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瀾波道宗的修士們議論紛紛,這邊顧辭久也正在對掌門拱手道歉:“晚輩前些日子剛剛晉階,稍微有些控製不住,還請掌門見諒。”
顧辭久渡過化神劫,他的劍意凝實,幻化為出的劍卻是一柄無形之劍,在顧辭久自己看來,它就像是一團水,又如一層霧,就在顧辭久背後流淌飄搖。可在彆人看來,每個人眼中這柄劍都是不一樣的,看一眼就轉開眼睛,他們再去想卻又想不出這劍的樣子,若是想要再看幾眼,這人便會看見一柄他所認為的這世上至美之劍……
但下一刻,這至美之劍,就會成為他這世上最終極的渴望!
——這才是顧辭久劍意的真正威力,當年他劍氣剛成的時候,李濱程就初步見識到了他這劍氣的威力,把這幻之力給他封印。當時說的就是等他元嬰的時候,再給他將封印解除。如今他連跳兩階,成就化神,這幻之力,就不是當初那麼簡單了。
即便是用水鏡遠程觀看,就有三四個尊者中招了。這真不是顧辭久故意的,他確實是還沒能將自己的力量完全收斂起來。不過,這下馬威,倒也是恰好。
毛杜江捏著胡子,看起來並不為此生氣,反而對笑了起來:“方兄,劍宗人才輩出,在下真是十分羨慕啊。”
方劍仙的那張少年臉這時候又恢複了冰碴子狀態:“不小心撿著的,還成。今天帶這個孩子來,還有一件事想請毛賢弟幫忙。”
毛杜江:“……”
雖然你說的也是客氣話,但怎麼就讓人心裡這麼不痛快呢?而且……我年紀比你大好?也比你先到了化身後期好?我叫你一聲“兄”你就真接著了?
毛杜江雖然很氣,可他依然要保持微笑:“不知這位小友是有何事?若能幫的,我宗與劍宗世代交好,必然不會坐視不理。”
“也不要毛掌門吃虧。”顧辭久先掏出來了一個大玉壇子,有凡人的酒壇子那麼大,他打開壇子,一股甜香飄了出來。
“這便是桃夭秘境中的蜂蜜?對小輩們倒是好東西。”邊上有人道,這人恰好還是顧辭久認識的,就是上次他們來的時候,出麵接待他們的撫江尊者閆朝宗。
隻是聞到味道,眾人就知道這蜂蜜對他們的好處了,那桃夭秘境雖然是低階秘境,可是裡頭許多東西都能作用於靈根,可是這些東西同樣是隻有低階的有用。
“嗯,此乃麻煩諸位的贈禮,不管成與不成,先謝謝。”顧辭久一笑,當即就把東西遞給了閆朝宗。
閆朝宗頓時有些尷尬,他那句話本來是表示:這東西隻對小輩有用,再怎麼好也算不得珍貴,你們劍宗也彆提太過分的事情。可誰知道人家一下子就直接遞過來了,倒顯得他小家子氣些。
“那就多謝了。朝宗,還不接過去。”毛杜江到一直是笑嗬嗬,他也知道自己這徒弟有些世上心胸窄了些,喜歡計較。但就因為這樣,他才特意在很多場麵李帶著閆朝宗出來——總得有個人專乾丟臉的事情,才能顯出他的大度來啊。
“是。”閆朝宗把東西接過去了,“多謝道友了。”
“我像與貴宗做交易的,是這個。”顧辭久這回又掏出來一個玉瓶,這瓶子比起剛才那壇子可就小多了,是個隻有一指長,兩指粗的細口圓肚玉瓶,可顧辭久還沒把瓶子打開,毛杜江與其餘兩人臉色就是一變。
毛杜江幾千歲的老怪物,竟然都有些激動;“無需打開,小友……到底需要何物?”
修真需要靈根,道修是劍修亦然。不需要靈根的佛修不是修真,他們修的是輪回。因為有靈根在,修士才能吸納收束靈氣,越雜的靈根,體內的靈氣也難以精純,所以對修道有妨。劍修卻是不管什麼靈氣,一概轉化為劍氣、劍意,對靈根的依賴也就低,但他們沒法用法寶和高階的符咒。
總之,對道修來說,靈根的重要性貫穿了他們修真的始終,是基礎,是成長的重要條件,更間接決定了他們修煉的高度。
而且……靈根是會受傷,受損,或者汙濁的。尤其是汙濁,低階的修士沒感覺,高階的修士才有感,而且每個人修行多少都有點。有意思的是,劍修不會這樣,大概是劍氣太過凜冽,不會汙濁靈根。
有很多道修的化神隕落在渡劫上,表麵上看原因各種各樣,可最基礎的就是靈根汙濁的關係。問題是,在此之前,沒有任何一種方法能夠解決這個問題——曾經有人異想天開的想讓劍修用劍氣清理一下自己的靈根,那結果……不提也罷。
但現在顧辭久拿出來的這個東西,不管裡邊是什麼,隔著瓶子,就讓他們的靈根一輕,那種滋味……就跟一個十幾年沒洗澡的凡人乞丐洗了個再舒暢不過的熱水澡,可真是渾身都要輕了三斤!
