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廣財柴火半賣半送給了隔壁的食肆後就跑到了雲石堡衙門打探。
聽關押的衙役說,那家食肆收留的客人是北疆人,剛好是前段時間鹽田□□後竄逃的那夥。縣衙抓獲了五人,但逃走了兩人,聽說那兩人還是這群北疆人的首領。
劉廣財在雲石堡人生地不熟的,當時心急火燎,非常擔心劉大山。在衙門前轉悠想打探劉大山情況時,卻突然見到了肖山。
肖山帶著劉廣財到牢房見了劉大山。
大山在牢房倒是沒有受苦什麼的,然後肖山也安慰劉廣財,過幾日這些沒乾係的夥計就會被放出來。
劉暖就想到了之前被人拉著進小巷子的事情。
看來就是在黑石山遇到的那兩個北疆人。
劉暖估計應該在食肆賣柴火被他們看到了,然後他們想借此拿住自己威脅鹽田的千戶肖瑾言。如此一想,就可以想通前因後果了。
劉暖是真心盼望北疆那幾人被抓住的,畢竟自己在他們眼裡露了樣貌,以後他們在暗處,自己在明處,真是防不勝防的。
隻是當聽說有人倆人逃走後,劉暖頓時一口氣壓在胸口,氣得錘了一把桌麵,惹得劉廣財和何氏看了過來。
“怎麼了?”
“沒事,沒事!”劉暖訕訕地笑了笑,心想著在那兩個北疆人被找到之前,雲石堡看來不能去了。
劉廣財和何氏被劉暖忽悠了過去,劉廣財想著張氏上了年紀,陳氏又是個沉不住氣的,就跟劉暖和何氏說,劉大山的事情暫時就不要告訴家裡人。
劉暖點點頭。
何氏卻擔心大山若是出了點事,陳氏以後抓著這把柄就無理取鬨。但劉廣財更擔心張氏的身體,“等兩日,大山若是不回來,我再去一趟。”
何氏隻得同意了下來。
第二日陳生和劉廣財就一起去了南關驛,想請衙門派人過來測量土地,可卻被告知,上河村這邊的河灘不能賣了。
陳生再三追問,對方都不告訴,後來賄賂了一個衙役才知道,是村裡不同意賣河灘的地。
劉廣財激動的心情陡然變得哇涼哇涼。劉廣財去了鎮上找到主薄許誌才的家,卻被下人攔著不讓進。而去衙門找人,下麵的人說,許誌才去了雲石堡。還說村裡的土地得村裡村長同意後找裡長確認,就可以在主薄處交錢簽田契。
劉廣財於是找了村長許誌勇。許誌勇卻左顧言他,還跟劉廣財打探為什麼要買那片河灘。
劉暖見劉廣財奔波了兩日,心裡算是有些明白了。
他們幾人在村裡的動靜被人看在了眼裡,有人想要分一羹。許誌才在南關驛當主薄,對村裡的土地不是那麼看中,何況之前他可是明明白白的說清楚可以買的。最終反悔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許誌才的弟弟許誌勇。
劉暖在村裡的動靜早就被他看在了眼裡,雖然不知道劉暖要乾嘛,但許誌勇卻是有幾分心機的,直接斷了劉暖的源頭。
劉暖琢磨著是否要分一杯羹給許誌勇時,南關驛北邊的鹽田,肖長遠正聽著肖山的說村裡的事情。
肖長遠,“是誰在阻攔?”
“許誌勇。”肖山說,“葵花本來大著肚子回村就已經很吸引人注意了。她還跟她爹三番兩次跑到那片河灘。村裡人其實早就盯著。隻是不知道他們想乾嘛。不過有人猜測,那片河灘裡藏了寶貝。”
“十二也沒查出她買那片河灘乾什麼?”
