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兵權的鎮國大將軍,在這朝堂之上可還有什麼話語權?
楊宏遠滿腦門都是汗,哆哆嗦嗦的不該如何是好。
時喻神情卻漸漸凝重,“楊愛卿,你這是不願意嗎?隻不過是暫且將虎符借於太子罷了,等他賑災回來,定是會原封不動的還給楊愛卿。”
這話說的好聽,可到時候究竟會不會還回來,不還就是時喻和言初霽一句話的事情。
“微臣不敢。”楊宏遠幾乎快要咬碎了滿口的牙齒,他嘴唇氣的直哆嗦,指甲深深地掐進了肉裡,才強行讓自己保持了冷靜。
時喻看他一眼,勾著唇角淡淡一笑,“既然如此,那楊愛卿便直接把虎符交給太子吧。”
在時喻話音落下的瞬間,言初霽便十分上道的向楊宏遠走了過去,白皙又修長的手指緩緩伸在了楊宏遠的麵前,“楊大人,你方才如此擔心孤的安危,怎麼到了這個時候卻遲疑起來了?”
斜飛入鬢的眉微微蹙著,聲音中帶著一如既往的清亮,“難不成楊大人方才是在欺騙於父皇和孤不成?”
楊宏遠的腦袋立馬搖的跟撥浪鼓一樣,“微臣不敢。”
言初霽的手又伸過去了一些,“那就請楊大人把虎符交出來吧,如此,也算是為浦南的百姓儘了一份心力。”
楊宏遠一張臉慘白的毫無血色,雙手顫抖了好幾次,才終於從懷裡掏出了一塊晶瑩剔透的玉符。
上好的羊脂玉雕刻的老虎威風凜凜的盤在一起,那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直視著前方,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
隻看到這塊虎符,就仿佛看見了金戈鐵馬的戰場,聽到了馬鳴風蕭的聲音。
似乎是因為常年被楊宏遠把玩在手中的緣故,虎符的表麵異常的光滑,甚至是還包了一層漿。
言初霽微微一笑,伸手就要將虎符拿過來。
但楊宏遠卻死死抓著不鬆手,一雙眼睛像狼一樣的盯著虎符,幽深的眼眸裡是滿滿的不甘。
但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他終究還是不敢做什麼,抓著虎符的手一點一點的鬆下了力氣,眼睜睜看著它漸漸到了彆人的手中。
當虎符脫落的那一刹那,楊宏遠仿佛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他的宏圖大業,他的光明未來,似乎都強要化作一團泡影。
言初霽接過虎符細細的把玩了起來,認認真真的將其端詳了一遍,這才轉身對著楊宏遠投去了一個帶著些許歉意的微笑。
陰陽怪氣嘛,說的好像誰不會似的。
言初霽幽幽的歎聲,“孤感覺似乎實在是有些對不住楊大人,為了孤一個人的安危,就這樣白白拿走了楊大人留存了十幾年的虎符,這也太不應該了。”
“孤的一條命,其實也算不得什麼,如若楊大人實在是不願的話,孤隻需帶著一些親衛前往便可,這虎符……不如楊大人還是收回去吧!”
說罷,言初霽直接將虎符拿到了楊宏遠的麵前。
上好的羊脂玉在太陽光輝的照射下散發出瑩瑩的光芒,很是漂亮耀眼。
楊宏遠看著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言初霽,心中很是想罵娘。
他大爺的,言初霽剛才搶虎符的時候用的力氣大的很,現在搶走了又來這陰陽怪氣誰呢?
他楊宏遠是非常的不想把虎符給出去,可是他敢說嗎?
自己之前扯著那樣的大義逼得言初霽不得不主動前往賑災,如今言初霽用他自己方才說出來的那些話來回堵他,他敢反駁?
因此,即便是恨得牙根兒都癢癢,楊宏遠卻不敢有絲毫的表現,還得努力恭維著讓言初霽收下虎符,他訕訕的笑了兩聲,“太子殿下說笑了,殿下千金之軀,又豈能如此貶低?”
