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二更合一(1 / 2)

“你們看這個碗底有一個‘吳’字,會不會是吳道子用過的筆洗?”蘇園從架子的最高處,取下來一個灰青釉筆洗,筆洗低端果真寫了一個小小的‘吳’字。

王朝點頭,表示有可能。

趙虎搓著下巴,一副老成識貨的樣子,“看這筆洗成色,出自前朝無疑了。再瞧瞧這上麵落的灰,肯定是舊物。還是姓吳的人用這筆洗作過畫,不是吳道子還能是誰啊。”

蘇園稱讚趙虎有見識,“即便不是吳道子的筆洗,唐朝隨便一個姓吳的人用過的筆洗,也一樣值錢啊。三兩銀子一個不虧,買它!留著傳給我兒子,然後一代傳一代,這就是最值錢的寶貝!”

“這是哥窯的灰青釉,為本朝之物。”

白玉堂聽趙虎那句有灰就是舊物,忍不住蹙眉,這些人說的都是什麼鬼話。

展昭恍然點了點頭,正要誇白玉堂懂得多,就聽蘇園發話了。

“五爺確定前朝就一定沒有這種灰青釉?或許那時候這種樣式的灰青釉沒在官窯盛行,但私底下早有人能燒製去四處販賣了,剛好就被吳道子買到。”

哥窯的灰青釉的確有其特點,但誰能說準它的起源呢?沒人!

“對啊,這能確定嗎?”王朝跟著問。

“是啊,是啊,能確定嗎?這確定不了呀!除非是活在唐朝的人,跑來告訴我們有沒有,不然誰都不能確準這種灰青釉就一定產自我朝。”在蠻不講理這塊,趙虎比王朝更有天賦。

展昭看清局勢,若有所悟了,慢慢地轉動眼珠兒偷瞄一眼白玉堂。

白玉堂當然也看明白局勢了。今天不管蘇園說什麼,趙虎和王朝必然都會無腦地給她幫腔。這是繼孫荷之後,她又收留了兩名小弟?

“既如此,你想要就要。”白玉堂不再與蘇園爭辯。

蘇園得意一笑,就真把那筆洗拿著了。

“老大,老大,這有李白用過的佩劍!還有狄仁傑用過的毛筆!”孫荷將自己搜羅來的寶貝亮給蘇園瞧。

“我看看。”

蘇園見那把佩劍的劍身處刻有‘太白’二字,毛筆的筆杆處刻有‘懷英’二字,立刻乾脆地表示都買了,她付錢。

展昭心中暗笑,又偷偷觀察了兩眼白玉堂。他發現白玉堂除了輕緩一口氣,踱步到了彆處,沒表現出任何脾氣了,更沒再提出異議。大概是在逼迫自己想開點?反正於他而言,這些東西不值幾個錢,能讓蘇園高興就好。

這準備要定親的人,果然比以前要成熟穩重了許多。換做以前的白玉堂,若遇到‘騙’字,那絕無可能會容忍下去,刀早就不在刀鞘裡了。

展昭便開始考慮,如果自己也成親的話,會不會也變得更成熟、理智、有包容心?

一行人又在無題樓二樓逛了一會兒,才下樓去結賬。

這時候,一樓正有一對父子在拉扯。

年長的父親兩鬢斑白,緊抓著手裡的錢袋子,猶猶豫豫。年輕的兒子手裡拿著一幅畫,表情焦急。倆人都皮膚偏黑,穿著粗布衣裳,雙手粗糙,手上帶著細小的傷口,看起來父子平日裡沒少做粗活,家中情況並不富裕。

“爹,這無題樓裡藏著很多外人不識的寶貝,早前就有識貨的找到了一副吳道子的畫,價錢翻千倍不止。咱們這副肯定也是,咱要是不趁早買了,不然這便宜就被彆人撿了去!”李二黑急急地勸慰父親李德強。

李德強還是遲疑:“兒啊,這十兩銀子可是咱家所有的家底了!無題樓如果真藏了什麼值錢的寶貝,為何不自己留著,要等著你來買?”

