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再說鬱止要走一上午,那他豈不是要無聊死?
鬱止故意道:“走路也去?”
喬慕青:“……”
他咬咬牙,艱難道:“也去!”當誰不會走路怎麼的?
鬱止便也不再阻止,“那就去吧。”
不過新郎多半要後悔了。
就喬慕青這模樣,根本不需要打扮,隻要站在哪兒,妥妥壓下周圍人,讓人隻看得到他,也隻想看他。
鬱止揉了一把喬慕青的頭,總覺得自己帶上他不是去參加婚禮的,而是去砸場子的。
也就是喬慕青看著年紀小,彆人也不好意思對他說什麼。
當天晚上喬慕青就在箱子裡翻衣服。
鬱止見了問他,“你乾什麼?”
“去參加婚禮,當然要穿得好看點。”喬慕青白了他一眼。
鬱止嘴角一抽,心說你還想打扮得多好看?想直接取代人家新郎官嗎?
他見喬慕青一直在箱子裡翻,本來就不剩幾件衣服,他一個也不滿意。
鬱止轉身從大木箱子裡拿出一個衣服,“這裡麵挑。”
喬慕青默默看了他一眼,又默默轉過了頭,渾身上下都寫著拒絕。
他不要。
他才不要穿老年衣服!
隻要還有選擇,喬慕青就不會穿那些衣服。
鬱止卻沒理會他的拒絕,從裡麵找出唯一一件顏色鮮豔的,米黃色的棉質短袖,胸前印著一顆大草莓,看著活波又年輕,唯一的不好就是太幼稚了,買衣服的親口說這是給小學初中孩子的衣服,也就是喬慕青骨架小,穿上才沒有違和感。
“穿這個。”
“我不要!”喬慕青堅定拒絕,他最討厭這件,鬱止還讓他穿,是不是故意的?
鬱止哄道:“就穿這個,你穿上好看。”
廢話,少爺穿什麼都好看,就算老頭背心都能穿出美感。
喬慕青莫名覺得,眼前的鬱止有點像哄小白兔的大灰狼,為了哄人什麼鬼話都能說。
但喬少爺還真就喜歡聽這種好聽的鬼話,因而也沒多生氣。
直到第二天早上,他迷迷糊糊被鬱止叫起來,又迷迷糊糊被套上這件衣服。
走出門的時候,被鏡頭拍了個正著,他洗了臉精神多了,低頭一看,就看見自己身上的衣服。
喬慕青捏緊了拳頭,咬著牙衝進門,“鬱!止!”
【好卡哇伊!少爺這衣服真好看!穿上看著就可愛。】
【少爺生氣的樣子更可愛,所以要家暴了嗎?】
【家暴?難道不是撒嬌嗎?我賭一百根辣條,少爺絕對鬥不過農民小哥,衣服還是得乖乖穿。】
【這種一目了然的事就沒必要賭了吧?】
【所以為什麼農民小哥要給少爺穿這件衣服?難道是因為他喜歡□□?】
【樓上叉出去,農民小哥不是那種人,彆亂造謠。】
【雖然但是……你們不覺得農民小哥怪怪的嗎?他好像真的對少爺有特殊的感情欸?】
【……樓上說什麼傻話,如果有個人來你家沒禮貌脾氣不好不會做家務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你會喜歡這種人嗎?】
【不會。】
【不會。】
【不會……除非他長得好看。】
【對,如果是少爺,那我可以!】
【就是,少爺那麼好看,農民小哥憑什麼不喜歡?】
【雖然但是……少爺在農民小哥麵前,有好看過嗎?難道不是犯蠢和狼狽的樣子更多嗎?】
【……樓上有道理。】
【所以……如果農民小哥真的會喜歡少爺,那我蓋章了,是真愛。】
早上七點過,鬱止就帶著喬慕青去了新郎家裡,見到鬱止的時候新郎表情僵了一下,看到他身後的攝像機和直播鏡頭才好看點,然而好心情又隻持續到他看到喬慕青。
喬慕青嬌養長大,皮膚和氣色沒的說,五官也精致,站在那裡哪怕穿著普通衣服,也個小少爺。
新郎直接要往後倒,他不行了,明明今天他才是新郎,穿著西裝戴著紅花的是自己,卻莫名覺得自己隻是伴郎。
想指責鬱止為什麼帶個少爺來,然而每每對上穿著米黃色衣服的喬慕青,話就說不出口了。
最終隻能給喬慕青塞了一把喜糖。
鬱止笑了笑,對上喬慕青看過來的視線,“讓你接著就接著,喜歡就吃。”
喬慕青低頭吃糖,他不生氣的樣子格外乖巧,不少人跟鬱止說話,言語間都在誇喬慕青,這孩子長得真好。
有人還問他喬慕青是誰。
鬱止隻說是暫住在家裡的朋友,彆人也就不再多問。
好歹是結婚,新郎家借了幾輛車,一路開車去接新娘。
等到坐上車,喬慕青才反應過來,扭頭瞪鬱止,“你騙我!”