“這樣啊……”言初霽拖長了尾音,唇角勾起一抹極其諷刺的弧度,“楊大人甘願為黎民百姓為大義奉獻,孤實在是佩服至極,那這虎符,孤就收下了。”
楊宏遠一顆心幾乎都在滴血,“太子殿下才是為了浦南的百姓著想,微臣又豈敢與皓月爭光輝。”
眼看著楊宏遠手中的兵權就這麼輕而易舉地被言初霽給拿走了,言煜歡氣得都快翻起了白眼。
蘇鴻也好,皇宮裡的皇貴妃蘇蕊兒也罷,都隻不過是為他言煜歡的奪權之路添磚加瓦罷了,隻有楊宏遠手裡的兵權才是言煜歡能夠去爭奪那個位置的最大保障。
可如今……
言煜歡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他皮笑肉不笑的對著言初霽開口,“這還真是恭喜皇兄了。”
言煜歡的諷刺不加掩飾,周圍的官員們聽到他的話臉色突變,蘇鴻更是恨不得直接上去堵住言煜歡的嘴。
但言初霽卻沒有什麼反應。
他搖著頭輕輕笑了笑,似乎是很認可言煜歡的誇讚,還煞有其事的想要邀請言煜歡一起,“既然二皇弟如此羨慕於孤,不如和孤一起去浦南賑災吧,也好好看一看那些普通百姓究竟是怎麼生活的。”
言煜歡崩了崩牙,誰要和他一起去那種地方找死?
他看著言初霽,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這等名揚天下的好事,臣弟就不和皇兄爭奪了,隻希望皇兄能夠安安穩穩的回來,切莫辜負父皇的一番好意。”
言初霽眯著眼睛,“那是自然。”
倘若忽視掉二人說話之時周圍怪異的氛圍,倒也算得上是兄友弟恭的一幕了。
時喻直接拍案決定,“那這件事就這麼定了,等太子賑災結束回朝,便直接登基吧,朕操勞了這麼久,也該好好休息了。”
朝臣們互相對視一眼,齊齊跪倒在地,“陛下聖明。”
時喻盯著蘇鴻的腦門揚了揚唇角,勾出一個滿含惡意的笑容來。
既然他們說了他是聖明的陛下,他可萬萬不能辜負這個名號。
於是,在蘇鴻剛剛起身的時候,時喻又盯上了他,“蘇愛卿,正如方才楊愛卿所言,浦南水災一事很是嚴重,百姓流離失所不說,更是有暴民發動民變,很難處理啊。”
“蘇愛卿早早就跟在了朕的身邊,自然也是知道如今咱們大夏的情況,前朝哀帝荒淫無道,大興土木,雖說如今百姓生活的稍稍好了那麼一些,可是這國庫啊……還是非常空虛的。”
時喻笑眯眯的盯著蘇鴻,“不知蘇愛卿可有高見啊?”
被盯得頭皮發麻的蘇鴻:……
他以為時喻奪了楊宏遠的兵權已經足夠,沒想到竟然在這兒等著他呢。
他微微抬起頭來看向前方,言初霽一身太子冕服站得筆直,時喻在高台之上也坐的威嚴,父子二人配合默契,父慈子孝……
個屁呀!!!
憑什麼他們父慈子孝要拿他來祭刀?
迎著時喻的目光,蘇鴻還是不得不忍著心痛開口,“微臣願意捐獻白銀百兩,為浦南的百姓儘一份綿薄之力。”
時喻坐在龍椅上沒有說話,隻是神色淡淡地望著他,過了許久,才緩緩開口,“這樣啊……”
很明顯是嫌他捐的不夠的樣子。
蘇鴻咬了咬牙,“微臣……微臣願意捐獻白銀萬兩。”
但時喻還是不說話,隻是盯著他看,盯的蘇鴻都快要以為時喻愛上他了。
一顆心突突的跳,最終蘇鴻不得不忍痛開口,“三十萬,微臣願意捐獻白銀三十萬兩!”
這下時喻終於緩和了些許的臉色,勾著唇淺淺點了點頭,“蘇愛卿如此為國為民,實在是我大夏官員之典範,諸位愛卿可都要向蘇愛卿看齊啊。”
其他人:……
看齊你大爺!
感情隻有國庫空虛,他們家的錢都是大風刮來的。
然而,吐槽歸吐槽,該辦的事還是要辦。
一眾官員陸陸續續地站出來:
“微臣願意捐獻白銀五萬兩。”
“微臣兩千兩。”
“微臣一萬兩。”
……
眼看著幾乎所有人都說出了自己要捐獻的具體銀兩的數目,一開始開口反駁時喻的李宗清也站了出來。
“微臣家境貧寒,家裡隻靠老母親漿洗賺錢,但微臣也想儘自己的一份綿薄之力,微臣願捐獻白銀十兩。”
時喻自然是清楚他的家境究竟如何,對於這十兩銀子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滿。
等到所有人都說完以後,時喻轉頭看向了一旁的江福海,“可都記下了?”
江福海抖了抖手裡的毛筆和紙張,“啟稟陛下,每一位大人所說的銀兩奴才都已經如實記錄下來。”
“這就好,”說著,時喻讓江福海直接將這張紙遞給了李宗清,“那就勞煩李愛卿,在早朝結束以後按照這單子上記錄的數量,挨家挨戶的去收銀子吧。”
“按照這上麵登記的,一文錢都不能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