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二更合一(1 / 2)

東平郡王妃謝氏在得知蘇園的身份後很驚喜,高興地把人喚到跟前來,稀罕地握住了蘇園的手。

“了不得,本朝第一位女司法參軍,可給我們女人長臉了!”

“郡王妃謬讚,不敢當。”蘇園禮貌地客套。

“聽說是你幫我照顧了小八?”謝氏一個多月不見她的寶貝八哥,本以為它會餓瘦了,結果卻見羅婆子領回一個黑胖球回來。

蘇園應承,對謝氏道:“它很愛吃黃鱔肉和蛋黃泥。”

“彆回頭小八在家反倒給它餓瘦了!”謝氏忙問蘇園的做法,令羅婆子記下。

這時候寺門大開,相裡氏對謝氏道:“咱們快些進去吧。”

謝氏應承,便要攜著蘇園一同進。

相裡氏忙找借口阻攔,“人家三個年輕小輩特意約好了要一同上香,我們兩個老的就彆跟著湊熱鬨了。”

謝氏想想也是,便隨相裡氏率先進入寺。不過她們二人剛跨進寺門,後頭便傳來了異議聲。

“這二位貴夫人分明是後來的,為何卻第一個進寺?這一大早的,誰不是趕著想上第一炷香?說著佛門前不分貴賤的話,乾得卻是諂媚貴族的低俗事。若是上香拜佛,拜得就是這樣的佛門,不去也罷!”

說話的人是一名排隊在第五位的高個女子。她生氣地丟了籃子裡香燭等物,轉身就走。

這樣氣性大的姑娘,還敢出言冒犯貴族,當真大膽啊!

眾百姓們沒人敢附和這姑娘的話,貴族哪裡能得罪。再說本就有律法規定,普通百姓見了貴族該要行禮退讓。雖說佛門前眾生平等,可哪有真正的平等。這姑娘不知是誰教養長大,居然連這點世俗道理都不懂。

如今得罪了貴族,不知她會是怎樣的下場,真替她捏一把汗。

被高個姑娘譏諷的僧人們,臉色有幾分難堪,卻什麼話都講不出。

相裡氏卻怒了,欲命隨從拿下那姑娘送去官府,卻被謝氏阻攔。

“我看這姑娘所言有幾分道理,咱們既誠心來拜佛,理當和眾百姓一樣,列隊按次序進香。”謝氏便率先去排隊了。

相裡氏今日趕早來,本就是為了上第一炷香,為了所求之事能更早靈驗。上不得第一炷香,一早這般折騰來又有何用?奈何東平郡王妃這樣發話了,這麼多百姓和僧人看著,她身為宰相夫人,豈能不大度,說不讚同?

“老姐姐說得極是,我也正想說呢。”相裡氏忙攙扶著謝氏,與她一同去排隊。

但這第一炷香相裡氏還惦記著,她便想起嘉和縣主趙清榮和蘇園她們正好列隊第一。小輩們總要孝敬長輩,嘉和縣主必不會就這麼冷眼看著東平郡王妃在後頭排隊。

果然,趙清榮來了,請東平郡王妃和她換位置。於是便有了東平郡王妃、相裡氏和蘇園在前頭,孫荷和趙清榮在稍後麵的位置排隊。

照道理說,趙清榮身份尊貴,三人中應該她留在前麵。可是按照心裡地位,趙清榮崇拜孫荷,孫荷崇拜蘇園,蘇園是第一,而她則是最末。

不過在麵上,趙清榮還是找理由跟謝氏和相裡氏解釋了,她留蘇園在前是因為蘇園要為定親祈福,此為終身大事,不能耽擱了。

相裡氏本來已經決定無視蘇園了,一聽‘定親’二字,她腦袋裡那根最敏感的弦被狠狠地撥動。

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兔子,目光立刻不善地射向蘇園。

蘇園與相裡氏相攜而入,步伐端方從容。

不知她身世的人乍這麼一瞧她,還以為她是什麼高門貴女。相裡氏不禁在心裡冷嗤一聲。

三人在大雄寶殿焚香拜佛之後,謝氏道蘇園有終身大事要求,便讓蘇園先求簽。相裡氏緩緩吸一口氣,耐住性子,她倒要看看蘇園這求簽結果為何。

蘇園隨便晃了下,便得了上上簽。

蘇園並不意外,淡定從容地起身讓了位置。

謝氏卻高興地不得了,恭賀蘇園這是好姻緣,“等你成親的時候,記得邀請老身前去。”

