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逍遙府府主懷仁慈之心,實乃正人君子,為人光明磊落、行俠仗義,如今看來,原是名不副實。”
“現在形勢嚴峻,沒有誰能獨善其身。你不出手就等死,彆指望其他人救你。”
“聽聞謝府主已是武道宗師,化內力為真氣,一劍擋萬軍。何不試試用劍光揮散籠罩城外的瘴氣,屠殺那十萬鐵騎?”
謝錫聽著眾人指責,麵上笑容沒有減少一分,倒是眼中的百無聊賴快要溢出來。好在他隱藏甚好,沒人發現他的不耐煩。等到眾武者指責過後,安靜下來,他才說道:“我身受重傷的事,想必在座各位都有所耳聞。既然知道,謝某也不隱瞞,療傷期間不斷受到各方刺探以至於延誤最佳療傷時機。導致現如今內府真氣空蕩,即便有心相助亦無能為力。”
聞言,在座眾武者臉色變得格外難看。他們自然知道謝錫身受重傷瀕死一事,順道還都踩過一腳,就屬那羊伯樵踩的最多,當然損失也最多。正因此,他們本來就聽不得刺激,隻覺謝錫所謂的重傷是對他們強有力的諷刺。
如今再聞他以療傷期間被乾擾而拒絕提供幫助,便是他們自食惡果,心情更是複雜。但他們也無法,總不能強迫謝錫,探查其經脈虛偽——雖然他們在來的時候蠢蠢欲動,但在示威不成後就學會夾起尾巴。
畢竟當初梁溪山一役,他們都知道斬殺紅衣邪教的人不是謝錫,而是昆侖玉虛山的大弟子。剛才那擋住上百高手的內力壓迫,足以證明,此刻站在謝錫身後仿佛魂遊天外的青年就是那同樣年紀輕輕的武道宗師。
武道宗師?羊伯樵心念一動,剛想開口便聽到謝錫冰冷的話語在耳邊響起:“羊老,不該碰的人,千萬彆亂打主意。”
羊伯樵驚恐的看向謝錫,後者嘴巴根本就沒動,而身側眾人也無異樣。這是……傳音入密?!他又氣又憋屈,狗屁的虛弱!狗屁的內府真氣空蕩!
堂而皇之地撒謊!明目張膽的威脅!但他沒證據,他不能拿謝錫怎麼樣!
羊伯樵就知道,盛名在外的謝錫就是碗黑芝麻糊!
謝錫涼涼說道:“城內瘟疫由逍遙府出資建疫區,同時請來薛神醫和城內其他醫師幫忙研究克製瘟疫的方法。各位不在乎門內弟子和城內百姓,謝某卻還不想滿手沾血腥。至於城外那十萬大軍,勞在座各位自己的解決。”
羊伯樵:“謝府主——”
謝錫打斷他:“大門在後麵,恕不遠送。”
裴回向前一步,拇指定住長劍劍柄,內力化為一股力道,以他為中心猛然向四周轟然炸開。除了他和謝錫安然無恙,旁餘桌子、茶杯、花瓶等砰然炸裂。而裹在其中的武林高手卻都無事。這份對內力的精準控製令他們駭然恐懼,再不敢輕舉妄動。
謝錫態度堅決,不肯相助,卻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選擇救助城內其他無辜百姓,算起來確實比他們仁義。他們此刻連指責的借口也沒有,乘興而來,悻然離去。直到離開的那一刻,這些武林中成名已久的高手心中仍想著自己,幾乎沒人會去在乎城中百姓和門內打雜的弟子。
江湖武林,本以俠字為大,現如今,隻剩下利。
裴回側首:“為什麼不讓我去?”
謝錫:“你去做什麼?”
裴回:“讓我出去,擊退十萬鐵騎。你當知道,我不怕瘴氣和瘟疫。”他是城中除了宋明笛,唯一一個不怕毒瘴,也是除了謝錫,剩下的能夠以一當百師的武道宗師。
綜合起來,唯有他能破此僵局。
“毒瘴和瘟疫就能殺死城內不少人,現在還是開始。到時候,死亡的威脅,城內毒瘴瘟疫、城外十萬鐵騎,還有糧食、水源斷絕,瘋狂絕望會籠罩整個平江桃塢。不出半個月,城裡的人能死一大半。鶴拓王隻需打開城門,就能收割剩餘人的頭顱。”
朝廷不堪造就,失去中原武林的威脅,中原就是淳於錚的囊中之物。
謝錫左手扶額:“你一人對十萬鐵騎,裡麵還有不少惡人高手,成名已久。你當你是神仙?”
裴回目光平靜:“歸宗劍法第十一式。”
“一共十式,哪來的十一?”
“第十一式,是我的。”
謝錫一怔:“什麼意思?你獨創的招式?”
裴回手指圈著劍穗打轉:“歸宗劍法一共十一式,劍譜中沒有第十一是因為這是獨屬於自己的招式。我之前遇到的瓶頸,就在於沒有思路,無法開創出新的劍法。”
停頓片刻,他雙眼黑亮的望著謝錫:“謝師弟天縱奇才,獨創出一套劍法來,我想著要是能跟在師弟身邊或許能有所感悟。果不其然,當真讓我悟到,隻是沒來得及試。”
謝錫:“隻是悟,還未拔劍試過?”
“自然。”裴回很自信:“我已經在腦海裡模擬上萬遍,此劍招一經發出,威力無窮。真正能做到一劍屠城,一騎當萬師。”
謝錫:“師兄有把握?”
裴回無比肯定。
謝錫便笑了:“好,就由師兄出戰。該是時候,替師兄正名。”
潛龍在淵,終有一日要吟嘯九天。這一回,他能夠替師兄攔截住伴隨鮮花讚譽而來的非議,站在師兄身旁,遮擋住黑暗,隻留下光明贈予他。
上回故意遮掩住裴回的聲名,也是怕他在成名初期就被來自各方麵的惡意傷害。裴回雖不會被擊垮,但防不勝防,傷害在所難免。
這一回不同上次的毫無準備,謝錫會始終伴隨裴回左右,護他無恙,讓他眼中隻見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