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風吃醋(1 / 2)

短發秘書的聲音有點兒熟悉,總覺得在哪裡聽過。

記憶裡翻了一大圈,沈音之後知後覺:“我們是不是講過電話啊?”

短發秘書立刻變做一副‘omg你竟然還記得’的激動表情,笑得十分猖狂:“對對對,年前!你找老板但老板不在的那次,我就是問你什麼時候能出專輯,還想走後門,提前預定簽名海報的那個!不過現在不用了,我已經憑手速搶購到全網第100張專輯,店家免費贈送簽名海報——兩張哈哈哈哈!”

沈音之眨眨眼:“你喜歡我?”

“全辦公室都知道我愛你。”

單身女青年雲養女兒的那種深沉的無怨無悔的愛,小寶貝兒。

短發秘書反手抽出紙筆,“難得見麵要不先簽個名吧?”

沈音之:“要不要背麵也簽?”

崽崽真上道,“必須要!”

“我們拍照嗎?”

“拍!”

“你要P圖嗎?”

哦!是誰?誰家小棉襖如此貼心?!

不好意思是我家的!

短發秘書不禁露出慈祥又欣慰的笑容,迅速加上微信,打開p圖軟件,嘴裡念念有詞:“這臉浮腫,我給p小點,還有鼻子稍微p下......算了我不重要,看我給你來個鐵粉級彆精修圖...怎麼樣?要不要再來點貼紙和濾鏡?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沈音之湊過腦袋,刹那打開新世界。

“這個?”她指了指。

“好眼光,審美無敵!”媽媽粉無腦吹:“我看這個也不錯,要不要試試?”

沒見過世麵的小傻子興致勃勃:“試試。”

媽媽粉繼續吹:“好看,非常好看!”

“這個呢?”

“風格不同但出乎意料的適合!”

......

所謂感情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兩人就這樣迅速建立起偉大而深厚的女性革命友誼。分分鐘腦袋挨著腦袋,從貼紙挑到濾鏡,從p圖軟件普及到心機拍照知識,小麻雀似的你來我往嘰嘰喳喳,大有相逢恨晚必須聊到天昏地暗才過癮的派頭。

被徹底忽視的沈老板屈起手指,敲了敲桌沿道:“五分鐘。”

短發秘書驟然低頭望向手機時間,還剩五分鐘就是殘酷的上班時間,萎了。

“沈總。”身旁秘書提醒:“九點十分部門會議,十八樓會議室。”

“知道了。”

沈琛看向自家小孩:“你自己玩,還是陪我去?”

沈音之猶在鼓搗貼紙,不假思索:“我自己。”

“彆亂跑,也彆影響她們工作,辦公室裡有平板給你玩。”

沈琛的叮囑隻得到她頭都不抬的回答:“知道啦,你去開會吧。”

小沒良心的。

當初鬼頭鬼腦非要往副駕駛座上蹭,連‘開車很累的,我得陪陪你’這種話都說得出來,現在是真的無法無天,敷衍得不得了。

如是想著,好氣又好笑。

他走到門邊,餘光小家夥如夢初醒般抬起頭,抬手啵啵兩下作出飛吻的動作,活潑得很。

算了。

看來還是有那麼點良心的。

沈老板很好哄地走了。

九點整,掛鐘發出提示音時,辦公室裡的氛圍陡然轉變。

秘書們談笑風生的輕鬆模樣儘數消失,仿佛被人瞬間摁下工作模式的開關,認真得不得了。

沈音之還算聽話,沒亂跑。

推門進了沈琛的辦公室,左晃悠,右溜達,居高臨下看看風景,玩玩平板,最終抬腳走向辦公椅,直奔電腦而來。

沒有密碼,桌麵乾淨。

下角有個攝像頭的圖標,點開,新家裡頭的廚房客廳走廊躍然屏幕上。

嘖嘖嘖嘖嘖。

沈先生這人呀,渾身上下沒彆的大毛病,偏偏愛盯梢。

以前這樣,現在還這樣,好像不盯著就睡不好似的,他連邊邊角角都不肯放過。

“壞毛病。”

小傻子嘟囔著,念在他仇人多多的份上,不予計較。

不過監控界麵看來看去,怎麼都看不著親愛的劉阿姨,她乾脆撥電話過去問:“劉阿姨,你在哪裡啊?”