十二是肖長遠派去暗中看顧劉暖的暗衛,肖山搖頭,“沒有。”
“你直接買了送給劉家。”
肖山頓時喪著臉,“少爺,南關驛的駐軍千戶是秦遂大人。你倆可是死對頭的啊。那個許主薄妻子吳氏娘家有個妹妹給秦遂做了妾侍,生了他唯一的兒子。所以仗著這點,那個許誌才才敢如此行事。”
而且秦遂這人也不知道為什麼,老是跟自家少爺作對。若是知道肖長遠要買那片河灘,估計下一刻秦遂就親自買了下來。所以肖山才不敢輕舉妄動的。
秦遂這人肖長遠記憶深刻。
他上輩子在作者的筆下是個大反派,但對在妻子,肖長遠因為小時候的事情,心底一直有著自己的堅守,那就是不納妾。而秦遂這人卻不同,信奉及時行樂。家裡妾侍無數,外麵還有很多外室。
肖長遠看不慣這人的作為,秦遂也看不上肖長遠的假清高,倆人每次都是針尖對麥芒,不能相處一室。
肖長遠瞬間明白肖山的意思。若是肖山去辦,那個小小主薄也許會透露給秦遂,到時候反而惹人注目。若是秦遂順著這條線查下去,說不定就會查出小石頭。
肖長遠目前還不想讓人知道小石頭的存在。思索了下,肖長遠道,“我通知邵宇回來,讓他去買那地,然後暗中讓他賣給那女人。”
肖山聞言點點頭,心想著少爺對葵花可真好啊,可這些葵花卻看不到,也聽不見!
倆人又說關隘的事情,肖山自己父親肖忠對於弄丟葵花很是自責,想要去邊城布政使府地給姑奶奶請罪。肖山有些擔憂自己父親,想告訴他葵花的事情,可沒有肖長遠點頭,肖山不敢自作主張。
肖長遠想著從小照顧自己的忠伯是個嘴嚴的,於是說,“可以密信告訴你父親,但這事誰都不能告訴,包括老侯爺!”
“諾。”肖山連忙應下,頓了頓,又問,“若我父親要過來看小小少爺,是要拒絕嗎?”
肖長遠頓時看向肖山,冷冷的沒有說話,可眼神裡卻已經把該說的都說了。
肖山尷尬地嘿嘿一笑,連忙退了出去。
劉暖猶豫著是否跟村長談判時,卻忽然被人告知,上河村東南靠近黑石山一帶的河灘以及天雲山東邊的都被人買走了。
劉暖聽到這個消息,心裡真是鬱悶死了,問劉廣財到底是誰截胡了?是真的知道河灘的用途呢,還是因為自己看中了那片地就出手買?
劉暖直接去村長家裡,想要問個明白。但被劉廣財攬住了,再怎麼手許誌勇是村長,不能這麼上去質問的。再說以後住在村裡,還有很多事情都得通過村長的。
村長許誌勇此時是萬分後悔。他怎麼也想不明白,布政使的公子怎麼會來他們這個小村子買地?地的麵積不多不少,正是他打算扣下的河灘,也就是劉廣財家和陳生準備買的地。
以前誰都沒有關注過河灘,怎麼突然之間來了這麼多人關注那片無主的地?
驀然,許誌勇想起了劉暖在邊城當差的事情,心裡忍不住一顫,難道她認識布政使府的少爺?
想到這一茬,許誌勇都有些坐不住了。連忙讓人去劉家請來了劉廣財。
許誌勇跟劉廣財打探了一番。
劉廣財雖然寡言,但卻不是個傻的。含含糊糊地說不知道,以至於許誌勇什麼也沒有打探出來。反而被劉廣財一直追問河灘的地為什麼不能賣給他們家。
許誌勇也是隻老狐狸,講一堆廢話後見縫插針地打探劉暖買河灘的用途。
劉廣財知道,許主薄和許誌勇肯定打過河灘的主意,心裡也就沒有把真實的想法說出來。
最後倆人都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劉廣財還好些,原本就沒有期待從許誌勇這邊得到什麼消息。反而是許誌勇心裡不得勁,劉廣財離開後,許誌勇直罵娘。但卻不得不到鎮上把河灘的地賣給邊城布政使的兒子。
劉暖知道許誌勇已經把河灘賣出去後,真是氣得想要打上門去。若不是許誌勇和許誌才阻攔,怎麼會有其他人來橫插一腳?