根本不用走路。
鬱止不慌不忙,“哦,我以為要走。”
喬慕青磨了磨牙,冷冷一哼!
算了,騙他也沒能如願。
鬱止見他有些氣鼓鼓的,笑著伸手揉了揉他的頭。
接新娘子的路上還算平靜,在新郎被為難時,喬慕青被推上前,按請求對伴娘說:“姐姐,你就行行好吧……”
伴娘受不住這種弟弟的美顏衝擊,當即被迷地讓開了道。
誰知裡麵還有新娘子親自把關,新郎躲得過初一沒能躲過十五,不過這就不管喬慕青的事了。
在做完後,他當即躲進了鬱止身後,鼓著腮幫吃喜糖。
鬱止悄悄伸手向身後,將他手裡的喜糖拿走。
喬慕青:“……”
他伸手戳了戳鬱止的後背,“你乾嘛啊?”
鬱止沒回頭,隻有聲音傳過來,“少吃點,小心爛牙。”
喬慕青不服氣道:“我每天都有刷牙。”
“牙齒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形成菌斑,比你刷牙的速度快。”鬱止淡淡說道。
喬慕青心中一緊,“你又騙我?”
鬱止:“這回真沒有。”
喬慕青罕見抓住重點,“所以以前有囉?”
鬱止:“……咳。”
喬慕青甚至顧不上喜糖,一個勁追問鬱止還有哪些地方騙了他。
鬱止假裝沒聽到,“彆鬨,要回去了。”
喬慕青鼓了鼓腮幫。
等接到新娘回來,已經是中午十一點,正好上酒席。
鬱止和喬慕青坐一桌,這一桌小孩兒比較多。
不知道為什麼,大約是他們把喬慕青當成同齡人,一群不大不小的孩子湊了一桌,其中包括鬱小弟和鬱小妹,唯一例外的隻有鬱止,喬慕青混進裡麵毫無違和感。
席上飯菜對於孩子來說是美食,對於喬慕青來說甚至比不上普通飯菜。
他更感興趣的還是新郎新娘,注意力大多數都集中在了這一對身上,想看他們怎麼結婚的。
這裡跟城裡的婚禮很不一樣,他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結果肚子裡飯菜沒吃到多少。
宴席結束,兩個小孩兒跟村裡的孩子一起玩兒去了,鬱止隻囑咐早點回家,並沒有管他們的活動。
臨回去的時候,喬慕青看到有人拿著一個個口袋,把桌上吃剩的菜往裡麵倒。
喬慕青:“……”
“他他他們在做什麼?!”
對上他一言難儘的表情,鬱止一臉坦然,“收拾剩飯剩菜。”
可這東西難道不是直接扔了嗎?
喬慕青沒說,但臉上的表情卻說出了他心裡的話。
鬱止無奈,不知道怎麼跟他解釋這種鄉下習俗。
最後揉了一把他的頭發,什麼也沒說。
可他就是不說,喬慕青心裡其實也有想法。
這都不需要猜,事實擺在眼前呢。
“可是這很不衛生啊。”
“吃了不會生病嗎?”
“真的……會有人吃嗎?”
“而且我覺得,那些菜都、都不好吃啊……”
“酒、酒也不好喝……”
鬱止聽聲音察覺不對,轉頭一看,就見某人已經從臉紅到了脖子。
湊近聞了聞,果然聞到一股淡淡的酒味,大約是這人也知道偷喝酒不好,還在之後喝了不少可樂,張嘴就是一股可樂和酒混合的味道。
但鬱止記得這人麵前沒有倒白酒。
思來想去,鬱止終於想到,或許是這人偷嘗了他那一杯。
鬱止不喜歡喝酒,那一杯白酒也沒動過,臨走前,他都還看到杯子裡還有一杯酒。
喬慕青到底嘗了多少就能醉成這樣?