“掌櫃的肯定也想留著好物,奈何不識貨啊。他家以前開當鋪的,還管收留很多朝廷抄家後不要的東西。他們存放的舊物太多,無處處置,這才開了無題樓,統統擺在這裡隨人挑選。

聽說不算庫房裡的,單單就這無題樓裡的東西就幾萬件之多,他們哪有工夫挨個挑選?隻好把所有東西一股腦地堆在這裡,不管什麼東西隻按照大小來賣,顧不上管哪樣東西好不好了。”

李二黑勸父親李德強大膽一些,賭一把。這年頭就是‘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他們家想擺脫窮苦,過上好日子,那就看有沒有膽量堵這一回了。

李德強稍微有些動搖,反問李二黑:“你說的都是真的?”

李二黑看看左右,防備地瞟了一眼距離他們較近的蘇園等人。他把李德強拉遠一點,壓低聲音對李德強繼續解釋。

“爹,這幅畫我仔細看過了,肯定是韓乾的真跡。聽說唐朝人繪畫一般都畫在絹上,本朝的才都畫在紙上。你看這副畫就是絹畫,卷軸還有些舊,側邊這花紋您瞧見沒有?這是寶相花,盛行於隋唐。還有這畫上頭的馬就跟真馬一樣一樣的,腿壯臀圓,畫得特彆真,跟那些文人所說的韓乾畫馬特點一樣。”

“而且這東西是我在二樓那一箱子衣服下麵翻出來的。我看八成是朝廷抄家的時候,收東西沒仔細看,落了這一幅畫在箱子底下,然後就當舊衣物送到他們家給賣了。”

李德強聽了這話後,心一橫,就把錢袋給了李二黑。

白玉堂和展昭距離這對父子雖然不算近了,但他們是練武人耳力好,依舊能聽清父子二人的對話。

蘇園笑著對大家道:“走吧,咱們去結賬。”

白玉堂和展昭一前一後走到那對父子跟前。

白玉堂:“這是假畫。”

“勸二位斟酌清楚,十兩銀子畢竟不是小數目。這名家大作本就稀少,哪能那麼容易被人發現。”展昭也跟著勸道。

李德強再度猶豫。

李二黑打量白玉堂和展昭二人,見蘇園等人隨他們一起,手裡捧著好幾樣在無題樓裡挑來的東西。他馬上抱緊自己懷裡的畫,湊到李德強身邊。

“爹,彆信他們!你看他們自己也在這樓裡找了好幾樣物件。他們肯定是剛才偷聽了咱們說話,曉得我懷裡這畫是好東西,故意騙咱們放手,他們好來撿這寶貝。”

李德強眼珠子一轉,連忙催促自己的兒子趕緊去結賬。

在李二黑應承李德強的工夫,白玉堂快速出手,從李二黑奪手中走了畫。

白玉堂並未將畫展開,隻是看了一眼卷軸,送到鼻子邊聞了一下。

“從沒見過絹畫的卷軸用杉木的,這卷軸你買回去不出半年就會開裂。”

白玉堂說罷,就在李二黑大叫之前,把畫還給了他。

杉木?李二黑不懂為何杉木的卷軸就會開裂,他覺得白玉堂說這話的時候看起來很有底氣的樣子,但又不太確認。

李二黑支支吾吾不確定道:“你少蒙騙我,以為我是個粗人就不懂畫。”

這時候,無題樓的店小二有在門口高喊:“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小店舊貨齊全,件件精致。不管什麼物件,小件一律三兩,大件一律十兩,孤本書畫也一律十兩!”

喊聲隨即就召來了幾名衣著錦衣的路人進來。

一樓東邊有幾名書生模樣打扮的人,在這時議論起來,感慨前兩天有人就在這裡找到了吳道子的畫,十兩銀子買了一副價值幾千兩的畫。

新進門的客人們聽到這話,都感興趣地在樓裡搜尋起來。

“你之前說‘聽書生們講’,可是這幾名書生?”展昭問李二黑。

李二黑看了那群書生們一眼,猶疑之際,店鋪的掌櫃笑著走了過來。

“小人見諸位客官已經站在這許久了,可是要結賬?”