而且這人不僅買下了河灘,還買了天雲山東邊的那一大片。等於把上河村臨河的河灘地都買了攥在了手裡,想到白花花的大米消失了,劉暖心氣都不順起來。
不過劉暖會自我安慰,既然河灘與自己無緣了,劉暖再怎麼難受也得讓自己把氣順過去。然後開始琢磨著做其他的營生,好掙點銀子。
劉大山回來的那日,陳氏興奮地買了二兩肉,剁碎後放在糠籺麵裡麵攪拌做烙餅,劉暖給陳氏打下手時,忽然想起之前一閃而過的那個念頭,然後盯著上了劉家的那口鑊鍋。
若是跟大山一起,倆人在南關驛開個食肆做炒菜不知道如何?
炒菜在這個時代還沒有形成概念,這裡還主要是燉菜為主,或者燉菜時收汁少點,形成跟炒菜一樣的感覺。但卻少了炒菜的脆爽。
想著炒菜的味道,劉暖來了勁兒,拉著劉大山把想法說了下。
劉大山沒有什麼概念。但吃了包肉的糠籺餅,知道是劉暖教大伯母做出來的,劉大山對那個炒菜就有了期待。追問劉暖能否做出來。
劉暖想著家裡的鑊鍋,雖然相比鐵鍋厚了點,但應該不成問題,於是點了點頭。
炒菜需要材料,劉暖開始準備。
五月的西北,萬物複蘇。
何氏在後院種了小菜,是劉暖沒有見過的品種,類似於後世的小青菜,這裡的人叫瓢兒菜,顏色是嫩黃嫩黃的。一個月的時間,如今已經長到了半個手掌大。劉暖看了下,太小了,做菜有點不合適。於是把目光落在了田野裡。
田野裡的野菜也乘著春風瘋長,村裡大多數婆子小媳婦都會在這青黃不接的時節挖些野菜回去當菜吃。
劉暖也帶著小石頭,跟著何氏,張氏以及劉大河劉大海,還有劉大山上了天雲山。劉二丫本來是應該要在家洗衣服,但看到這麼多人上山,也跟著要一起去。
何氏想著下午洗家裡的衣服也行,就同意了劉二丫跟著。於是劉家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進了山裡。因孩子都不大,何氏和張氏隻帶著在山腳一帶放羊和騾子,順便割草,挖野菜。
張氏撿柴火,劉大海和劉大河看顧羊群和騾子。劉大山則爬樹掰乾了的柴,劉暖背著小石頭跟在何氏邊上,看她撿野菜。
劉暖以前也在田間工作過的,認識一些野菜,她發現何氏找的野菜大多是馬齒筧,其他幾樣劉暖有些不認識,估計是西北這邊特有的。
馬齒筧在這邊被叫著五行草,不僅可以吃,何氏說還可以外服,叮咬或者是癰疽就可以把五行草咬碎後敷在上,效果很好。
劉暖以為在南方的試驗田,知道的更多點,馬齒筧性寒涼,能夠清楚心肝肺和大腸之熱,還可以明目降血脂。三高的人群很適合。
不過劉暖還發現了其他的野菜,但何氏卻沒有采摘。比如灰灰菜。
灰灰菜會在五月初長成,這個時候葉子最是鮮嫩的時候,用開水一趟,加點油,加點醬油和醋,涼拌也很爽口的。灰灰菜持續的時間比較長,可以一直吃到立夏時節。
最讓劉暖高興的就是,她在山腳邊緣發現了一小片野花椒林。花椒葉子嫩嫩的,迎風招搖,在劉暖的眼裡全都變成了食物。
炸花椒葉團子,花椒油,花椒粉……等等,那種麻麻的香味,配合著辣椒形成了前世C城的標簽,一股特有的味道。
想到那個味道,劉暖頓時舌下生津。
“姐,你怎麼流口水了?”劉大山突然出現在劉暖身邊,見劉暖盯著眼前花麻樹饞得眼冒星光,忍不住打趣。
劉暖以為自己真的流口水了,抹了一把嘴,卻什麼也沒有,頓時含笑打了劉大山一拳,“趕緊給我摘這樹的葉子回家給你做好吃的。”
聽到好吃的,劉大山來了勁兒,隻是眼裡有些猶豫,“姐,這花麻樹的葉子帶著一股麻麻的味道,能好吃嗎?”
