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蘿上島的地方是一座白玉石廣場,能看見島上的瓊樓玉宇, 繼續往前走, 看見一座白玉石碑,上書“白玉京”。
原來這裡是白玉京啊……
天上白玉京, 五樓十二城。
這裡沒有鳥鳴,沒有風聲, 沒有生機, 連一絲塵埃都沒有,冰冷得沒有真實感。
薑蘿蹲下來仔細查看殿閣前種植的花草,柔軟青蒼或嬌妍欲滴, 透著一種莫名的呆滯。
從最近的那一座宮闕開始, 推門進去,一切光潔如新,或是閨閣, 或是藏書閣,或是珍藏樂器、武器的樓宇。
皆是十分珍貴的東西, 非人力能製成。
那些書都是金鏤玉刻,所用的文字,薑蘿沒有見過,看起來玄奧非常,就連一把放在梳妝台的梳子,都刻著精致的陣法紋路。
存放丹藥的房間裡, 也有些靈光湛湛的靈藥。
薑蘿終於看見了除了入島時看見的那個老道之外的另一個人。
一個頹廢邋遢的男人, 衣服破破爛爛, 有著年代久遠的血跡,早已乾涸,長發像雞窩,一雙丹鳳眼懶洋洋的沒有精神。
“新人?”他露出一個似憐憫似譏諷的笑。
“我剛上島不久,若打擾了前輩,前輩可以換一個地方睡覺。”薑蘿麵無表情道。
“嗬……”他伸了個懶腰,似乎要站起來,跌了一下後自暴自棄,繼續癱倒在地上。
“那些丹藥…都沒有用的。”他看著薑蘿翻箱倒櫃,忍不住提醒道。
“吃了也是白吃。”
“為何?”
“你看……”他一伸手,櫃上滾出來一顆丹藥,落在他手心,圓滾滾且有異香,看起來十分神異。
他直接塞到嘴裡,嗝了一下,咽進去了。
薑蘿眼睜睜看著那個小孩拳頭大小的丹藥在他喉嚨裡撐出圓潤的輪廓,滑進肚子。
“諾——”他一指,薑蘿便看見原來放置那顆丹藥的地方,又重新出現了一顆一模一樣的,大小,神光,異香,原封不動。
“你也試試嘛,味道還不錯。”
薑蘿拿了顆小的丹藥,塞嘴裡,嚼了嚼咽下去,清香,還有點甜。
什麼感覺都沒有。
原處又出現了一個一樣的。
“你要是無聊,可以吃這個打發時間。”他闔上眼睛,懶洋洋的,似乎又要繼續睡覺。
“此處可有長生不老之術?”薑蘿也不客氣,直接問道。
“有啊,上了這座島,不管是個什麼東西都能長生不老。”他笑了一下,有些自嘲。
“願聞其詳。”
“這座島,或者說仙山,就叫白玉京,島上的一切都是凝固不動的,包括活著的生靈,就算死在了島上,第二天也會原封不動出現在島上任何一個位置。”
“就算把殿前的草擼禿,第二天還是會變成原來的樣子。”
“這些丹藥,出現的更快。”
“這裡可能是一個大型幻境,可能全是真實的,但是在島上不會死是真的,離開了島,就會恢複停止的時間。”
“它時常在天上飄,有執念的人能被它接引進來,呆得時間久了,就會被同化。”
“活物會凝固在進來的那一刻,比如我,永遠是這個樣子。”
“你的執念是什麼?”這個人和那個老道不一樣,薑蘿本能覺得這個人說得應該是真的,她從進來的時候,靈魄之力就沒有流失了。
“想讓一隻狐狸永遠陪著我,它原來也在島上,後來出去了。”
他笑了笑,又接著說,“她和你有些像,不過眼睛大一些,圓一些,更喜歡笑一些,小聰明很多,比你笨。”
薑蘿不知道這麼多不一樣,還有什麼像的地方。但是這個人還不錯,她也沒說什麼,任由他絮絮叨叨說了半天。
“除此之外,還有彆的辦法嗎?”就算是真的,讓溯光住在島上,也太無趣了。
“有啊。”男子態度還算和善,指了指外麵最高的那座殿。
“長明殿裡有陣法,好像有顆不死藥,我以前去過,可惜遲了。”
“多謝。”
“你既然來了島上,還想求長生,可是有惦念之人?”他突然問。
“有一個。”
“島上時間與人間不同,島上一天,人間一年,不管你能不能取到不死藥,都不要耽擱了時間。”
“多謝。”
薑蘿徑自去了長明殿,路上看見兩個老人在下棋,有個漁夫提著網,看得聚精會神,不知他們下了多久,總之每一步都慢吞吞的。
長明殿如名字一樣,燈火通明,寬闊的殿堂最頂端,有一樽青玉案,上首浮空懸著一顆如珍珠如白玉的丹藥。
薑蘿才走進殿門,它就自動合上了,頃刻間所有宮燈都熄滅了,隻餘丹藥瑩潤的微茫。
這是薑神宮原主的,的身體,相應的考核,也是針對她而設。
薑蘿睜開眼睛,眼前是姬國公主溫柔的側臉。
“我誰也不在乎,除了你。”
“如果你像我這樣,不能自由快樂的活下去,不如去死。”
她的眼神依舊溫柔,注視著薑蘿。薑蘿奪了她手裡的劍,反手劃過她的脖頸。
姬國公主倒在地上,臉上慢慢扯出一個扭曲解脫的笑容,血泊裡,裙裾如罌粟。
與姬國公主的美貌並存的是,她扭曲陰暗糾結矛盾的靈魂。
她是溫柔的聖母,是為了利益犧牲的公主,是無法掌控命運的人,是控製不住毀滅一切欲望,最終自戕的人。
當初姬國公主把竹哨係在薑蘿脖子上,是因為她怕控製不住自己,弑子。
薑蘿的存在,也昭示著姬公主是如何被人左右,連生孩子都不是自己願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