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淡淡應了一聲,讓他說得詳細些,可有戴梓日後的安排?
小太監答道:“說是隨侍小爺身旁,更沒有單獨的院落。”
皇上有些驚奇,原以為元寶看重戴梓,會處處加以禮遇。驚奇過後很是滿意,不愧是朕的乖孫,與朕一條心!
皇上心情極好,麵上帶了一抹笑,沒過多久,收到弘晏為他精心準備的禮物——《溫泉賞豬圖》。
李德全滿臉感慨,正欲誇讚小爺的孝心,低頭一看,整個人呆若木雞。
皇上:“…………”
皇上與畫中的自己對上了眼,與照鏡子沒什麼區彆,那愜意欣賞的神情,簡直栩栩如生,很……真實,很奇妙。
那四隻圍著池子奔跑的豬,當時還不覺得,如今湊到畫麵裡,真真是有損威儀,土氣十足。
他還沒穿衣服!
跑腿的三喜戰戰兢兢,天知道看到這幅圖的時候,覺得有股神奇的魔力,又是害怕又是被吸引,現下恨不能昏厥過去。
但他不能,他還要傳達主子的吩咐,為皇上傾情講解,於是咽了咽喉嚨,堅強地抗住了。
禦書房環繞著三喜顫抖的嗓音:“小爺說,這是、這是他發掘的新愛好,畫的風格喚作素描。”
“如此溫馨的場麵,小爺想要進獻於您,為感激皇上的拳拳愛護之心!奴才在一旁數數,小爺足足畫了兩個時辰呢。”
禦書房一陣長久的安靜。
皇上恍然,三個月了,元寶是該有新愛好了。
雖然依舊和他無關,但發掘新愛好的第一時間,不忘朕,更不忘孝順,還花了兩個時辰落筆。他該感到深深的欣慰,可這幅畫……
皇上摸不準弘晏是不是故意的,臉色變幻莫測。
終究沒有訓斥三喜,奏折也沒心情閱看了,沉聲說:“叫你主子過來。”
……
不到片刻,弘晏在禦前甜甜地笑,“汗瑪法。”
戴大人長途跋涉很是疲累,弘晏不忍踐踏老人家的一顆紅心,答應隨侍身旁的同時,強製叫他下去休息,並讓人請來太醫。畢竟身體才是本錢,改良火器不急於一時。
隨後把耗費心血的圖畫獻給皇上,早早做好被質詢的準備,皇上瞅著他,眉心忽緊忽鬆,半晌招招手,讓他前來自己身旁,“這畫——”
形勢新奇,畫工更是難得,但皇上不是專攻書畫的大家,顧不得關注這些。
他在意的是內容。
皇上的心思,在拿不拿雞毛撣子中反複橫跳,哪知弘晏霎時變臉,蹭到他身旁,泫然欲泣地道:“孫兒花費汗水凝成的心血,汗瑪法不喜歡嗎?”
明明答應了他,卻還是小心眼兒,甚至隱瞞戴大人的去處,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原本孫兒心存期盼,更是有著希冀,汗瑪法會把它裱在禦書房的掛壁上,誰知……誰知……”弘晏抹了抹眼,傷心欲絕地一跺腳,“汗瑪法居然嫌棄它!”
皇上震住了,所有人都震住了。
弘晏打定主意,勢必讓禦書房掛上他的名作,否則自己再也不是汗瑪法心愛的崽,這怎麼能行?他又跺了跺腳,帶著哭腔道:“您嫌棄,我拿走就是了!”
說罷奪過禦桌上的《溫泉賞豬圖》,一邊抹眼淚,一邊埋頭往外衝。
李德全目瞪口呆看著他的背影,就如一陣風般消失不見,頓時結結巴巴,連話都說不明白了:“皇、皇上……”
皇上剮他一眼,太陽穴突突突地跳:“還不去追?”
.
弘晏悶頭跑呀跑,衝呀衝,有意放慢速度的時候,忽然撞上了一個人。
畫作霎時脫手,飄到來人的腳邊,弘晏心下一驚,愣了幾秒抬頭望去,“三叔?”
三爺被他投懷送抱,腳步一個趔趄,回過神來同樣吃了一驚:“弘晏侄兒?”
臨近年關,也為新年祭祖,清閒的禮部反倒忙碌起來。三爺此番前來請見,隻因禮部上下抽不開身,於是攬下活計,將定好的章程呈給皇上閱覽,哪知與大侄子撞上了。
“撞疼沒有?”見弘晏的額頭沒有紅印,三爺鬆了口氣,忙不迭蹲下身,將落在腳邊的畫作拾起。
準備遞給侄兒的一瞬間,眼神霎時定住:“……”
他的麵色轉為一片空白。
電光火石間,三爺艱難地挪開緊盯‘皇上’臉龐的視線,緊盯著黑白線條,揣摩著新式畫法,鳳眼充斥著欣喜,像是發現新世界一般!
越看越是癡迷,不禁喃喃出聲:“好畫,好畫。”
繼而激動地望向弘晏,“敢問作畫者誰?侄兒可否為三叔引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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