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二更合一(1 / 2)

“這麼晚去哪兒了?是不是和王朝他們一樣, 偷偷去看花魁芙蓉了?”

“去相府了。”白玉堂坦率告知後,問蘇園,“找我有事?”

“是有事想找五爺幫忙, 不過等好久不見五爺人回來, 我就自己去找白福了。”蘇園問白玉堂去相府做什麼,“替我報仇?”

白玉堂應承,“算是吧。”

“我今日剛與相裡氏鬨了矛盾, 她當晚就出事,很容易就讓人想到你頭上。”

蘇園不擔心這次的事,但是擔心白玉堂以後如果碰見類似的事, 都這麼衝動的話, 會給他自己帶來危險。

“不會。”

白玉堂聲線清冷地回了蘇園後,一張孤高冷絕的臉正對著蘇園, 樣貌雖不落凡俗, 但略顯幾分疏離。

蘇園忽然覺得沒什麼話好講了, 縱然你把話說得跟流水席一樣長, 對方卻隻回你兩三個字, 那再好的熱情也會被澆涼了。

蘇園告辭一聲, 轉身要走,被白玉堂攔住了去路。

“大晚上等我這麼久, 就為說這個?”白玉堂話語裡有幾分怨念, “你都不說你想我。”

“我想你乾嘛?我天天就能見到你啊。”蘇園隨口回道。

她隨即就看見白玉堂用清冷的目光不滿地看著自己。

蘇園這才有點回過味兒來,白玉堂一開始擺冷臉的緣故是因為他沒聽到他期待中的情話,有意見了。

白玉堂聽到蘇園口吻隨意, 立刻撤走了他阻攔蘇園的手臂,“你走吧。”

聲音裡明顯聽得出有賭氣的成份。

“我若真走了,五爺不得氣得一宿睡不著?”蘇園心裡歎白玉堂幼稚是小孩子, 但手還是拽住白玉堂的衣襟,哄了他一句,“好嘛,我想你了!”

白玉堂輕哼,“哄我呢?”

“那你要不要聽?”蘇園問。

“湊合聽吧。”白玉堂嘴角已經露出難以抑鬱的喜悅,但還是板著冷臉。他拉蘇園進屋,將一包風雨梅遞給了蘇園。

蘇園拆包風雨梅的時候,就聽白玉堂解釋,他其實沒她想得那麼衝動,此番去相府是為她收拾殘局去了。

“嗯?”蘇園在看到風雨梅的同時,發出驚歎聲。這倒叫人難確認蘇園是因為白玉堂的解釋而發出感慨,還是因為風雨梅的特彆而驚歎。

“賣此物的是一位年過六十的老叟,一月隻偶爾出來幾次,不好碰上,今日倒巧遇了。”白玉堂更相信蘇園是因為吃食而發出驚歎。

蘇園沒理再看風雨梅,隻問白玉堂:“怎麼個收拾殘局法?”

“在相裡氏房中的香爐裡加了點勾魂草。”

白玉堂隨即跟蘇園簡單解釋了勾魂草的效用。

勾魂草可激發人發泄心中的壓抑,多被大夫用來治療心病。此藥價格十分昂貴,隻有富貴人家用得起,加之得心病的人本來就不多,所以勾魂草的效用世人鮮少知曉。如今隻有幾位擅治心病的江湖郎中那裡有含勾魂草的秘藥,但即便他們有配方,卻未必能弄到藥。這味藥的途徑來自苗疆,要找對人才能買到,一株草要二百兩銀子。

“給她加這味藥有助於治她的心病,對她身子沒什麼害處。”

“花了二百兩啊!”蘇園心疼。

白玉堂糾正:“是四百兩,放了兩株。”

“那我要雙倍心疼了。”

蘇園隨後放了一顆風雨梅到口中,“嗯嗯”了兩聲,讚這風雨梅的味道特彆,入口絲絲涼涼,是薄荷的清涼味道,之後品到了玫瑰的香味,在咀嚼時蜜漬梅子本身的酸甜味兒也出來了。

