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被廢的太子(1 / 2)

下朝以後,時喻將言初霽叫去了上書房。

時喻姿態慵懶地靠坐在書案後麵,態度很是散漫,但此時,站在他前麵的青年卻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懈怠。

一身太子的冕服穿在言初霽的身上,襯的他越發的長身玉立,他的相貌極是英俊,身形雖然瘦弱了一點,但那一雙眼睛卻格外的炯炯有神。

此時的言初霽輕抿著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時喻勾唇笑了笑也不說話,隻是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言初霽。

言初霽整理了一下衣擺,這才有些惶恐的開口,“父皇,此次兒臣前往浦南賑災一事絕對會是一個陷阱,兒臣自會顧好自身的安危,但父皇這裡卻很是危險。”

言初霽也不傻,雖然在說話為人方麵直白了一些,但政治的敏感度還是有的。

此次前往浦南,一路上勢必是危險重重,即便他拿到了楊宏遠手中的兵符,但那些士兵都是跟隨楊宏遠多年的親信,隻要楊宏遠暗中使上一丁點小小的手段,他就很可能會死在那些所謂的“暴民”手中。

一旦自己身亡,言煜歡就成了那個唯一有資格繼承大統的人。

而倘若自己不死,蘇鴻等人定然也會有第二個選擇。

言初霽遠在浦南,雖然手裡帶著大批量的兵馬,但遠水終究是解不了近火,一但楊鴻源等人直接逼宮,他是萬萬趕不及救援的。

自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可留在皇城裡的時喻,絕對不可能好端端的存活下去。

將這些情況都分析了一遍,言初霽滿是憂愁的勸解時喻,“父皇,不若兒臣將鎮守京郊的萬兵馬都留給您,即便他們真的會逼宮,父皇的安危也可以得到保障。”

時喻微挑起長眉,言初霽這個兒子,彆的先不說,對於原主的這份關心卻是做不得假的。

一個有仁德之心,卻又心係天下的帝王,最適合讓時喻擺爛不過了。

時喻輕吐出一口氣,神色不緊不慢,從容的不得了,“這倒不必。”

前世浦南上千畝的良田被毀,無數百姓流離失所,暴民越發的猖獗,甚至是隱隱有了想要直接一路打到京城的趨勢。

但這些被他們稱作暴民的人,卻隻不過是一群無路可走的可憐百姓罷了,如果能夠活得下來的話,誰又願意離開耕種了多年的土地,走上一條完全看不到前途的不歸路呢。

這些“暴民”所需要的並不是武力的鎮壓,而是實打實的糧食和銀子,隻要救災的糧食和款項能夠到位,他們定然也不會繼續如此的“猖獗”下去。

隻不過……因為這些“暴民”的人數實在是太過於龐大,如果沒有軍隊的壓製,勢必會出現一股腦哄搶的情況,沒有組織沒有紀律的哄搶不僅不會讓這些走投無路的百姓散開了去,隻會造成更加難以控製的局麵。

因此,前去浦南賑災,兵馬是一個萬萬不能缺少的存在。

言初霽還有些猶豫,“可如果兒臣帶著這萬兵馬離開,父皇這裡……”

時喻搖了搖頭,輕歎一聲,“誰說這浦南之行,非要你親自前往了?”

“哎?”言初霽一頭霧水,“父皇這是何意?”

時喻輕笑一聲,“自然是要……放長線,釣大

魚。”

原劇情裡浦南的水災也是言煜歡用來攻訐言初霽的一個手段,當時整個京城所有的大街小巷都在流傳說是言初霽不仁活生生的氣死了皇帝,使得上天震怒,這才導致降下百年難得一遇的水災。

如此流言一出,言初霽建立起來的仁德愛民的形象完全被毀,成了眾人口中不仁不義,不忠不孝,犯上作亂,理應被處理極刑的亂臣賊子。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圍繞在府邸周圍的百姓的唾罵聲成了壓垮言初霽的最後一根稻草,最終他選擇在言煜歡登基為帝的那一天,一把火燒死了自己。

原劇情裡攻訐言初霽的存在,時喻卻偏偏要把它們變成言初霽登基的功德來。

書房中沉默片刻,言初霽忽然眸光一閃,“父皇的意思是,放出誘餌,甕中捉鱉?”

“你的屬官,公孫瓚,也該派上用場了。”時喻緩緩開口,眼眸中透露出幾分讚賞,“國庫現如今還能拿出八十萬兩,讓他帶著太子府的親衛連夜出發,途經冀州之時,帶著朕的令牌去找袁英袁將軍,他自然是會助公孫瓚一臂之力。”

語罷,時喻掏出一塊比虎符小了許多的令牌緩緩放在了桌子上。

等李宗清從文武百官的手裡籌集到銀兩,等著戶部清點放糧以後,言初霽才能率領兵馬前去浦南,這中間花費的時間可不是一點半點,恐怕到時候還沒走到浦南去,遭受水災的百姓就要全部餓死了。