隨後東平郡王妃也求了個上上簽,相裡氏則求了一個上簽。本來這上簽也不錯,擱在平常,相裡氏一定會高興。可是跟前兩人一對比,尤其是跟蘇園,相裡氏怎麼都高興不起來。這真沒天理了,被她拒婚就罷了,憑什麼她連求簽都比不過那丫頭?相裡氏肚子裡的氣便越積越多。

不久後,趙清榮和孫荷也都拜佛求簽完了。倆人都非常高興,因為她們也都求到了上上簽。

“這廟裡的求簽可真夠意思,不像道觀裡,我每次都求的下等,我還從沒求過上上簽呢。”孫荷高興歎畢,問解簽的僧人在哪兒。

“沒有解簽,本來這廟裡沒有求簽,後來是戒心大師見總有拜佛者問詢求簽事宜,便置了簽筒。好簽會更好,壞簽會隻要多做善事,同樣會轉運慢慢消除掉。命雖由天定,但運在人為。隻要心存善念多做善事,在這廟裡求的簽,便沒有不好的簽。”謝氏笑著解釋道。

“戒心大師果然非同凡響,傳善念授佛法不拘於形式。”趙清榮讚歎道。

“原來如此。”孫荷跟著誇讚一句,又好奇問,“會不會那簽筒裡都是好簽,根本就沒有壞簽?”

“有的,以前老身就求過下簽,今日是大家都運氣好。”謝氏眉歡眼笑道。

蘇園抿了下嘴角,淡笑不語。

剛才求簽的時候,她掃一眼簽筒裡的簽,便沒見到過有一支下簽。蘇園立刻就明白了,白玉堂所謂的廟裡沒有壞簽的說法,跟謝氏剛才的解釋並不同。他怕是早提前將這簽筒的壞簽都給換了,悉數儘剩下好簽,隨她怎麼搖晃,最壞出的估計也就是上簽。

戒心大師設置簽筒是不拘於形式,而白玉堂讓她來求簽則完全是敷衍於形式。

這倆人能成為忘年交,還真夠稀奇了。

不過白玉堂這種操作,蘇園很喜歡。她默默把自己手裡的這根上上簽收進袖子裡,留作紀念。

“怎麼瞧你心情不大好?”謝氏注意到了相裡氏的臉色不太對。

相裡氏訕笑著搖了搖頭,她特意看了一眼蘇園,對謝氏道,“這幾日操心我家詒兒的婚事,不免精神乏了些。”

“喲,這可是大喜事兒啊!你四兒子的親事有什麼操心?他那樣的好兒郎百家求不來,多少人家盯著呢,你隻要把消息放出去,還不是隨你挑!莫不是挑花了眼,才累成這副模樣?”謝氏笑問。

相裡氏苦笑一聲,“哪敢挑花眼,就選中了一位,不僅出身低,還父母雙亡,隻難得聰明機靈些。我們誠心讓相公登門求問,可人家偏偏卻看不上這門親。”

“還有這等事?”謝氏詫異,替其抱不平道,“哪家的姑娘這般猖狂?連相府的親事都瞧不上?”

“這親事沒做成,怎好直說那姑娘的名諱。”相裡氏謙遜地表示對那姑娘的名聲不好。

“哎呦,還是你心善,是那姑娘沒福分!”謝氏稱讚相裡氏有氣度,不愧是宰相夫人。

“拒婚宰相府不算什麼丟人的事,說出去反倒會讓那姑娘名聲大噪,指不定還會傳出‘堅貞不屈,不畏權貴’的佳話來。我倒覺得夫人無須忌諱,何不直接將那姑娘的名諱告知郡王妃?”

蘇園從見相裡氏第一眼的時候,就感受到了相裡氏的不善。一開始沒理她,是覺得沒多大事,不必計較。結果這廝竟過不去了,拉著不知情的謝氏一起,打算當她的麵,對她指桑罵槐。

她是誰啊,想當麵給她氣受,門兒都沒有。

相裡氏沒想到蘇園有膽量當麵反駁自己,臉色驟變,“你——”

謝氏愣了下,隱約覺得蘇園和相裡氏之間好像哪裡有點不對,但又怕是自己的錯覺。

她笑了笑,從中調和道:“蘇司法爽朗性情,不拘小節,快人快語。但這話道理是沒錯的,對姑娘家的名聲該是不會有什麼影響,咱們剛才多慮了。”

蘇園直視相裡氏,便等著相裡氏說出她的名諱。

相裡氏見蘇園這般挑釁自己,心中大駭。

可了不得,這姓蘇的丫頭好生厲害,咄咄逼人!

