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蘿試過治療姬國公主,沒有成功。
與溯光初遇時那個晚上,是姬國公主故意誘導她跑出來,又放出了囚禁在深宮中的奸細——瘋了的雲國前王後。
阿蘿的一生,與溯光仿佛,也是大寫的悲劇。
姬國公主喜歡的男子,不是臨淵,不是楚王,也不是雲國國君,許多年前就已經死了。
薑蘿後來才明白,姬公主是真的瘋了。
她偶爾失控,想把薑蘿殺掉,再自殺,這樣兩人就不用活著受人擺布了。
這一劍,也算是了解恩怨。
“我會永遠保護你。”英俊的劍客明明是對著阿蘿說話,心裡卻牽掛著姬國公主。一次又一次縱容著姬國公主。
麵上卻寵溺無比。
仿佛這個戴著竹哨子,還剩有兩次約定的阿蘿是他最珍貴的寶貝。
明明抱著小時候的阿蘿,笑得溫柔,說著“阿蘿說什麼叔叔都會答應”的人,也會眼睜睜看著她與溯光險死還生。
如果她死了,一切就簡單得多。
他也許可以帶走姬國公主,開始新生活。
也許震驚姬國公主的惡毒,竹哨之約,作廢。
不是薑蘿的阿蘿。
那一次是真的死了,推開了溯光。
死在年幼的溯光懷裡,發絲被他的淚浸濕。
溯光沾滿了鮮血的手,擦拭著阿蘿臉上因為過於疼痛而滲出的淚。
看著她因為失血過多而漸漸蒼白的臉,溯光抱著她,不敢哭出聲音。
不敢驚動失去了兩人蹤跡的瘋女人。任由她體溫一點點流失,任由她將竹哨掛在自己脖子上。
她還那麼小,也許隻有五六歲。
她的眼睛那麼好看……隻因為一個陌生人,再也不會睜開了。
阿蘿那個時候就死了,留在雲國皇宮中,很多年後,才成為薑神宮的靈魄。
溯光放下她的屍體,躲在偏僻逼仄的地方,渾渾噩噩,天將亮時混出了宮。
這一次。
薑蘿倒在冰涼的地上,毫無聲息。溯光已經離開了。
臨淵從陰暗處出現,把她抱起來。
眼中是濃烈的愧疚。
不過是順水推舟了一把。
看見小姑娘死去後還是有些難受。
一把匕首溫溫柔柔插進了他的心口。
“阿蘿什麼都知道,叔叔為什麼要騙我……”
臨淵懷裡的小姑娘抽出匕首,嘴角勾起一個天真無邪的笑。
薑蘿睜開眼睛,大殿裡的路已經走了三分之一。
她又重新閉上眼睛,眼前是光影交錯穿行,變成雲王後宮中熟悉的宮牆。
阿蘿死後,變成了怨鬼,遊蕩在雲王後宮中。
嚇死了姬國公主,嚇得宮人尿褲子。
不管是雲王請進來的高人,還是自詡不懼鬼神的人,沒有一個能解決她的。
聽人議論,景國的新君登基了,雲王宮中選出了美人,獻給新君溯光。
阿蘿隻能困在這一方宮牆裡,遠遠窺見那些美人,正值韶華,漂亮得像枝頭含苞待放的花朵。
沒有死的話,她應該和她們一樣,簪花,穿著漂亮的衣裙。
不後悔啊……
他的淚依然灼熱。
薑蘿搖身一變,獻往景宮的美人中又多了一個。
路途很快掠過,一行人被帶往溯光的行宮。
有人悄悄抬頭看他。
薑蘿也跟著看了一眼。
溯光年輕而英俊,隻是神色冷峻,目光冰冷漠然,毫無感情。
“雲國的佳人?”
“諾。”一群美人軟糯應和。
“薑公主可好?”
美人們紛紛懵逼,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這些人中有臣子的女兒,有不受寵的公主,殿前驚惶,無人記起傳言中急病去世的阿蘿。
“退下。”
溯光垂眸,不知道在看什麼地方。
底下的人戰戰兢兢走了。
他抬眼去看其中一人的背影,覺得有些熟悉,再凝神去瞧,那裡什麼人都沒有。
那些雲國人,他再也沒有召見過。
攻破雲國後,溯光親自啟出一個公主的墓,將其遷移到皇城,定期祭祀。
薑蘿再度睜開眼睛,離青玉案又近了三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