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二更合一(1 / 2)

“是該結案了。”

展昭領會蘇園的眼神, 跟她感慨道。

“倒不是所有案情都需要弄得明明白白,難免會有存疑的地方,反正濫殺、謀反的罪名定了就行了。”蘇園道。

展昭點頭應和:“對, 其實弄不清楚反而好, 不需細致上報,更不需對外交代。人死了一乾二淨, 此後這世上沒人知道林溪是誰,更不會知道他到底有多厲害, 就讓這案子如一粒塵埃, 隨風而散,挺好的。”

厲害一詞是展昭故意說來給紅十二聽的,否則他可不會用這種好詞去形容一個窮凶極惡的罪犯。

“行吧, 那就收監, 等候問斬就是。”蘇園問展昭,“那一會兒大家一起去瑤光樓吃飯?”

“好啊。”

紅十二他不僅耳力好, 還會一點唇語。儘管展昭和蘇園說話的聲音很低,但他能清楚了解到二人談話的內容。尤其是在聽到展昭的話時,紅十二心裡很是觸動。尊主生前很喜歡把事情鬨大,給人製造恐慌,如果尊主知道自己死得毫無聲息,他一定不會開心的。

眼見著展昭吩咐衙役欲將他收監,還叫上忘川道長一起離開。紅十二急了,立刻對展昭大喊他要招供。

展昭聽到這話,與蘇園互看了一眼。

蘇園挑眉示意展昭趕緊過去, 她可要去吃飯了。

展昭一下子就樂不起來了。

“沒辦法,這案子我得避嫌,勞煩展護衛辛苦一下了。”蘇園隻給展昭一句言語上的鼓勵, 便轉身瀟灑地走了。

展昭不禁想念起瑤光樓的山海兜,那可是他最喜歡吃的菜。偷咽了下口水後,他才邁著滄桑的步伐進了刑房,叱令紅十二快點交代。他不想再有下一次錯過美味的機會了。

忘川道長同蘇園一塊出來後,忙對蘇園行禮,感謝她幫忙擒住了林溪。

“不是擒住,是殺了。”蘇園糾正道。

忘川道長愣了下,忙點頭應和。

“貧道運氣好,遇到了明察秋毫的包大人和蘇司法,不然換成彆人,貧道怕是早就下獄受刑,甚至受冤至死了。”

忘川道長怎麼都沒想到,他一直尋找的林溪其實一直在圍著他轉,竟還根據他批命算卦的話去作惡。林溪躲在暗處隱匿,他則在明處背著重大嫌疑而不自知。

一起長大的師弟,二十多年來竟一直把他當猴兒耍,這是林溪對他最惡意的報複,也是最大的嘲諷。

忘川道長捫心自問,與林溪同門的時候,對他沒有半點不好的地方。這些年林溪如果不想讓自己追到他,完全可以躲開他,他不懂為何林溪非要煞費苦心地耍弄他。

“你要擒他回寒冰洞,他就戲耍你報複你,這再正常不過了。”蘇園話說到這,見忘川道長驚訝地看向自己,忙補充道,“我的意思是說,對於他這種變態來說,再正常不過了。”

忘川道長恍然應承:“原來如此。”

蘇園問忘川道長還有事沒有,沒事她就先走了。

忘川道長看看左右,問蘇園可否移步僻靜點的地方說話。

蘇園就帶忘川道長到了屋後。

忘川道長立刻對蘇園行大禮,“請蘇姑娘想想辦法,救一救貧道的大徒弟蘇方明!”

蘇園有點驚訝地問,“你們師徒的感情不是很淡薄麼?你何苦要為他求情?”