劉暖點點頭,“包你滿意。”頓了頓問,“這樹你們叫花麻樹?”
劉大山點點頭,反問了句,“難道還有其他的名?”
劉暖搖搖頭。
劉大山沒有深究劉暖這話的意思,三倆下爬上了花麻樹,劉暖趕緊把小背簍遞給了劉大山。
劉大山摘花椒葉,劉暖則開始尋找起了野蒜。
之前跟何氏和張氏描述過野蒜的樣子,他們說有見過劉暖說的野蒜。
何氏當時就說挖野菜時會留意的。
野蒜這東西生命力最頑強,隻要有土就能生長,全國分布,還不分時節。
“大姐,娘讓我問你,這是不是你說的野蒜?”劉二丫忽然跑了過來問道,手裡拿著一片嫩綠細長的葉子。
劉暖走了過去點點頭,“在哪裡找到的?”
“娘在在那邊的邊緣。”劉二丫指著她走過來的方向。
劉暖連忙跟著劉二丫走了過去。
可能走得急了點,小石頭忽然醒了過來,哇哇地大哭起來。
小石頭曆來很乖的,除了尿了或者餓了,基本很少哭泣。
劉暖連忙把小石頭放下來,然後讓劉二丫把她之前準備的一塊布放在了一個平坦又能避開人的地方。
劉二丫鋪好後,劉暖抱著小石頭坐了下來。
小石頭估計餓了,腦袋直往劉暖懷裡拱。
劉暖昨晚想著要外出的時候就考慮過喂奶的問題,於是在一件衣服的胸下開了個口子,用帶子係著。考慮遮擋問題,劉暖在前襟多做了一塊布,平時壓在腰上看不出來,但小石頭喝奶時用處就知道了,可以罩著他,把裡麵開了口子的地方細帶解開就可以喂奶了。
不過如今是挖野菜的時節,很多人都會在天雲山腳下來挖野菜,劉暖想著還是讓劉二丫站在不遠處放哨。
劉暖伺候小石頭喝飽後,把了尿,然後又用布兜背了起來。
收拾了東西,劉暖跟著劉二丫去了何氏挖野菜的地方。
此時何氏身邊並不是一人,還有幾個村裡的婦人。劉暖認得其中一個就是劉家斜對麵的姚氏,還有一個是隔壁的花婆,按照輩分,劉暖應該叫姑婆,還有兩個人劉暖有些陌生。
兩個人看樣子是母女。那婦人年紀看起來比何氏年輕點,穿著比較講究。婦人身邊的小娘子看起跟二丫差不多大,跟婦人穿著上同色的衣服,兩人都長得比較秀氣。
小娘子手裡拿著藤編的籃子正在撿起地上婦人挖出來的野菜,眼裡有些嫌棄和不情願。
劉暖到來的時候,感覺氣氛這些人的表情有些奇怪。大家似乎都心情不好,劉暖的到來好像是打破了一種尷尬的氛圍,大家頓時都抬頭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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