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惡客(1 / 2)

這是趙雲安出生以來,第一次不在永昌伯府過年。

早早的,金氏就帶著趙妤忙裡忙外,將漳州府衙的後院裝飾一新。

早前往京城送年禮的時候,金氏特意派人去衢州走了一趟,老二夫婦果然將土產都送了過來,讓他們一道兒往京城送。

金氏瞧了眼就歎氣,當著趙妤的麵沒說什麼,私底下卻跟丫鬟說:“真是個眼皮子淺的,他們雖是庶出,可好歹也在永昌伯府多年,如今也是托了大郎的福。”

要說趙雲昇夫妻家底子薄,金氏是相信的,畢竟他們沒有親娘補貼,伯府的月錢是死的。

可如今來到衢州,趙雲昇是當地的知縣父母官,不提俸祿,其他的孝敬也是不少。

誰知年禮卻這般單薄,東西少心意也少,看得金氏連連歎氣。

打底不是她自己的兒子,金氏私底下說了兩句,也沒再提。

金氏不知道的是,這卻是小劉氏的主意。

按照趙雲昇的意思,他如今外放在外,不說揚眉吐氣,好歹也不能讓人覺得落魄,送回家的東西絕對不能少。

趙雲昇樂意,小劉氏卻不那麼樂意。

家裡頭銀錢就那麼多,還得養著一屋子的小妾,小劉氏一門心思藏私房銀子,為兒子打算,對伯府便不那麼舍得。

再者,她心底琢磨著二嬸和七弟也要往回送東西,到時候送回去哪知道誰是誰。

就算她送少了,旁人也發現不了,就算發現了,嫡母是她親生的姑姑,指不定還會幫她描補。

不得不提,小劉氏心思多,這方麵倒是很會算計。

年禮熱熱鬨鬨的送走,臨近年底,漳州的天氣反倒是好了一些,不再下雨,多是豔陽天。

趙雲安很是高興,因為曬茶製茶需要陽光,天氣好製作的過程便能順利一些。

他忙著紫葉茶,內宅的事情索性就撩開手不管。

金氏倒是樂在其中,漳州的習俗與京城多有不同,她們還是習慣按著京城那邊的習俗來。

春聯、門神、年畫、福字,一樣樣被貼了起來,金氏還帶著趙妤親自剪了窗花。

趙雲安這一日回屋一看,一抬頭,窗戶上都貼滿了。

“這瞧著像是妤兒的手藝。”如果是他親娘的,肯定更加細致精美才對。

“大人猜對了,方才二姑娘親手貼上去的,踩著凳子貼了好一會兒呢。”

趙雲安一拍腦袋:“這幾日忙暈頭了,娘跟妤兒呢?”

“這時候應該在老夫人屋裡。”

趙雲安想了想,茶葉反正還沒出來,他總不能連年三十都盯著。

“今日不忙了,有事兒也彆來煩我,我要陪著娘和妤兒過年。”

趙雲安來到後頭,果然瞧見金氏正摟著趙妤翻花繩呢。

屋子裡頭雖然也有丫鬟婆子在說笑,但大年底的,兩人總是有些冷清。

趙雲安腳步一頓,心底卻愧疚起來,金氏是怕他後宅無人搭理,才千裡迢迢的趕來,如今他忙於公務,總沒多少時間陪著她們。

“娘,妤兒。”

一瞧見親兒子,金氏果然高興不已:“你今日不用去忙了?”“再忙也得過年,再說這幾日也封印了。”趙雲安笑著坐下來。

金氏嗔怪道:“你知道就好,既然過年就好好歇歇,哪有你這樣整日忙來忙去的,年紀輕輕到時候可彆累壞了身體。”

她平時很體諒兒子,嫌少因為後宅的事情吵他,可心疼也是真心疼。

趙雲安連忙道:“是是是,娘教訓的對,這幾日我就好好歇著。”

趙妤也高興極了:“七叔,那你陪我們翻花繩。”

趙雲安頓時苦惱:“這個七叔可不太會,要不妤兒教教我。”

趙妤很是大方:“我來教七叔,七叔跟二奶奶翻著玩。”

結果有趙妤指點,趙雲安一會兒功夫,也把花繩變成了一團亂麻。

金氏被逗得哈哈大笑:“你七叔這雙手是寫字批朱的,哪兒能乾這個,還是妤兒陪我玩的。”

趙雲安將趙妤抱在腿上:“妤兒跟二奶奶玩,七叔給你們剝板栗吃。”

板栗是放在火爐上烤好的,正發出焦香的味道,趙雲安一顆一顆的剝開,金氏一顆,往趙妤嘴巴裡頭塞一顆,自己也嘗一顆。

“這板栗好,又粉又甜,是哪兒買的?”吃的滿意了,趙雲安又問。

想著這樣的好東西,明年也許可以往外賣。

金氏笑道:“哪兒用買,今年安兒做了不少好事兒,這是附近百姓送來的。”

“原本我是不肯收的,但他們趁著大早就堆在門口,一開門就瞧見了,想還回去都沒法子。”

趙雲安一愣,又笑:“等大年初一,我派人往他們家中送一些年禮就是。”