天災麵前,時間就是生命,不能耽擱一絲一毫。

但又需要抓著蘇鴻和楊宏遠等人的把柄,言初霽便不能提前離開。

而這個時候,就需要有一個人代替言初霽先行前往。

公孫瓚便是時喻選出來的這個人,此人極為聰慧,但因其是商戶之子沒有辦法參加科舉考試,便想方設法的做了言初霽的幕僚。

言初霽也是很賞識這個人,給了他全權的信任,前世代言初霽被言煜歡囚禁起來的時候,公孫瓚甚至想到了辦法要帶言初霽離開。

隻不過那時的言初霽以為自己氣死了他的父皇,整個人心如死灰,就拒絕了公孫瓚。

在言初霽自焚以後,公孫瓚也想要替他報仇,他暗中挑撥官員朝臣,甚至是快要離間了蘇鴻和楊宏遠兩人之間的聯盟。

隻不過可惜的是,他一個小小的炮灰角色終究還是鬥不過主角光環,在一次事情敗

露之後,淒慘地死在了天牢裡。

此人有勇也有謀,更重要的是對言初霽無比的忠心,這番重要的事情交到他手中也算得上是合情合理。

而冀州的袁英將軍則是原主的親信,他的功勳或許比不上楊宏遠,但是忠心程度卻是遠遠大於楊宏遠的。

冀州城是一個十分重要的交通要道,原主讓他守在那裡,袁英就真的守了一輩子。

前世因為言煜歡玩廢了整個國家,到處掀起了起義的浪潮,可隻有冀州城始終風雨不動安如山。

而袁英更是拖著兩鬢斑白的頭發上了戰場,最終馬革裹屍歸來。

這兩人,將會是時喻安排給言初霽的最好的文臣和武將。

言初霽稍一思索,便明白了時喻的意思,迅速將那塊令牌收入懷中,“兒臣知道了。”

時喻拿起桌角的一疊折子遞到了言初霽的麵前,讓言初霽隨意的觀看。

言初霽翻閱著那一疊折子,越看越氣憤,“這群人簡直是……不知所謂!”

如此厚厚一疊奏疏,上麵所言之事竟然全部都是關於他的,可見,這朝堂之上的官員倒戈相向的究竟有多少。

時喻倒不是很生氣,甚至還煞有其事的安撫了一下言初霽,“身為帝王,需要做到喜行不容於色,隻不過一些奏疏而已,你就氣成這樣,以後等你當了皇帝,豈不是要被氣的少活好多年?”

如此調侃的話,讓言初霽的心神也有了些許的放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抿著嘴唇笑了笑,“父皇莫要嘲笑兒臣了。”

時喻勾著唇角,“所以……你需要提前鍛煉一下強大的心臟。”

言初霽滿頭問號,“父皇?”

時喻滿臉壞笑,直接將所有的奏疏都扔給言初霽批改,還美其名曰這是對於他的提前曆練。

自己則是屏退了其他伺候的宮人,隻帶著江福海去到禦花園裡擺爛。

言初霽看著堆滿桌子的奏折有些欲哭無淚,他似乎是從父皇眼中看到了一抹迫不及待?

他一定是看錯了吧……

哪裡有人不想坐上這個不至高無上的位置呢?

——

風和日麗,天朗氣清。

一道人影躺在躺藤椅上,滿頭的長發如瀑布一般散開,在和風的吹拂下輕輕搖擺。

他穿著一件沒有絲毫規製的衣裳,外袍隨意的敞開著,沒有半點皇家之人該有的嚴謹和威嚴。

他微閉著眼睛,淺金色的太陽光輝在空中打了個旋兒後,緩緩地照在了男子略顯蒼白的臉上,恍若音符一般微微的跳動。

不遠處樹影婆娑,碧綠的葉子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池塘邊上一隻鳥兒試探著攪動池水,濺起一池的漣漪。

男子輕閉著眼眸享受著難得的休閒時光,像是一隻神態慵懶,在陽光下懶洋洋的梳理毛發的大貓,偶爾輕輕翻動下身體,轉換一個讓他感到更加舒服的姿勢。

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恬淡,閒適,悠哉的好似不是人間客。

然而,有的時候就偏偏有人不長眼。

時喻方翻了個身,眼睛微微張開了一條縫隙,就發現遠處多了一道人影。

他穿著一襲赤色的長袍,腳下登著精致的皂靴,身形挺的筆直,繃著一張臉麵無表情的站在長廊下麵。

此人正是原主的二兒子言煜歡。

時喻勾著唇角扯出一抹微笑,隨後又將眼睛閉了起來,他轉了個身直接背對著言煜歡,完全當對方不存在。

過了許久,言煜歡似乎是終於忍不下去了,咬了咬牙之後,走到了時喻的身前。

“父皇。”

時喻抬眼看向垂首恭立在一旁的言煜歡,漫不經心的開口,“何事?”

言煜歡咬了咬牙,直接膝蓋一彎就跪在了地上,他深深垂下腦袋,聲音中帶著一抹哀求,“兒臣求父皇,將母妃放出來吧。”

“母妃隻是一時糊塗,她對父皇的心意,父皇最是清楚不過了,又怎麼會對父皇大不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