他扶住喬慕青的手臂,伸手在他麵前筆畫了幾下,“這是幾?”
喬慕青眼睛緩慢地跟著鬱止的手轉動了兩下,隨後兩隻手一把抓住鬱止的大手,“這是……剪刀!嘿嘿……大剪刀!”
鬱止無語半晌,隨後忍俊不禁。
扶著喬慕青的手更緊了緊。
走回家,天色也到了下午,鬱止扶著喬慕青回屋,想讓他睡一覺,等醒來這酒也該醒了,到時候再跟他算賬。
誰知喬慕青上了床卻扒著他怎麼也不肯放手。
“你去哪兒啊?”
鬱止:“哪兒也不去。”
喬慕青:“騙人,你最愛騙我了!”
鬱止挑眉:“還記得我是誰?”
喬慕青白了他一眼,“當然記得了!你是小老頭。”
有些日子沒聽到的稱呼,卻在醉後說了出來,也不知道在心裡喊了多少次。
“嗯,所以你喝了多少?”鬱止淡定地問。
喬慕青眼珠轉了轉。
鬱止又道:“我看見酒杯是滿的,你不會隻舔了一口就醉了吧?那你也太沒用了。”
喬慕青生氣了,“你才沒用,我喝了一杯呢!”
鬱止笑,“哦,原來是一杯,可我怎麼看見杯子是滿的?”
喬慕青湊到他耳邊,小聲又得意地說:“我用雪碧換了啊,傻!”
鬱止:“哦。”
他伸手把喬慕青推倒在床上,給他蓋上被子,“等你醒了我們再說這件事。”
喬慕青不明所以,他躺在床上不想睡。
但他一掙紮著要起來,就會被鬱止重新按回去,掙紮幾次過後,他就放棄了。
鬱止見他終於安分,這才出門去做其他事。
今天耽誤一整個上午和中午,家裡許多活沒做,一早栓在後山的牛也要牽回來。
他先把家裡的家禽家畜喂完,沒了那群雞,活是要少許多。
鬱止做事不疾不徐,動作透著一股從容悠閒趕,沒有其他農村人的疲憊和麻木,反而有種悠然田園的風格。
也因此,哪怕觀眾一直看他乾活,也不說話,也不覺得厭煩。
有些觀眾一邊放著直播一邊做作業或者做其他事,也不想關。
鬱止去了後山,想把牛牽回來,結果剛走到半路,好好的天忽然就變了臉色。
從晴到雨,也不過片刻的功夫。
鬱止加快腳步,想要快點做完。
站在後山上往下看,遠遠看見從外麵跑回家的兩個小小身影。
鬱止牽著牛回去,剛把牛栓回圈裡,身上的衣服已經淋濕了。
通過巷子從後院走到前院,就看見兩道小身影正在四處張望,似乎在找他。
雨還在下,鬱止衝他們問:“怎麼在外麵還不回屋?”
“大哥!”見到是他,兩個孩子興奮地跑過來,言語間還有點著急。
鬱止安撫道:“怎麼了?彆著急。”
“大哥,你快去看看吧,喬哥哥好像病了!”
鬱止眼皮一跳,心中猜測那小醉鬼發了什麼酒瘋?把這倆孩子嚇成這樣?
“你們先回去,記得換乾衣服,把頭發擦乾,我這就去看你們喬哥哥。”
兩個小孩兒見大哥說話,覺得他就是有辦法,頓時忘了煩惱,飛快跑回屋換衣服了。
鬱止轉頭看向跟拍的工作人員,他們有溝通渠道,應該知道喬慕青這會兒在做什麼才對,對方卻搖搖頭,看表情也有點說不清地奇怪。
鬱止微微皺眉,沒再耽擱。
他洗完手,本來以為喬慕青在屋裡,誰知剛走進院子,就看見地上蹲了一個身影。
是的,蹲。
低低矮矮的,還是黑色的,這會兒陰天,他融入這雨裡也毫無違和感。
鬱止看見他愣了愣。
無他,雨裡的喬慕青手裡撐著一把傘,一把又重又厚的大黑傘,也不知道他怎麼撐開到,這會兒正舉著它,蹲在院子裡,而在他身旁,是鬱止移栽的那幾株花草。
喬慕青連名字品種都不知道的花草。
雨淅淅瀝瀝地下著,不大也不小,雨聲卻細細密密,聽著綿綿的,像是細沙不斷流淌。
鬱止沒有傘,徒步走進雨裡,來到喬慕青身邊,陪著他蹲下來。
低頭往裡望,終於看見藏在傘裡麵的人。
喬慕青臉還是紅的,眼神也還在迷離,顯然酒還沒醒。
但他蹲著撐傘的模樣格外認真,認真又乖巧。
鬱止好奇問:“你在做什麼?”
