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蘿便用新製的紙一本本抄出來,裝訂好,放在溯光順手可以拿到的地方。
看在阿蘿漂亮的景國小篆上,溯光偶爾也看一看。
儒家主要講禮義廉恥,仁政,幾乎可以把溯光批判得一無是處,薑蘿隻挑了一些對溯光來說不刺激的經義,希望他能有所領悟。
自從景國開始推行相對來說廉價方便的紙,朝都安靜了很長一段時間,連諸子百家內部都很少聽見有人罵溯光了。
“隻這一項功業,便可留名千秋萬代。”
“這廝雖然殘暴了些,為人還算大氣。”
翻看著輕便的書冊,幾個老狐狸連連稱讚,轉念又想到這樣留名青史的好事落在了溯光頭上,又開始不忿。
那些六國貴族不能參政,不能跑遠,整日無所事事,薑蘿便建議在景國建立太學、國學、州學,培養人才,六國遺民中不乏有學識淵博之輩,自由任用,一時間也網羅了不少人才。
溯光讓他們幽居在鹹陽城,又沒給多少銀錢,六國貴族想恢複些生活水平,除了教書這樣貴氣的職業,其他的活計,真心做不來。
而且一位老師可以攜兩個子嗣免費入學,不能更劃算了。目前景國國都的太學,學費可是很高的,隻有那些軍功赫赫、家資千貫的人家才能供得起子嗣上學。
景國不可能有打不完的仗,那時自家晚輩撈不到軍功,怎麼進入朝廷呢?第一批能在太學畢業的學子由溯光親自分配職位。
隻這一點,就使無數人拉下臉去太學任職。
其他國家的國君,會對前朝遺臣給予優待,至少麵子上過得去。
新朝最需要人才,有真才實學,再稍微端著一些,新君大多數時候就會許以高位,伴以重用。
唯有溯光,高傲冷漠,完全將他們這些端著麵子的人置之不理。
不止太學裡人才濟濟,連州學中都有不少隱居的學者重出山門,為景國添磚加瓦。
溯光雖然麵上不顯,心裡還是很高興,一回了薑神殿就一個勁兒誇薑蘿。
“阿蘿之才,遠勝於滿殿朝臣。”
“陛下過譽了。”
“你啊……”溯光最近忙得頭暈眼花,這時候才看見從背麵看坐得端正,正麵看眼睛卻眯著打瞌睡的薑蘿。
“鬼神竟也有打瞌睡的時候,是不是累著你了?”
“為溯光分憂,雖千萬人吾往矣。”薑蘿現今可以實體化一整天,除了氣息仍然空靈,表麵上無正常人沒有太大區彆,溯光覺得這是好的變化,供奉得更勤了。
溯光特地成立了一個職司用來搞科研,任用墨家巨子為首,薑蘿提供了一些她有印象的東西,如水車、犁,穀物雜交等,有墨家人出手,大部分都弄出了成效。
墨家人也是要吃飯的,溯光給的酬勞不少。
而且溯光這些年,推行的政令越來越溫和,律法越來越完善,小罪小懲,大罪嚴究,背地裡罵他的人越來越少。
早年有一波儒家書生在鹹陽大罵溯光,其他人都覺得儒家危矣,沒想到溯光隻淡淡讓人把那些人關起來,送進太學,給裡麵的學子教化。
學了滿腦子諸子百家理念的學子們躍躍欲試,挨個來進行教化,整天絮絮叨叨,張口閉口都是愛國敬君,為君死為君分憂,那些儒家書生被放出來後木木呆呆,很久後才緩和過來。
其中侮辱過溯光的人被處以死刑,圍觀群眾交口稱讚殺得好。
國君不可辱,民心初成。
近十年過去,長城慢悠悠的修著,差不多隻有一個模子,輕徭薄賦修生養息之下,景國的百姓慢慢恢複過來了。溯光這些年過得有些清苦,皇陵沒有開始修,皇宮也沒有修繕。
他也沒有想到統一六國後自己會比之前還過得窮。
或許是阿蘿太會花錢了。
但這錢花得值。
從皇城到其他州府,都有寬闊平穩的官道,年頭到年尾,百姓鮮有餓死的,初步統計,整個景國人口增加了五分之一。
溯光將六國遺民和其他大種姓之人,各自劃分為不同民族,推行景國之內各族平等,同為華夏兒女,攜手同行等政策,表麵上是將民眾分散開了,實際上所有人都認同了自己身為景國人的身份。
如燕國遺民認同自己是景國人中的燕族,是景國諸族中的一部分,戎族來犯時,應該挺身而出,護衛邊境,其他遺民也是如此。
周邊小朝年年上供,羨慕著被景國兼並後成為景國一族的其他國家。
人人以成為景人為榮,民心已聚,國穩矣。
隻是溯光老得很快,臉上都有皺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