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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辭久憋著氣繼續修改山頭, 可是改來改去,隻是讓山頭從一個窩窩頭變成了一團揉壞的麵。
“大師兄,你在山頭上加一點雪……”段少泊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也是心疼顧辭久,他就沒見顧辭久這麼手足無措的樣子。
顧辭久聽著段少泊說的連改幾個法訣, 但好像越改越不對勁, 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覺得那樣改應該很好看啊!乾脆,顧辭久連著打了半天法訣, 麵前就浮現了一塊歪七扭八的, 掛著一道粗粉條的“黑麵”。
“師弟……”
看顧辭久可憐巴巴的樣子,段少泊把“黑麵”接了過去。在他手裡,這團“黑麵”終於慢慢的有了個形,這是一座山, 卻有一高一矮兩座山峰,山頭上落下皚皚白雪,融雪化出兩道水流, 高峰的那道水落差更大, 瀑布一道接著一道。矮峰的那道水流更和緩,潺潺的流水繞過大半座山,悠悠向下,這兩道水就積出來了一座大湖。
待山定了型,顧辭久一揮手,山落了下去, 兩邊的植被活起來一樣,爬上了山。在高矮兩座峰中間的凹處,三座小茅屋拔地而起。
(⊙口⊙)圍觀的都是這個表情的,真是化腐朽為神奇,一團黑麵變成了美景。
眾人落下去,顧辭久道:“那間房你們兩個男孩子住,師妹單獨一間。這邊這間是我倆的。”
楚澤玉突然道:“師父,能讓我和師兄分開住嗎?”
“可以。”顧辭久點頭,又一座小屋拔地而起。
“多謝師父。”楚澤玉謝過,邊上剛才還一臉驚奇和喜悅的薛易,這時候笑容卻有些發澀。
淩秀秀咬了咬嘴唇,對著楚澤玉一瞪眼,可是這時候不好發脾氣。
幸虧顧辭久和段少泊並沒在外邊多呆,隻吩咐了他們兩句這兩天好好休息,過兩天就要開始正式修行了,便進屋去了。他們一走,三人組都不說話了,薛易低頭進自己屋裡去了,臨走時他的臉色怎麼想怎麼難看。楚澤玉也要走,讓淩秀秀給拉住了:“小玉,你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
“你說呢?師兄沒被救回來的時候,你那個樣子。現在人救回來了,你怎麼又這個樣子?你……你不會是覺得他被……所以……臟?”
“說什麼胡話!”楚澤玉臉色瞬間一邊,那猙獰之色嚇得淩秀秀都後退了一步,“不許用那個字說他!”
“你……你現在跟我瞪眼有個什麼用?你這一路上的表現,不就像是在那麼說?你沒看見師兄是什麼樣子的?”
“我讓小雪不舒服了?”
“廢話!”
“我不是那意思……我是……就是覺得自己沒用,他那時候,就那麼跟著那個混蛋走了,還跟那人賠笑……”說著說著,楚澤玉鼻子就有點發酸,“我護不住他,還讓他為了我……然後他回來了,其實我還是護不住他……”
淩秀秀琢磨了一會,才明白楚澤玉這是自卑了?!這輩子她都沒想到,自卑這個詞能用楚澤玉身上。或者該說這是愛重?因為太喜愛,反而不敢親近了?
“然後呢?因為這樣你就讓師兄誤會?傷心?我在邊上看著真覺得師兄以為你嫌他……不管是怎麼想的,你還是去跟師兄說個明白的好。畢竟這事我替不了你,你也彆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秀秀……多謝。”楚澤玉道了一聲謝,看著薛易的小屋走了兩步,又退回來了,“讓我考慮一晚上,明天、明天我一定就去找他說明白。”
淩秀秀看了他一眼,也知道這事自己不好多說,逼急了怕是反而會惹事,此時也隻能點頭道:“好。”
淩秀秀回她的小屋去了,楚澤玉一個人在外頭站到天黑,也回他的屋裡去了。一進門嚇了一跳,這屋裡……就一張土炕,其它啥都沒有。窮成這樣,把楚澤玉心裡的複雜都嚇沒了那麼一會。
不過,楚澤玉是一頭躺在了床上。他看著房頂子,繼續想著心事,想著明日該怎麼跟薛易說,他以為自己這一夜是睡不著了,可誰知道沒多久就閉上了眼睛……
顧辭久【楚澤玉睡了,我要開始了,有什麼不對,你們記得提醒我。】
段少泊【嗯。】
係統【(⊙V⊙)好噠,宿主。】
顧辭久和段少泊的房間裡,可不像是三人組的屋子那樣,裡外看著都一樣簡樸,他倆的房間比外邊看起來大多了,拔步床、博古架、大櫃、圓桌、屏風,總之一個凡人大戶人家主人臥房該有的東西,這裡都有。
此刻兩人就並肩坐在桌子邊上,看一團煙霧,顧辭久拿著個小玉棒,不時的在這團霧裡戳個兩下,慢慢的,這團霧就開始朝四周擴散,變成了個人頭大小的中空霧圈。
段少泊在邊上拿出了十幾個小瓶子來,分成兩行擺開,這些瓶子的材質一看就特彆至極,是那種如同將夜空裁剪出來的黑,多看兩眼都能把人陷進去。
“大師兄,開始嗎?”
