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九是個身量中等,沉默寡言的人,其貌不揚,會些拳腳,綁人的功夫了得。入會之前讀過幾天書,入會後少有閒話,也不與同伴交流;除非堂主召見,他獨來獨往,卻是最受上麵信任,把挑選好苗子的任務交到他手中。
因為謹慎,七九一直小心翼翼,拐的也多是平民百姓的孩子。也是近來拐的幾個,長得好,卻都有些蠢笨,上頭實在著急,這才趁皇帝出巡塞外的時候下了死令,加大動作,多擄一些。
赫舍裡家的小少爺,是舵主特意吩咐的,據說勳貴的腦袋靈敏點兒。他們舵主憎恨皇帝,也憎恨太子,不能拐走皇子皇孫,綁了太子外家的小輩,既能揭下皇家的臉麵,又能挑起索額圖明珠的爭鬥,豈不樂哉?
剛巧!昨兒是個千載難逢的時機,七九得手了。
剛剛迷暈了綁來,沒打沒罵,隻是堵住小少爺的嘴,讓他餓上幾頓,與其他幼童待在一處;不日就要運出京城,送到川西總部“讀書”。
……
確定掏乾淨了,沒有一分一毫的遺漏,弘晏緩緩收起了笑容。
若沒記錯的話,天地會與白蓮教的總部一樣,都在川西,不過組教的結構不同。
等臉頰的僵硬有所緩解,他冷冷地說:“打暈。”
灰衣侍從一個手刀,恢複些許神誌、雙目浮現驚恐的人販子重新厥了過去。
意識陷入黑暗,僅剩的念頭隻有一個:妖術!!
八阿哥的神色,已是硬得不能再硬。得知他們的謀算,眼底厭惡至極,溫潤之意全不見了,低聲同弘晏道:“時候不等人,我這就回稟汗阿瑪。先回宮一趟,索大人那兒,是否要和盤托出?”
弘晏想了想,悄悄回他:“侄兒有更好的主意。”
重重碾了幾腳麻袋,直至聽見骨頭嘎吱的聲音,弘晏嚴肅著臉,對一位灰衣侍從說:“小灰,傳話給汗瑪法身邊的同僚,叫他們過來一趟。我和八叔勢單力薄,背著麻袋太過顯眼,還不雅觀。”
小灰小黑是皇上撥給弘晏的,同伴之間,自有隱秘的消息渠道。至於這個代號,聽多了也就接受了,小灰聞言麵不改色、拱手應是,眨眼間不見了人影。
等待的歹人的,唯有生不如死的折磨,問出了小表弟的藏身處,弘晏卻也沒有大功告成的輕鬆之感。
回憶片刻,看向另一位灰衣侍從,指了指麻袋,“小黑,你覺得,你與他有幾分相像?”
小黑一愣,倒真實誠地比較起來,“回主子的話,奴才與之身形相當,隻容貌形態大有區彆。”
做這行的,觀察力敏銳是基礎,方才他將歹人下意識的小動作,還有說話的嗓音、習慣記在心裡,至今還記得。
身形相當,隻容貌有彆。
聽言,弘晏眼睛一亮,在八阿哥疑惑不解的注視下,掏出一麵銅鏡,以及一個叮叮當當的小布袋,緊接著蹲下身,一一擺在地麵上。
走出慣性思維,照著這張臉,這副五官,在另一人的臉上妝扮,好像同樣可行。
已知所有信息,已知七九極得上級信任,暫代七九的身份,維持獨來獨往、沉默寡言的模樣,竟也不是異想天開之舉。
剿滅京城據點還不夠,若能摸清堂主的行蹤,用暗號聯絡上頭,就說任務失敗請求撤離,繼而順藤摸瓜打入敵人內部——
來個裡應外合,將天地會的老巢連根拔起。
要玩就玩大的,除了七九,京城還有其它據點,還有數個反賊藏身,可以趁著抓捕時機,一並替代了去。
放長線釣大魚,完美!
團結就是力量,團結就是效率,計劃可以完善,易容術可以現教。
唯有一個嚴峻的問題。
弘晏神神秘秘看向小黑:“學過《間諜的自我修養》嗎?”
小黑:“……”
那是個什麼玩意?
.
左等右等沒等到叔侄倆回宮的消息,皇上擱下筆,有些坐不住了。
忽然間,一道影子立在禦前,李德全定睛一看,是皇上撥給小爺的灰衣侍從的頭領。
頭領行了禮,從衣襟掏出一張白紙,正是八阿哥書寫的審訊記錄,還有畫押。
把東西交給李德全,頭領回憶片刻,一字不漏地傳達了弘晏的話:“告訴汗瑪法,人販子已落網,乃是天地會的反賊作祟。歹人交代了作案動機,供出了作案團夥,那些孩子的藏身之處,全被八叔記錄了下來。”
“孫兒還發掘了易容的奇效,營救完畢之後,準備開展間諜計劃。小黑根骨絕佳,冒充反賊當仁不讓,可否下令實施?請求汗瑪法指示。”
提到‘小黑’的時候,頭領有一瞬間的困惑。收回困惑,他繼續傳達:“千萬不要告訴汗瑪法,我騙走八叔,以身犯險,就為釣出人販子。重複一遍,千萬不要告訴,知道了嗎?好了,你去吧。”
頭領說罷閉上嘴,禦書房一片寂靜。
皇上:“……”
李德全:“……”
皇上:“不用重複,朕,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元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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