“做這風雨梅的時候,先以玫瑰花瓣包裹梅子,再蜜漬,後添薄荷。”

白玉堂解釋罷了,也取了一顆放在嘴裡。他其實不太愛吃這類蜜餞甜食,但他喜歡跟蘇園吃同一樣食物的感覺。

蘇園等白玉堂吃完嘴裡的那顆,主動送了一顆到他嘴邊。

白玉堂怔了下,才張口輕輕咬住了蘇園手裡的風雨梅。當蘇園的指尖輕輕劃過他嘴角的時候,隻帶來了短暫的些許癢意,但由此引發他兩頰生出的熱度卻久久難散去。

白玉堂斂眸輕咳兩聲,又灌了半杯涼茶入口。

蘇園很好奇這勾魂草的效用,第二天早上的時候,她偷偷跑到了相府蹲守。

因藏身的地方遠了點,她瞧不見屋裡具體的情況,但聽得到屋裡頭傳來相裡氏和杜衍的爭吵聲,接著還有瓷器碎裂的聲音。丫鬟婆子慌張地往外走,而後請來了杜詵、杜詒兄弟二人幫忙勸和。

最後以杜衍拂袖而去告終,相裡氏兀自在屋裡好一頓痛哭。

“容奴婢說句實話,夫人今早是有些控製不住脾氣了。夫人怎麼能真把這些心裡話都講給了老爺?過猶不及啊!

夫人昨日已然跟老爺告了那蘇姑娘無禮不敬之狀了,今早再提,又將人家姑娘狠狠詆毀一通,這倒顯得是夫人刻薄,老爺反而不信夫人的話了!”

老爺可不是普通男人,那可是一國宰相,看人看事頗為透徹 ,很有自己斷定。再說老爺早前就跟夫人說過,四公子的親事談不成就作罷,他還曾誇過蘇姑娘是巾幗,對蘇姑娘印象一直不錯。

如今夫人用惡言惡語儘數詆毀人家,豈能不惹老爺厭煩?真不知一向能自持忍耐的夫人,今日怎麼會這麼衝動。那刁蠻撒潑的勁兒,倒比她們這些下人看起來還粗俗。

婆子一邊在心裡納悶一邊好言勸慰相裡氏,提醒她彆再像之前那樣撒脾氣了。

“我憑什麼要忍著,這個家就隻有我要遷就這個顧及那個,誰曾想過我的感受?我隻想把心裡話都說出來,讓他們知道我有多難。”相裡氏緩緩深吸一口氣,不住地垂淚,“我忍得太久了。”

相裡氏覺得自己這樣發泄一通,心中暢快了不少。但想想後續的事宜,她便頭疼,該如何跟杜衍解釋?又該怎麼麵對看過她撒潑模樣的兩個兒子?

“娘。”杜詒去而複返,端了一碗壓驚湯給相裡氏送來。

相裡氏見小兒子不僅沒被嚇跑,還特意來侍奉自己,欣慰了不少,果然還是小兒子最貼她的心。

待相裡氏飲下壓驚湯之後,杜詒小心翼翼得詢問相裡氏可消氣沒有。

“好多了。”相裡氏拉住杜詒的手,直誇他是好孩子。

“娘,蘇姑娘並非是您所想的那種人。她有很多女子們都沒有的格局,她智勇雙全,在開封府破了那麼多大案,如今還得了陛下的親口禦封為官,十分厲害。論能耐,是兒子比不過她,也是兒子配不上她。縱然這親事做不成了,兒子執拗,您也彆把氣撒在她身上,她何錯之有?”杜詒語調溫和地跟相裡氏解釋。

相裡氏從聽到杜詒那句‘她有很多女子們都沒有的格局’,便忍不住想起蘇園在大相國寺譏諷她的話來。

相裡氏心中的火氣頓時騰起,燒得猛烈。後麵杜詒說的那些話,她幾乎都聽不進耳了,隻覺得腦子嗡嗡的,怒火已經要衝破她的天靈蓋了。

啪!