這是他早早就準備好的,那一百個老農民,可是幫了他不少忙。

金氏點頭道:“這樣也好,還是安兒想的周到。”

“不隻是板栗好吃,這豆子茶也好喝,你嘗嘗看。”

趙雲安接過茶盞,豆子茶雖然叫茶,但裡頭並沒有茶葉,反倒是放著一些橘皮之類的炒製而成,味道鹹香。

“確實好喝,有點像是七寶茶。”

趙妤便道:“七叔,我覺得比七寶茶好喝,豆子也好吃。”

金氏也道:“我往京城也送了些,前幾日送禮的人回來,說家裡頭也都覺得新鮮好喝。”

三個人吃著東西,話著家常,烤著火爐,倒是難得的閒適。

金氏又感慨道:“可惜你還沒娶媳婦,要是家裡頭再多一位兒媳婦,那日子就更美了。”

趙雲安摸了摸鼻子,隻當沒聽見這話,結果低頭一看,趙妤也捂著嘴偷笑呢。

趙雲安頓時起了壞心眼:“好啊,居然敢笑話七叔,看招。”

趙妤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屋子裡都是笑鬨的聲音,忽然,外頭急匆匆來了一人。

府衙的衙役都也都放了假,這會兒來報信的是門房,臉色有些不對勁。

“怎麼了?”馬貴不想打擾了裡頭的歡快,低聲問道,“大人說了,今日過年,諸事不理。”

門房苦著臉道:“馬哥,真不是小的故意打擾,而是門口來了一隊當兵的,一個個都穿著鎧甲,說要求見大人,我,我這也攔不住啊。”

“當兵的?”

馬貴皺眉:“你在這兒等著,我進去稟報。”

趙雲安也已經聽見了動靜,出來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馬貴連忙說了,趙雲安眉頭一皺:“走,去看看。”

“娘,妤兒,你們先玩著,我去去就來。”

“去吧,早些回來。”

金氏心底有些擔心,但又不好攔著兒子,隻能這麼說。

等人一走,金氏歎了口氣,頓時沒了玩鬨的心思,還是趙妤陪著她說話,才讓她又高興起來,開始整晚上要吃的。

趙雲安帶著馬貴常順,快步就到了門口。

他人影剛剛出現,便聽見打雷似的聲音:“小的們參見趙大人!”

趙雲安看清楚來人,果然是一隊穿著鎧甲的衛士,一個個騎著馬,後頭還有一輛馬車。

“原來是青州營的兄弟,年底天冷,怎麼這會兒過來了,可是團練有所吩咐?”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時候過來,雖然數了數隻有十二人,但趙雲安依舊感受到來者不善。

“小的申金,參見趙大人。”

為首的是個黑臉的軍士,他大著嗓門喊道:“周團練特意派我們過來送上年禮。”

他擺了擺手,就見後頭的馬車上前,原來裡頭沒坐著人,而是裝著滿滿一車的“年禮”。

黑臉拍了下腦袋,笑道:“青州營日子艱難,大過年的兄弟們連肚子都填不飽,但團練說了,不能在副使麵前失了禮數。”

“這都是兄弟們親手砍的竹子,親手編製的家什,還請大人不要嫌棄。”

趙雲安微微挑眉,暗道這黑臉看起來粗魯,實則粗中帶細,怪不得周昌會派他過來。

“周團練客氣了,本官隻是需掛的閒職,未能親自拜訪已經很是失禮,如今還要諸位特意跑一趟,實在是心中慚愧。”

“馬貴,你先帶軍士們下去休息,中午本官設宴好好招待。”

“是,大人。”

“申大人,這邊請。”

申金也不客氣:“趙大人,那我等先下去修整,等中午咱們慢慢說。”

馬貴帶著他們,特意繞過院子走,院子裡住著的是趙雲平特意留下的一百人。

申金自然也察覺了裡頭的好手,臉色不變。

得虧趙雲平將人留下後,趙雲安又把漳州的府衙再次改造,縮小了後院的部分,畢竟他

們才三個主人,即使加上丫鬟婆子也住不了那麼大地方。

這樣一來,前院的範圍就更大了,申金等人突然來了也能住下。

馬貴特意尋了個小院子,安頓好眾人:“大人有事隻管吩咐他們,小的先去忙了。”

等他離開,便有人憋不住說:“他娘的,我們吃糠喝稀,他們卻住這麼好的院子。”

申金瞪了他一眼:“胡咧咧什麼,這是前頭修的院子。”

周團練之所以臨近年底才派他們過來,之前也是在摸趙雲安的底細。

出身不凡,頗得盛寵,有永昌伯府作為靠山就不提,在漳州,趙雲安的名聲也是極好的。

對付豪族時的殺伐果斷,軟硬皆施,收尾時候的處事不驚,善用人才,更難得的是,趙雲安對百姓很好。

在漳州百姓的口中,這位趙大人愛民如子,待人和氣,禮賢下士,遠比在豪族中口碑強。

黑臉申金罵了幾句:“都給老子把嘴閉好,免得到時候得罪了這位趙大人,咱們還得餓著肚子回去。”

被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其餘人頓時老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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