“貧道年少時魯莽滅裂,身為師父卻極其不負責任,對他從未曾儘心過。可憐他小小年紀,在各道觀流離輾轉,才幾歲的孩子就清心寡欲,吃儘苦頭。貧道有愧於他。”

忘川道長跟蘇園發誓保證,蘇方明心性不壞,絕不似蘇進敬那樣品行敗壞。

“他當然不會做壞事,他連讓自己活下去都很難,哪有興趣去做壞事。”生活對於蘇方明來說,早就了無趣味了。他不渴望生,感受不到喜怒哀樂,幾乎是無欲無求。

忘川道長感受到蘇園話裡的嘲諷,愧疚地垂頭應承,都是他的錯。當初他既然答應了蘇進敬收蘇方明為徒,便不該把對他父親的不滿,牽連在無辜的蘇方明身上,那般放任不管他。

如今蘇方明已經長大了,忌諱不願見他。等到他醒悟到自己的過錯,想去贖罪的時候,已經晚了。

忘川道長知道自己很愧對蘇方明,所以他希望這次能救蘇方明一回。

“懇請蘇姑娘幫他一次,不管任何事,隻要貧道能做到,貧道在所不辭。”忘川道長誠懇認錯,再次向蘇園行禮懇求。

“聽說八賢王跟包大人一樣,剛正嚴毅,從不徇私枉法。你覺得你能否遊說得了他,讓他幫蘇家人求情?”蘇園問。

忘川道長一臉苦楚地搖了搖頭,“若有法子說服八賢王,貧道今日便不會來懇請蘇姑娘幫忙想辦法了。”

“不試試怎麼知道,難道你不敢?”蘇園反問。

忘川道長馬上道:“貧道敢,但就怕莽撞去懇求,反倒引來八賢王更為嚴厲地監察,令事情更難辦了。”

“何必管結果,儘人事,聽天命。”蘇園話畢,不再多言,便對忘川道長擺擺手,道了彆。

忘川道長疑惑地望向蘇園離開的方向,有點摸不透蘇園的態度。不過聽蘇園剛才話裡的意思,她應該是幫不上忙了。所以如今他就隻剩下一個辦法可以嘗試,去求八賢王。

想到八賢王正直剛烈的脾氣,忘川道長就忍不住緊張忐忑。他心裡很清楚,他一個道士若因摻和政事去找八賢王,有九成以上可能會被叱罵,並掃地出門。但為了蘇方明,他決定豁出去了。忘川道長深吸一口氣,便邁著大步匆匆離去。

蘇園立於房頂之上,望著忘川道長離去的背影,笑了一下。她就是想考驗看看,忘川道長有多大的決心想幫蘇方明,看來他還算有誠意。

包拯得了紅十二的證供後,更為方便快速地核查清楚了林溪所犯下的罪孽。同時,根據賬目的往來還有書信上所透露的信息,將與鬼見愁、襄陽王勾結的餘孽悉數捉拿歸案。

有關於林溪的身世,因為這次有了明確的調查方向,倒並不算難查了。此事由周老判官負責,他在京人緣好,便從與前宰相丁謂有過共事往來的老官員們口中,探知到了消息。

淳化年間,丁謂前往峽路一帶平亂,在夔州曾救過一名林姓孤女。林氏長得花容月貌,與丁謂處久了之後,便有了私情。二人育有一子,名喚丁寒竹。後來丁謂穩定了狹路一帶的局勢,急於回京複命,便暫且與林氏母子道彆。丁謂允諾他回京複命之後,待事情告一段落,就會派人來接林氏母子過去 。當時丁謂離開夔州的時候,丁寒竹剛滿四歲。

一年後,林氏還沒等來丁謂派人來接自己,就先重病過世了,五歲的丁寒竹就此失蹤,隻留其母親的屍體在床上。丁謂派去的人隨後才至,丁謂在知悉情況後,後悔不已,曾派人到處打聽丁寒竹的下落,但都沒有找到。

“當時這事兒與他同朝的許多官員都知情。丁謂幾次喝得大醉,都喊過丁寒竹的名字,感慨他這個兒子最聰明,十分隨他,自小就有過目不忘的能耐,模樣又像極了他母親,俊俏得很,十分討人喜歡。”