相裡氏猛地摔了手裡的碗。

杜詒被嚇了一跳,怔愣地看向相裡氏。

相裡氏氣憤道:“我養你十八年,竟還不如你在外認識幾月的姑娘重要。句句都是蘇姑娘好,聰明果敢,有格局。就你娘我惡毒,格局小,隻會守著後宅這巴掌大的地方管家算賬,養兒育女,回頭還要被辛苦養大的孩子埋怨!”

“你給我滾!”相裡氏怒紅著臉指著門口。

杜詒驚詫不已,“娘——”

杜詒從沒見過相裡氏這樣對她發脾氣,他打量相裡氏的眼神像從沒認識過她一般,十分陌生。

相裡氏察覺到杜詒這眼神,更覺得心痛,嗬斥杜詒趕緊走。

等杜詒走後,相裡氏便再度崩潰大哭。

婆子丫鬟們見狀,都勸相裡氏這又是何苦。話說得這麼狠,可是很容易會傷到四公子。四公子一向脾性溫和,遇到什麼難受的事都擱在心裡,以前還能對相裡氏講。如今這般,以後四公子怕是都不敢再跟相裡氏親近了。

杜衍今日下朝的時候,看見包拯,他張了張口 ,不知道該怎麼說。

包拯一瞧杜衍此狀,曉得他是要說昨日蘇園和相裡氏在大相國寺‘鬥嘴’的事。這杜衍主動要跟他談,可比不談情況好多了。

“孩子年少輕狂,心直口快,多有不懂事的地方,還望杜相見諒。”包拯先賠罪道。

“這你可折煞老夫了,該道歉的是老夫,家中遇事,這兩日夫人心情急躁了些。”杜衍這話也是相當於變相道歉了。

本來昨日杜衍聽相裡氏講述她與蘇園在大相國寺相遇,說那蘇園因拒婚宰相府而有幾分倨傲,幾番頂撞她,杜衍當時沒多想,還真當是蘇園年少輕狂,不懂事了。

後來回過味兒來,他便召來當時陪同下相裡氏的下人詢問。得知是相裡氏計較,反被蘇園駁斥,他覺得兩廂就打平了,事情鬨過就算了。

誰曾想這今天一早,相裡氏還為相國寺的事對他嘮叨得不停,甚至以惡言去評說蘇園。杜衍反駁了一句這樣不好,相裡氏情緒反而更壞了,明裡暗裡譏諷他在向著外人說話。

杜衍在這時候才明白了,昨日在大相國寺蘇園是何等的感受。他很能理解蘇園為何會不顧及相裡氏的身份,忍不住反駁相裡氏。這婦人刁蠻不講理起來,當真令人惱怒,以前竟從沒見過她是這般潑辣。什麼宰相夫人的風度就彆指望了,幸而她撒潑是在家中,若在外隻怕令宰相府丟儘臉麵。

杜衍歸家後,聽說相裡氏早上還對杜詒撒了一頓火,更加生氣。令下人對外宣稱相裡氏生病,半年內都彆出門了。

相裡氏在徹底發泄之後,便徹底冷靜下來了。她曉得自己把事情鬨得有點大,過來給杜衍賠罪,卻吃了杜衍的閉門羹。

“老爺說聽了夫人的肺腑之言後,要好生反思這些年對夫人有何不妥之處,以至於令夫人以為了老爺不顧多年夫妻情意,隻一門心思向著外人。”婆子代杜衍向相裡氏傳話道。

“老爺沒錯,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去跟老爺說,我會好好跟他賠罪。”

相裡氏等了半晌之後,還是得了杜衍不見自己的結果。

相裡氏傷心失落之餘,聽了身邊人的勸慰,好生寫悔過書,反思自己之前的種種算計和惡毒的小心思,跟杜衍誠摯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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