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無冤無仇(1 / 2)

“少爺,少爺您快醒醒。”

常順急得額頭冒汗,見趙雲安睡得熟,不得不伸手推了推。

偏偏他收著力氣,那點小動作跟撓癢癢似的,壓根叫不醒人。

趙雲安昨日睡得晚,這會兒正睡得香,聽見聲音迷迷糊糊的問:“怎麼了,著火了嗎?”

說完翻了個身,直接將腦袋埋進了枕頭裡,一副著火也不起來的架勢。

常順隻得狠狠心,伸手將他拉起來:“少爺,真的出大事兒了。”

“您真得起來了。”

他力氣大,睡得迷糊的趙雲安壓根不是對手,直接就被拽了起來,好歹是清醒了一些。

往外看了眼,院子裡都黑乎乎的。

“天都還沒亮,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常順一邊幫他穿衣服,一邊解釋道:“大門口來了兩個官差,說是要帶少爺您回去問話,馬貴大哥正在前頭應付著。”

“什麼?”

趙雲安徹底清醒了,下意識打了個激戰。

三兩下穿好了衣裳,趙雲安皺眉道:“能是什麼事情,竟在這時候上門問話。”

總不會是舞弊一案事發,亦或者讓他去作證人吧,趙雲安琢磨了一下就覺得不可能。

林誌海明擺著是要將舞弊案壓下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可能大清早召他問話。

可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

顧不得洗漱,趙雲安便朝外走去。

大堂裡,兩個官差有些拘謹的坐著,麵前放了茶水點心,瞧著臉色還算客氣。

馬貴殷勤的給他們端茶送水,趁著端茶的功夫,一人塞了一張銀票過去。

“兩位差爺,不知道知府大人為何忽然召見,可是有什麼急事?”

兩個官差對視一眼,將銀票收到袖子裡,透露道:“知府大人也是不想這大清早的擾人清夢,隻是……”

“衙門口有人擊鼓鳴怨,鬨得很是厲害,大人不得已而為之。”

擊鼓鳴怨!

馬貴心頭一跳,他雖是下人,卻知道衙門門口的鳴冤鼓可不是那麼好敲的,但凡敲響必有冤情,官員必須立刻升堂,處理案件。

可這敲鳴冤鼓,怎麼敲到趙家頭上來了?

“差爺,我家少爺初來乍到,這些日子除了去了一趟常家村,其餘時候都閉門苦讀,不知道到底是何事,竟牽扯到他身上來?”

官差麵露同情:“這次怕是不大好,是個人命官司。”

“人命官司?!”

趙雲安進門便聽見這話,他微微作揖,皺眉道:“在下便是趙雲安,但不知到底是何事?”

官差忙起身回禮,又說:“趙秀才且放心,林大人判案最是公道,定不會讓秀才公蒙受不白之冤。”

“至於其他的,我們也不便多說,等到了公堂上便有分曉。”

趙雲安點了點頭,跟著兩人出門。

見兩位官差的態度十分客氣,趙雲安倒是鬆了口氣,至少這代表著林誌海的態度。

林誌海是雲州知府,但凡是雲州的事情,隻要有他從中轉圜,他就有時間對付。

馬貴低聲問道:“少爺,可要快馬加鞭往伯府送信?”

“先不用。”

趙雲安看得分明,現在送信回去,等伯府知道也晚了,反倒是讓那邊的親人寢食難安。

再者,林誌海還欠著他一份人情,又有籠絡永昌伯府的念頭,肯定不會讓人隨意汙蔑。

馬貴與常順都有些發慌,他們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事兒,如今又不在京城,無法求助伯府,隻得強裝著鎮定。

常順心底更是暗暗發誓,若是有人要害少爺,那他就是拚了命也要將人帶走。

趙雲安可不知道,自己的兩位好小廝,一個想著千裡奔襲找救兵,一個想著單槍匹馬劫獄救人,都是實打實的好漢。

一路上,趙雲安都在想到底是哪條人命,他來雲州之後深居簡出,隻去過一次常家,按理來說不管是什麼,都牽扯不到他頭上來。

難不成是那幾個舞弊的舉人死在了獄中?

可即使如此,找誰也不該找到他頭上來。

趙雲安心思轉了一圈,也沒想到自己會得罪誰,至於永昌伯府的敵人,找麻煩也不該找到他這個還未出仕的孩子頭上來。

馬車一路到了衙門口,還未下車,趙雲安臉色便是一變。

跳下車,他果然瞧見那門口堵著不少百姓,其中還有少許穿著學生服的書生。

這不對勁,此刻天才蒙蒙亮,即使有人敲響了鳴冤鼓,逼得林誌海不得不上堂查案,但怎麼會一下子有這麼多看熱鬨的人。

仔細一看,不難發現圍觀的百姓多數相識,其中好些人眉眼有些相似,就像是出自一族。

他們看向自己的眼神很是不善。

“殺人凶手!”

