來了。”
一個渾身掩蓋在黑袍之下的人伸出似雞爪子一樣蒼老的手接過了靈清手裡的秘籍,發出十分嘶啞的聲音,“辛苦你們了。”
說完以後,他緩緩的掀開了秘籍,但首先映入眼簾的,卻是令他無比震驚的八個大字。
“欲練此功,必先自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