“夫人不敢宣揚,是怕相府會被笑話吧?那既然怕被笑話,又何必再提。本就是互相打商量,你情我願的事,談不上誰對不起誰。何至於一見麵便因不甘心而致氣色不好,幾番說話都意在言外、含沙射影?”

蘇園既然開口了,就沒打算輕易饒過相裡氏,該點破的地方她都會點破。有些人你好心給她留麵子,她卻不知好歹,得寸進尺。那對於這種人,勢必要蛇打七寸,她知道疼了,才曉得縮回屬於她的陰暗洞裡去。

謝氏這才恍然大悟,震驚不已地問相裡氏:“你剛才說的父母雙亡,身份低微的姑娘,莫不是指——”

謝氏沒直接說出來,但她眼睛看向了蘇園,意思表達很明顯。

相裡氏氣得胸悶,嘴唇微微顫抖,她眯眼怒盯著蘇園:“你怎麼敢?”

“回夫人的話,我為什麼不敢呢?”蘇園麵帶微笑,禮貌反問一句後,坦坦蕩蕩地陳述,“我正因為‘敢’,才會勸包大人查了戶部錢監的賬目,令大宋國庫免於一萬兩黃金的損失。夫人的‘敢’呢?”

蘇園也意在言外、含沙射影。

她所為之事,都在為朝廷、為國家;而相裡氏卻為家裡那一畝三分地的小事,處處跟人斤斤計較。

她們二人之間,高下立見。

謝氏驚喜地微微睜大眼,差點直接出聲,為蘇園的反駁之言喝彩。

這相裡氏說話可真會避重就輕,說什麼那姑娘無父無母、身份低微,僅是聰明機靈點。根本沒說人家姑娘如今位居司法參軍,是皇帝禦封的官職,破了不知多少大案,為百姓伸冤,為朝廷避免了危機和損失。

而且,相裡氏居然借著她這位不知情者的口,要她當著麵去譏諷人家功勞卓著的好姑娘。

謝氏心裡頭對相裡氏頗有怨言,此刻不願再理會相裡氏。

相裡氏被蘇園的話氣得臉呈豬肝色,她欲叱罵蘇園不敬她,卻見謝氏和趙清榮二人都用莫名的眼光打量她。相裡氏知道自己這次丟大人了,多留無益,便借口有事匆匆告辭了。

趙清榮狠狠皺眉:“看不出宰相夫人竟是這等氣度。”

之前父親還曾念叨過宰相府的兒子,想為她們撮合親事,可算了吧。回去就說,堅決不行,除非她死!

謝氏歎了口氣,倒不好在孩子們跟前評斷相裡氏人品如何。她拉住蘇園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勸她彆生氣。

蘇園笑應。

“郡王妃有所不知,我們老大才不會生氣呢,她隻會不受氣。”孫荷大咧咧笑道。

“那敢情好啊,姑娘家不受氣是好福氣!”謝氏看看左右,便小聲詢問與蘇園定親的人是誰。如今隻要是人,大概都免不得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能比得過宰相府的公子,令蘇園選擇與他成親。

孫荷立刻征求蘇園的意見:“老大,能說麼?”

蘇園:“這沒什麼不能說的。”反正早晚大家都會知道。

孫荷便立刻告知謝氏是白玉堂。

謝氏愣了下,想起來這白玉堂正是她前兩日見過的那位白衣俊朗的四品侍衛,直歎二人相配。

原本是覺得沒什麼世家公子能比得過相府的四公子杜詒了,可若是白玉堂的話,又不一樣了。文武雙全、翩翩俊朗的江湖公子誰不愛?比起那些世家公子,多一份不羈和自在。二人又同在開封府供職,不似在相府後院那般規矩大,束縛人。若換做是她,她也會選白玉堂,縱然是給她皇後、王妃的地位,她也不想要了。

從大相國寺分彆前,謝氏再三跟蘇園強調,等她和白玉堂成婚的時候,一定要記得邀請她。

“十二伯母放心,我幫您想著呢。”趙清榮挽著謝氏的胳膊道。

謝氏笑眯眯地點點頭。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