“晚輩不要東西,要三個瀾波道宗的弟子,做我的徒弟。”
“……”閆朝宗想斥責顧辭久,說他大膽,可是嘴巴張開了,一點聲音都沒發出去,他就知道這是他師父乾的,於是他乖乖的,閉嘴,低頭,退後兩步。
“你要誰?”毛杜江這話,就跟答應沒什麼不一樣了。
另外一個尊者則根本沒說話,就隻是兩眼灼灼盯著顧辭久手裡的瓷瓶不放。
堂堂瀾波道宗拿弟子換寶物,說出去是不好聽,但是……若以他們的修為,得到這瓷瓶裡的寶物,再能妥善準備個百十年,那就真的是與登仙隻差半步路了!他們道修是不像劍修那樣,渡劫一個死一個,但也難啊。瀾波道宗也有兩千多年沒人成功渡劫了。
瀾波道宗丟一點小小的麵子,其實若是操作得當,還不需要丟。就能給自己增加登仙的希望,誰看都覺得值得。
其實毛杜江現在都在後悔,不該把所有人都叫來,鬨得人儘皆知,弄得這寶物他不能一個人獨享。
“楚澤玉、薛易、淩秀秀。”
若是幾日之前顧辭久說起這三人,毛杜江可能還得想那麼一想,可現在他自然是不用想了,他脫口而出:“你們要個天陰靈根做什麼用?”
毛杜江沒想過劍宗是來看不過眼過來幫忙救人的,有什麼可救的?對薛易那樣的處置,已經是他們瀾波道宗的仁善了。他如果早些年就是天陰靈根,再看是個什麼下場的?怕是早就讓家族監禁起來使用了,他親爹老子都不會放過他。他覺得,劍宗要走薛易,也是要“用”。
至於另外兩個人……聽話的爐鼎才好用,雖然修士方法眾多,不怕尋死覓活的,可這人要是無所依戀,壽命就斷,身體也會虛弱。那兩人,就是讓他活著,聽話,好用的依仗。
“換不換?”顧辭久懶得跟他解釋太多,也沒必要。
“……”毛杜江看著那個小瓶,思考兩邊的得失。
天陰靈根的好處,就是他是個大活人,讓他好好修煉,到了元嬰能活的日子就更長了——化神就算是他能到,宗門也不會讓他到的,誰都知道這種出身的化神,對宗門有害無益。現在的天韶尊者也就用上千多年?其他人也就能接手了。
那小瓶子裡的寶物就比不了了,這麼點的瓶子,他這個掌門不能獨享,首先就得給把人叫出來的天韶尊者一部分作為補償,那剩下的夠乾什麼?
不好的地方,也是天陰靈根是個大活人,且他們畢竟是大宗大派,不能像那些小宗門小世家一樣,一點臉麵都不顧及的,弄個無遮大會?且他這做掌門的礙於臉麵,就不能跟旁人爭先用,可等彆人用過了,他才用?那也與他身份不符。換言之,這天陰靈根他就彆想沾邊了。
旁的人,也隻能誰掙下來誰去用,頂多有那交好的可以一起用一用。
可就這還得看著這人是否能承受,要是瘋了、傻了,那就彆想他修真了,也用不了多長時間。
而小瓶子裡的藥物就不一樣了,此等靈藥,他這掌門說要分一點,旁人也沒話說。甚至,他過手的時候,稍微給自己多存一點,也沒人知道。
“是否少了些?”
顧辭久當時就把小瓷瓶收起來了:“我當時也就得到了這一點,這買賣,諸位要做便做,不做,我也無能為力。”
“!”毛杜江都想上去搶了,可他還有理智在。劍宗的宗主也在這呢,此乃瀾波道宗的地界,想把這三人留下來也並非不可。但留下來之後呢?跟劍宗拚命?毛杜江一想到那種可能,就牙根疼,“換!”
白靈老祖的山頭,楚澤玉還在發呆,淩秀秀不知不覺的就跟他一塊發起了呆來。
“可是楚澤玉與淩秀秀?”倆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有人停在他們頭頂上。
淩秀秀滿肚子的怨氣和怒氣衝口而出:“這下又要讓誰去做爐鼎?!哈哈哈哈!這到底是瀾波道宗,還是瀾波樓?!”
“無禮。”不見這人有動作,淩秀秀便覺得麵頰劇痛,真個人被抽得飛了出去,待落地,便噴出了一口血來,淩秀秀的臉頰也在眨眼間腫脹了起來。來人冷哼一聲,淩秀秀和依舊在發呆的楚澤玉便隨在他身後飛了起來。
天韶尊者的山頭,薛易被天韶尊者帶著飛了一圈。這化神至尊的山頭果然與白靈老祖那個元嬰的山頭不同,占地廣闊還是其次,靈氣濃鬱以至化霧,一處處的屋舍更是或精巧或壯麗,處處都可入畫。
天韶尊者給薛易看了他日後要住的地方,那就是一片在靈霧掩映間的宮殿群。不隻是建築裡頭靈禽靈獸或嘯或鬨,更有一具具精致的傀儡來來往往。
可薛易一路上雖然也會對天韶尊者的介紹有反應,天韶尊者作為一個至尊,如何不知道他真實的情緒是什麼樣?頓時就有些無趣,當下便拉著薛易進了寢殿,看著那張床,薛易整個人都僵住了。
天韶尊者道:“其實有些事,你也沒想錯,雙修說到底可不就是那檔子事嗎?你這天陰靈根雖然好,你這張臉本尊卻不喜歡。太醜了,本尊要給你變一張臉。”
“尊者,不知小人可否變回來?”
“嗬嗬?怎麼?你還要臉啊?怕你的小情人認不出你來嗎?”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就闔家團圓回劍宗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