忽然,有人撿起一塊石頭便砸過來。

常順眼疾手快,一把將石頭拍飛了:“大膽!”

他臉若鐘馗,嚇得那扔石頭的人鑽進人群,原本蠢蠢欲動的人都被鎮住了。

常順就像是一塊盾牌,死死的護在趙雲安身前,誰敢朝這邊看便要瞪回去,那怒發衝冠的模樣,跟他平日裡截然不同。

倒是讓趙雲安覺得好笑,緊張的心緒微微鬆弛了一些。

很快,趙雲安冷下了臉,迅速走進了公堂。

看清楚公堂上的場景,趙雲安心底又是一個咯噔,隻見公堂之上擺著一副擔架,那蓋著白布的顯然那是一具屍首。

而那苦守在屍首身旁的,是一老一少兩個女人,都是披麻戴孝,哭得臉色憔悴。

死人?怎麼會有死人跟他扯上關係。

來到雲州後,僅有兩次出門,一次是去了常家,一次是去看了中秋,趙雲安十分確定,兩次都沒有跟人起衝突。

不對,有一個。

難道是問常順要錢的那個男人?

趙雲安掃了一眼,又覺得不可能,如果是常家村的人,怎麼可能不見常安一家人和村長,有他們在,怎麼樣也不該直接鬨上公堂。

不是他還能有誰?他就沒跟人動過手!

趙雲安心底越是著急,臉上反倒越是鎮定。

“秀才趙雲安,參見知府大人。”

林誌海此刻也黑著臉,臉色沉沉,看見他進來才緩和了幾分:“趙相公請起。”

“大人,你可要為我兒做主啊!”

一道淒厲的哭聲打斷了兩人的話,老婦人哭嚎著拍著胸脯:“我兒死得好慘啊,他年少成材,眼看著便能成為舉人老爺,誰知道,誰知道竟被人壞了性命。”

“就是他,就是他害死我兒子。”

林誌海冷喝一聲,敲下驚堂木:“肅靜!”

他目光落到趙雲安身上:“趙雲安,你可知堂下躺著的是何人?”

趙雲安垂目道:“學生不知。”

“你害死了我兒子,竟還有臉麵狡辯不知,你好狠的心。”老婦人怒道。

趙雲安不管她罵得多厲害,隻道:“學生久居京城,此次是為返鄉秋闈,到雲州後一直深居簡出,從未與人結怨,也不知為何被人誣告。”

“你說這是誣告?”林誌海問道。

趙雲安點頭道:“還請知府大人詳查,學生與人無冤無仇,為何要害人性命,自毀前程?”

“你,你不就是仗著永昌伯府的權勢,仗勢欺人,草菅人命。”人群中有人喊道。

趙雲安臉色一冷:“出來!”

那人還要再躲,卻被常順一把揪出來,一看,是個二十五六歲的男人。

趙雲安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大人,此人空口白牙,汙蔑我永昌伯府,公然在公堂上任意挑釁,視朝廷威嚴如無物,還請大人重重責罰。”

男人沒料到會被揪出來,嚇得一個哆嗦:“你,你害人性命,現在反倒要倒打一耙。”

趙雲安冷聲道:“一碼歸一碼,誣告一案自有知府大人了斷,可你藐視公堂卻不能輕饒,否則日後誰還會把公堂當一回事兒,朝廷威嚴何在?”

趙雲安行禮道:“大人,永昌伯府乃是太/祖欽賜,祖祖輩輩鐵骨錚錚,就連當今也曾誇過永昌伯父子守正不阿,治家極嚴。”

“大人明鏡高懸,還請還永昌伯府一個清白。”

“我,草民不是那個意思,我沒想汙蔑永昌伯府,隻是為這楊家婆媳打抱不平。”男人戰戰兢兢的辯解道。

趙雲安卻道:“大魏自有律法,難不成尋一個借口,便能為所欲為?”

“今日你敢汙蔑伯府,他日是不是還要汙蔑朝廷,汙蔑聖上。”

林誌海施施然坐在公堂之上,打量著趙雲安。

在他的記憶中,這位趙秀才低調謹慎的很,看著還是一團孩子氣,脾氣也很好的樣子,誰料到今日上堂,三兩句話,倒是問得人啞口無言。

嘖,到底是永昌伯府養出來的孩子,這打旗扯得厲害,不是個善茬。

趙雲安來之前,林誌海心底便知道此次事情蹊蹺,就像是趙雲安所說的,無冤無仇的,他何必自毀前程。

林誌海點了點頭,拍下驚堂木:“趙相公此言有理,來人,將他拖下去仗責十大板。”

“公堂之上自有規矩,除苦主與證人之外,不可在外隨意插話,擾亂公堂秩序。”

如此一番,倒是狠狠震懾住那圍觀眾人。

趙雲安要的便是這樣的效果,在發現這群圍觀百姓與苦主相識,甚至他還未到,公堂未審,竟有人以殺人凶手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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