這會兒鬱止覺得,就算喬慕青告訴他,自己是一朵蘑菇,這會兒正在生長,他都不會意外。
然而喬慕青的答案還真就讓他意外了。
隻聽喬慕青乖乖巧巧地回答:“我在撐傘啊。”
他竟然是清楚自己在做什麼的。
鬱止更好奇了,雨水在他身上靜靜流淌,二人視線隔著雨簾,卻依然能夠看清對方的神色。
鬱止笑了笑,“為什麼要撐傘?”
他不疾不徐,似乎即便雨繼續下,他也能繼續陪喬慕青一起在這雨裡蹲下去。
喬慕青聞言,竟是給了他一個嫌棄的眼神,好像在說你這都看不出來!
被嫌棄了,鬱止不怒反笑。
“因為下雨了啊。”他醉了,說話也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鬱止也都耐心聽著。
“可是,下雨了,隻要回屋就淋不到了,不需要撐傘。”鬱止緩緩道。
喬慕青聞言好一會兒沒說話,隨後慢慢皺起了眉,表情有些苦惱。
“不行的,這些花跑不回屋裡。”
鬱止微愣,“你在給它們撐傘?”
它們,是鬱止上回買回來的那幾株花草。
鬱止轉頭看了看,果然看見這些花草都被遮擋在傘下,也因此,已經有雨飄了進來,淋濕了喬慕青的手臂。
見喬慕青點點頭,鬱止又耐心問:“為什麼要給它們撐傘?它們隻是普通花草而已。”
“不是的。”喬慕青皺著眉道,“不普通。”
鬱止聲音含笑,“嗯,不普通,但也隻是花草。”
喬慕青湊近鬱止,小聲說:“其實……我知道的。”
鬱止挑眉,“知道什麼?”
喬慕青一個字一個字,慢悠悠地說:“知道……你其實種花做什麼。”
“做什麼?”鬱止聲音輕柔,像在和小孩子說話,不,他對兩個弟弟妹妹都沒用過這種語氣。
喬慕青垂下眼瞼,“是要賣錢的。”
“他要……賺錢養我。”他顯然真醉了,一會兒說你,一會兒又是他,唯一不變的,則是他知道自己想的是誰,說的也是誰。
安靜半晌,空氣中隻有雨聲,許久後,才有一道低低的笑聲在雨中蔓延,“原來你知道啊……”
喬慕青依舊垂著眼瞼,“我當然知道啊……他說過要我的。”
“哦,那你還知道什麼?”
喬慕青臉好像更紅了些,不知道是酒精作用還是其他,慢悠悠道:“我還知道……他想要我用什麼身份留下。”
兩人說話聲越來越小,雨聲逐漸加大,導致鏡頭前的觀眾都沒能聽清多少,隻知道他們在說話,隻知道這氛圍很美好。
“那你為什麼不讓他知道呢?”鬱止的聲音像誘哄一般,哄著小白兔露出肚皮。
“不可以的。”喬慕青語氣有擔心和憂愁,其中又以擔心最多。
“還有半個月……”
“我不想他坐牢。”
鬱止:“……”
他有些啼笑皆非地扶額,疲憊又好笑道:“……他謝謝你。”
喬慕青:“哦,那你跟他說,不客氣。”
鬱止:“……”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9-25 23:58:16~2021-09-26 23:58:3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4733281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咕嚕獸 45瓶;生如夏花 10瓶;時邇 8瓶;晝無眠 4瓶;44198728 3瓶;司烏、癌症晚期的朋友、qaq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