“嗯,開始。”顧辭久點點頭。
也不知道段少泊是怎麼分辨的,從這一般無二的瓶子中間拿出來了一個,打開瓶塞,一道霧氣飄了出來,融合進了那個霧圈裡頭。霧圈中空的部分閃了兩閃,有圖像浮現了出來,卻正是楚澤玉……
薛易是被疼醒的,他有點茫然的睜開眼,看見的是天韶尊者的臉:“修為確實是低了點,這都暈過去幾次了?倒是有些無趣。”
楚澤玉睜開眼就看見淩秀秀在哭:“秀秀?小雪還沒起嗎?”
淩秀秀睜大了淚眼看著他,明擺著是憂心忡忡:“小玉……師兄……咱們有一天會再見到他的。”
“你說什麼呢?我們不是……”不是已經到了劍宗,不是以後都能安安穩穩的生活下去了嗎?可看看四周,這哪裡是劍宗的那個怎麼看怎麼窮鄉僻壤的山頭?這分明是他師……白靈老祖的山頭,他在這裡生活了二十多年,一草一木都記得清清楚楚。
他沒離開瀾波道宗,那麼小雪……還在天韶尊者那裡?
“小玉……他被帶走了多久?”
“兩天兩夜了……”淩秀秀哭得更凶,她不是不知世事的人,兩天兩夜,又是以那種身份被帶走的,會發生什麼,可想而知。
楚澤玉搖晃了一下,跌坐在地上:“不!不對!不可能!”
他看著四周圍,看著淩秀秀,想要證明現在的一切是夢,想要有個人來告訴他,他在做夢,他甚至用力的去捶打自己的膝蓋,咬自己的手。
“小玉!彆!你做什麼?!”淩秀秀撲過來拉住他的手,可楚澤玉還是把自己咬得鮮血淋漓。
他看著自己的手,開始發呆——他沒醒過,沒醒過來……他沒有在做夢,他隻是……夢醒了……
“嗬嗬……哈哈哈哈哈哈——!”楚澤玉坐在地上大笑起來,對呀,是他癡心妄想了,瀾波道宗勢大,劍宗的形勢卻也不好,人家如何能跑上門來要人?還是怪他信錯了人,被人家好心告誡卻也半點戒心都沒有。他若是當初不讓小雪跟著回來,或者半路上停一停查一查身體,也不至於……
不,他還是會帶著人瀾波道宗的,那時候他就是個傻子,八成還以為瀾波道宗才能真正庇護他們?
“小玉,你彆嚇我,小雪已經出事了,你彆也出事啊。”淩秀秀一邊抹眼淚,一邊拉著楚澤玉。
楚澤玉狂笑一陣,摸了摸淩秀秀的腦袋:“放心,我沒事的,我怎麼……能有事呢?”
小玉被帶走,不就是因為他們太弱嗎?若有一日他強了,是不是就能把人搶回了?
楚澤玉安下心來修煉,卻發現這修煉並非如他想的那般的容易。
自薛易出事之後,白靈老祖就不見他們了,左靜兒也一直沒來找他們麻煩。
一開始楚澤玉和淩秀秀還以為是白靈老祖心裡有愧,左靜兒也是總算長點人心了,可還是從旁人的議論中,兩人才知道,這父女二人是得了靈藥,閉關去了。
什麼靈藥讓兩人急不可耐的去閉關?
兩人腦海裡不約而同的浮現出了薛易對那天韶尊者伸出手的情景,那是……賣了薛易得到的嗎?
淩秀秀卻已經不會流淚了,楚澤玉更是早就麻木了。
不去管旁人,他們倆隻想努力的修煉,可漸漸的,他們發現想要專心一誌的修煉都是不成的。份利倒是沒有被克扣,可是兩人接不到好的宗門任務,原本十次裡總也該能輪上兩三次的宗門外務也一次都輪不上了,這樣一來自然得不到額外的獎勵,也少了曆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