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 8章 矛盾(1 / 2)

“大姑娘,夫人和二姑娘回來了。”

聽見丫鬟的稟報,顧季夏便往前廳走,還未進門,她便聽見了繼母的罵聲。

顧夫人這次是氣狠了,她原以為這樁婚事十拿九穩,但凡她露一個風聲,那永昌伯府還不得上趕著結親。

畢竟趙雲安隻是二房的遺腹子,從小沒爹,親娘不過是個商戶女,顧夫人甚至覺得將女兒嫁給他,那就是低嫁。

哪知道劉氏金氏半點不給臉麵,把她擠兌的顏麵掃地。

回到家,越想越氣的顧夫人道:“金氏不過是個寡婦,商戶門第出來的沒見識玩意,竟敢給我難堪。”

“改明兒我便要出門說道說道,趙雲安一個遺腹子,指不定命硬的很,將來克妻克子。”

顧季夏忍不住皺眉:“母親要出去說什麼?”

她聽顧夫人說得實在是不像話,便出聲打斷了她。

顧夫人冷哼一聲,冷眼瞧她:“呦,大小姐你這消息可真靈通。”

“我這兒前腳回來,你後腳便巴巴地過來了。”

顧季夏淡淡道:“爹爹臨走之前讓我管家,那我自是要擔起管家的職責來。”

一聽這事兒,顧夫人臉色更是難看:“我看你爹是老糊塗了,整個京城也沒有當娘的還活著,卻讓女兒管家的道理。”

這樣的話顧季夏聽多了,她隻淡淡道:“母親,言多必失,禍從口出。”

“今日你要去永昌伯府道謝,做女兒的不好阻攔,但你若是胡言亂語給顧家惹來禍患,那我隻能給爹爹寫信,讓他來處置了。”

顧夫人臉色一黑:“永昌伯府半點不把我顧家放在眼裡,給我難堪,難道我在自家罵幾句都不成了。”

顧季夏看了眼妹妹,淡淡道:“母親要罵自然是可以的,但是京城裡頭也沒有拿孤兒寡母作踐的道理,傳出去,彆人會以為母親心胸狹窄,因提親不成便反口汙蔑。”

“這樣對妹妹的名聲也是不好的。”

“你,你在威脅我?”顧夫人惱怒道。

“女兒不敢。”顧季夏臉色尋常,繼續說,“母親也知道,聖人寵信永昌伯,永昌伯世子也頗得重用,趙家上下有四人在朝,其中兩人都是天子近臣。”

“這樣的高門大戶,就算爹爹在此,也是要客客氣氣的。”

顧夫人又被壓了回去,她心底不忿,便道:“你彆嚇唬我,趙雲安本來就是遺腹子,命硬,這是整個京城都知道的事情,怎麼彆人可以說,我就說不得?”

顧季夏皺了皺眉頭,她不知道到底是哪位夫人多嘴,將這些閒言碎語傳到了顧夫人耳中。

她這位繼母入京之後,是越發沒有分寸了。

北寧那麼小,繼母得罪人也無妨,可京城卻不一樣。

顧季夏歎了口氣,反問道:“母親隻知其一不知其二,趙七公子是自幼喪父,可聖上頗為寵愛,一度想要收為義子。”

“母親,你可知道永昌伯老夫人是聖上的堂姐,正經的宗室郡主,你在這裡妄議皇親國戚,但凡傳出去一兩句,怕是要被責罰的。”

“什?什麼?”

顧夫人聽說這事兒也嚇了一跳:“還有這事兒。”

她隻知道趙雲安頗得皇帝青眼,那是在去年的宮宴上瞧見的,隻以為是皇帝寵信永昌伯,所以愛屋及烏。

誰知道永昌伯老夫人還是郡主,皇帝居然還要收下趙雲安當義子。

顧夫人此刻也有些後怕起來,她訥訥道:“我,我也沒說什麼。”

臨了又怪繼女:“你既然知道,為何不早些告訴我,那我也不會貿貿然得罪人。”

“母親生怕我跟著,走的太急,我還未來得及說出口。”顧季夏意有所指。

顧夫人想到自己出門的時候興衝衝的,自以為給女兒找到一戶勉強合適的人家,巴不得甩掉顧季夏,免得她占了先,此刻想起來也是訕訕。

“行了行了,反正我說一句,你倒是有千百句等著我。”

顧夫人看這個繼女也是分外的不滿:“我不再說就是了,你也不用老盯著我。”

“那就最好。”

顧季夏又道:“都到年底了,母親便在家好好置辦年貨,想必過一段日子,趙家也會把這些不愉快給忘了。”

顧夫人哼了一聲,扭過頭不想看她那張臉。

永昌伯府內,金氏並未將這件事告訴兒子,怕他好心辦壞事,倒還是反倒是不高興。一開始她還有些擔心,畢竟顧夫人瞧著不是善茬。

誰知道過了半個月都是風平浪靜。

劉氏寬慰道:“我看她就是個沒頭的炮仗,點不著,倒是省事兒了。”

金氏也鬆了口氣,道:“我還怕她惱羞成怒,出去胡說八道。”

“她一個外來戶,真要出去胡言亂語也得有人信。”劉氏倒並不擔心這些。

祿親王妃出殯後不久,珠玉郡主便再一次請求離京回涼州。

這一次皇帝應下了。

很快,珠玉郡主便收拾了行禮,帶著女兒丁傲兒離開了京城。

日子越發冷了,這一年的夏天特彆熱,冬天又特彆冷,連帶著下雪也多。

趙雲安偶爾在椒蘭院裡坐著,聽見金氏在算賬本,也能聽出今年莊子地裡的收成都減產了不少。

“娘,連溫泉莊子上的出產也少了嗎?”