周老判官就派人前往夔州查證此事。不過夔州距離東京有千裡之遙,並且前往夔州的路並不好走,往返最快的話要小半年的時間。

蘇園在聽說丁寒竹的這段身世情況後,對包拯和周老判道:“那就對上了。他曾跟我說過,他跟著司空道長去寒冰洞,是為了學醫術給他重要的人治病,看來這位重要的人就是他母親林氏。”

展昭蹙眉,略有幾分不解:“可他是五歲的時候失蹤,拜師司空道長為師,當時他的母親已經死了,他那會兒再學醫術已經晚了。”

“林溪早慧,五歲時已經懂人事。他走時,林氏的屍體還躺在床上,並未安葬。”蘇園道。

展昭有點不解蘇園這話的意思。

白玉堂替其解釋道:“簡單來說,就是當時的林溪並不認為他母親已經死了。”

這種情況其實並不鮮見,孩子與母親相依為命,母親身亡,因難以接受其死亡,便騙自己她人還活著,隻是生病了,人才躺著不動。林溪當時應該就是懷著這樣的思,覺得自己隻要去學好醫術,回來把她的病治好就可以了。

“去夔州本地調查的話,應該會查到這方麵的細節可以佐證。”現在他們所知的情況比較粗略,但也不難分析大體上的情況。

五歲的孩子就要獨自麵臨母親的死亡,身邊再無人可依靠。加之他早慧,聰明過人,在無人及時疏導他心中陰霾的情況下,性情很容易就走向偏激。

“既然他與丁三郎有聯係,那他在離開寒冰洞之後,應該是找到了丁謂,跟他認親了。”

展昭表示這一點可以派人去跟丁謂求證。不過丁謂如今人在崖州,比夔州更遙遠,找他本人求證後再折返回來,大概要一年的時間。

“既然大概情況已然明了了,這些方麵的求證慢慢來就是。”

公孫策向包拯提議,可以發公文給崖州的地方官,令其配合對丁謂的調查。

“不過從鬼見愁的賬目上來看,跟崖州那邊沒什麼乾係。丁三郎在受審的時候說過,丁謂早歇了心思,不再似當年那般意氣奮發。”

包拯應承,“他在崖州的一舉一動都有人監視,是不太可能。但情況還是要核查清楚,並按法處置。”

至於襄陽王,如今已經不用再審了,鐵證如山,隻等擇日宣判,對他用龍頭鍘行刑即可。

包拯將整個案情在奏折中闡明之後,便吩咐蘇園,準備明日同他一起進宮。

夜裡,女牢那邊傳出消息,蘇喜腹痛劇烈,疑似有滑胎之兆。

葉牢頭在得知情況後,下意識想去通知蘇園,但又想起蘇園之前囑咐過他,不必再將蘇家的消息特意告知她。葉牢頭就猶豫了,他思來想去,覺得這麼大的事情若不告知蘇園,還是有些不妥,就怕她日後知情了會後悔。他便托人將情況告知給了孫荷。

孫荷急忙忙地敲響了蘇園的房門:“老大,蘇大姑娘月份大了,這要是出了事可是會要人命了。”

“開封府大牢不是不講人情的地方,尤其是對孕婦,都有特殊照拂,連房間都是單獨的。她肚子若真出了事,找我也沒用,得找大夫。”蘇園打開房門,警告孫荷彆多管閒事。

孫荷愣住:“老大,你可不是無情的人,她懷著孩子——”

蘇園盯著孫荷,“忘了我之前對你的警告了?你要是不想聽我的話,以後就彆叫我老大。”

孫荷立刻閉嘴,卻還是一臉難受的樣子。

蘇園把孫荷拉到了房裡,令她跟自己一起睡。以免孫荷衝動,跑去牢房那邊做什麼引人注意的事。

整個開封府的人都知道孫荷是她的跟班,如果孫荷現在去找蘇喜,肯定會被認為是她的吩咐。

“老大,我可以自己回房睡。”孫荷嘗試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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