“掌櫃的!”

蘇園喊一聲後,就將自己和孫荷挑選的吳道子筆洗、李太白佩劍、狄仁傑毛筆等物件放到了櫃台上。

“噯,”掌櫃的笑著應承,熱情地接待蘇園,“姑娘好眼光,這些東西一看都是不俗之物。哎呦,我們自己怎麼就沒瞧見呢?這要看見了肯定不賣了。”

蘇園:“掌櫃的,這筆洗是吳道子的麼?還有這劍,可是最會做詩的那位叫什麼白的?”

“李白!”掌櫃的幫忙糾正。

“對對對,就是那個作詩‘春眠不覺曉’的李白。”蘇園忙點頭應承,表示自己知道誰是李白,就是一時間腦子轉不過彎,突然說不出名來。

展昭本來正跟李二黑說話,忽聽蘇園的話,忍不住噗嗤笑了一聲,當即就得了白玉堂一個白眼。

“有那麼好笑?”白玉堂嗓音清冷,質問展昭。

展昭:“‘春眠不覺曉’的李白,不好笑麼?”這點上白玉堂肯定比他懂得多,怎麼還問他好不好笑。

白玉堂語氣肯定:“她說是李白做的,就是李白做的,不信你問王朝和趙龍。”

王朝點頭:“對啊,是啊,就是李白。”

趙龍應承:“是啊,不是李白是誰?”

展昭:“……”

是他輸了!

展昭到這一刻才總算徹底弄明白了,蘇園今日此行的主要目的:她最有理,她說什麼就是什麼,誰都彆想跟她鬥嘴,她必須贏。

她這行為八成是在針對白玉堂,不過因他臨時加入,就不小心跟著一起遭秧了。

掌櫃本來正要糾正蘇園的說法,被王朝和趙虎這麼附和之後,掌櫃自我懷疑地撓了撓頭,莫非是他記錯了?也是,李白做了那麼多首詩,每一首都朗朗上口,他給記差了也有可能。

“掌櫃的,你說這刻有‘懷英’的毛筆,是不是就是唐朝那位名臣狄仁傑用過的筆啊?”蘇園又問掌櫃。

掌櫃接來毛筆一看,大驚:“唉呀,這毛筆竟出自我們鋪子?這這這……”

瞧掌櫃那一臉後悔的表情,似乎是改主意,不想把毛筆賣給蘇園。

蘇園仍然是疑惑地看著掌櫃,老實地等待他的回答。

掌櫃自我激動了一小會兒之後,見這姑娘居然老實地等他回答,不像之前那些客人那樣,生怕他改主意不賣了,立刻急著結賬離開。

掌櫃本不想多說,但看蘇園買的東西多,能讓他多掙不少錢。

掌櫃就看看左右,就對蘇園小聲道:“我聽說前朝宰相們用筆都有一個習慣,自己專用的筆上都會刻上自己的字,那狄仁傑不正是字懷英?這就跟咱們國庫製銀子似得,都會在官銀上麵印記號。聽說高門府邸的物件大多都是如此,都會在上麵作印記。我有一朋友在開封府做事,他說包大人的筆洗下麵也跟你這個似得,寫個‘包’字。

姑娘可真是好運氣啊,這麼好東西都被你給碰著了!還有這李太白的劍,哎呦我的天呐,這門生意我可賠大了!”

“真的嗎?”蘇園驚奇地睜大眼。

“當然是真的了。”掌櫃佯裝一臉不情願賣的樣子,催促蘇園,“姑娘若不信的話,那就更好了,趕緊把東西給我,我正不想賣呢!”

“要了!”蘇園乾脆地將一百兩銀票放到桌案上。

掌櫃地歡歡喜喜收了錢,幫蘇園把這些東西包好,遞給蘇園,嘴上還不忘誇讚蘇園眼光好,挑了一堆寶貝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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