金氏也有些發愁,點頭道:“可不是嗎。”

“聽你舅舅說,今年大魏各地的收成都不好,京城附近還算是好的,減產不多,可有些遠的地方糧食的收成,隻有往年的五成。”

趙雲安放下點心:“這麼嚴重?”

金氏點了點頭:“你舅舅到處收藥材,說今年藥材價格上漲,甚至還有地方直接絕收了。”

趙雲安皺起眉頭,想到趙雲衢說的話。

隻是他回京之後,到處歌功頌德的,對於災情偶有提起,卻實在是不多。

金氏見他一直皺著眉頭,笑著摸了摸他的臉頰:“安兒放心,就算地裡頭減產,咱家的銀子也肯定夠花的。”

趙雲安笑道:“娘,我不是擔心這個,既然減產了,那就把租子也減少一些,免得佃戶們日子難過。”

金氏點頭道:“這是自然。”

“娘特意派人去了莊子直接通知,免得那些個莊頭在中間作祟,我這邊減了的租子,倒是落到了他們的口袋裡。”

金氏管理莊子多年,也是很有經驗。

再信得過的莊頭,金氏也是有一二分提防,時不時便要派出身邊的人查看,免得他們欺上瞞下,日積月累便成了大麻煩。

趙雲安來了興致,索性坐在旁邊翻了翻賬本。

今年收成低,收購的價格卻在漲,家裡頭瓜果蔬菜連帶著炭火都漲價了不少。

看著裡頭的花銷,趙雲安忍不住咋舌:“原來我一日要花這麼多錢。”

光是吃的,冬天新鮮的瓜果蔬菜就不便宜,更彆提彆的吃穿用度了。

就像是屋子裡頭用著的炭火,金氏疼他,用的是最好的銀絲炭。

這種炭火黑底白霜,點起來沒有一絲煙味,點燃之後耐燒不容易熄滅,優勢明顯,但同樣的價格也很高,不是尋常人家消耗的起的。

永昌伯府的份例裡,少爺姑娘們想日日都用銀絲炭也是不行的,金氏都是直接拿自己的銀子補貼。

每次看到這些,趙雲安都慶幸自己得虧是生在了勳貴之家,永昌伯府有銀子,金氏嫁妝也豐厚,還有舅舅一年年的補貼,要不然日子哪能那麼舒坦。

趙雲安忍不住懷疑,等將來自己入朝為官了,拿著的俸祿能不能養活自己。

“這哪兒多了。”

金氏笑道:“你最是省心,除了吃一口好的,對穿的用的都不講究,身邊統共也就那麼幾個人,花銷還不如瑾兒幾個大。”

在金氏看來,自家兒子簡直是節約,每個月除了偶爾的應酬,買點點心,月例銀子都花不完。

哪像是那邊的二少爺,整日裡問賬房要銀子,月錢根本不夠花用。

臨了又說:“讓你穿新做的熊皮大氅你偏不樂意,說太熱,放著多浪費。”

“太重了,穿上活動都不方便。”

“那就穿狼皮的,那是青色的,你不是喜歡那顏色。”

“也太厚實。”

金氏忍不住伸手戳他額頭:“我看你就是嫌麻煩。”

趙雲安為自己辯解道:“大金貓的四隻小貓還在我屋裡頭呢,我要穿著狼皮大衣回去,那小貓都要嚇壞了。”

小貓滿月之後,趙雲安就直接給貓母子幾個挪了位置。

誰知那三花母貓養大了小貓後,毫不留戀的離開了,將四隻小貓全扔給了大金貓。

大金貓不勝其擾,帶孩子帶的日漸消瘦,又將小貓丟給了趙雲安,自己不知道溜達去了哪裡。

趙雲安服了這對不負責任的貓夫妻,但也得承擔起養護小貓的職責來。

金氏聽了就笑:“那也是你活該,誰讓你老縱著那隻大貓,現在釀出苦果來了吧。”

母子倆正說著話呢,忽然外頭有丫鬟喊道:“又下雪了。”

抬頭一看,可不是又開始下雪。

洋洋灑灑的鵝毛大雪從天空落下,棉花可開心了,在院子裡撒歡的亂跑,留下一朵朵小梅花。

金氏皺眉道:“雖說瑞雪兆豐年,但今年的雪也太多了一些。”

“翠玉,年底府裡頭做了新棉衣,你問問有沒有舊棉衣要扔了不要的,有的話就收起來,到時候送到莊頭上去。”

趙雲安點頭道:“娘想的周全,雖說是舊的但也是好東西,想必佃戶們定是不嫌棄的,收到了定會心生感激。”

“我也不要他們感激,到底是幫家裡頭乾活的人,隻希望他們彆挨餓受凍。”

“我娘真是活菩薩。”

“就你會拍馬屁。”金氏瞪了他一眼。

幾場大雪下來,京郊的民宅都倒塌了好幾間,雪災的奏折才終於到了皇帝案前。

皇帝一看果然心生不悅:“都是乾什麼吃的,既然知道幾年冬天雪多,為何不早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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