得到的答案是:在家,正清閒地窩在房間裡看電視。接到電話才想起做飯這回事,老胳膊老腿爬起來煮飯。

“你們還回來吃飯不?”她問。

“不回來。”

沈音之眼尖捕捉到她的身影,笑嘻嘻:“我看到你了劉阿姨,你衣服沒拉好。”

“啊?”劉阿姨伸手扯扯,還真沒拉好,不由得怪了,“你在家?”

“不在。”

“那在哪兒呢,這都讓你瞧見了?還是胡說八道給你猜中了?”

“我在沈琛的辦公室看到的呀,你現在還背對著我。”

劉阿姨聞言,轉頭張望兩下,這才發覺不起眼的監控器。

“這啊?能看得著?”

隻聽說過監控厲害,但這把年紀哪裡真正見識過,竟然還能看那麼清楚?

劉阿姨舉起手機揮了又揮,逗得沈音之咯咯笑。

“對了,你去沈先生辦公室那兒,除了那個周秘書,有沒有見著彆的秘書?”

提到這個話題,想到外頭那個長頭發女人,心情突然沒那麼好了。沈音之扒拉著指甲蓋,興致缺缺地回答:“有好幾個。”

“男的女的?”

“女的。”

“好看不?”

沈音之臉不紅心不跳:“沒我好看。”

對麵沉默幾秒。

“還真有。”劉阿姨憂心忡忡地皺起眉頭,不禁長篇大論起來。

什麼世上少有不偷腥的貓,就算到手的家花香又美,架不住外頭野花新鮮有味道,還近距離,多容易鬨出事?

大概就這意思。

她徹底把自個兒擺在娘家人的位置上,苦口婆心勸誡小傻子,彆光顧著玩玩鬨鬨,可得小心身邊的小婊砸偷偷上位。畢竟在她這種老輩看來,小丫頭不做家務又不懂生意,年輕漂亮杠杠的,溫柔體貼壓根沒有。年紀小,說到底沒到結婚的年紀,無論男人眼下對你怎樣死心塌地,撕開了掰碎了,依舊沒名沒份沒個準數不是?

觀念俗了點,但也是好意。

沈音之嗯嗯啊啊應著,掛了電話,托著下巴發起呆。

想了想,視頻通話又往好姐妹林朝霧那邊打。

“沈琛有個女秘書,裡麵有個長頭發喜歡他,背後說我壞話。而且他們辦公室離三十步,她還天天給他泡咖啡,你覺得我應該生氣嗎?”

哇哦,開口就是勁爆話題。

林朝霧挑眉,語氣篤定:“你生氣了。”

“......”

聰明人真討厭。

沈音之坐在椅子裡來回轉著圈,不得不承認:“我生氣了,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就是特彆生氣。”

林朝霧倒笑:“女人因為彆的女人對某個男人生氣,這還能是為什麼?”

吃醋唄。

爭風吃醋的吃醋。

答案早在意料之中,然而沈音之下意識想否認。

我沒有,想這樣說的。

畢竟淪落到風塵行當的女子,容貌身段不消說,總歸是沒爹沒娘沒有正經身份地位的。她們就像菟絲花纏繞依附著男人生長,甭管骨子裡清高低俗,心裡頭算盤伶俐,好歹麵上功夫做到家嘛。

大家夥兒或溫柔小意,或活潑機靈,任你嫵媚潑辣,豪爽嬌縱,不妨事,會有男人好這口。不過說到根本去,重中之重是自知之明,你得知趣兒,彆傻傻分不清楚男人的甜言蜜語,把海誓山盟全當成真。彆鬼迷心竅了,覺著他會永遠愛你,妄想他會永遠隻愛你,為此爭來搶去,不過自損顏麵,白白叫人看笑話罷了。

她差點兒就成了百花門的頭牌女,這點教訓自是牢記於心。

但她確實生氣了。

會不會隻是錯覺、遷怒什麼的?

小傻子悶悶不樂:“早知道就不生氣了,紅姨說過——”

“我的建議是。”林朝霧突然打斷,笑吟吟地:“你冷靜下來再去看看那女人,要是能做到不生氣,皆大歡喜;要是做不到,那就去找沈琛,告訴他,你不喜歡那個女人,看他肯不肯趕她走再說。”

?這怎麼行?

沈音之脫口而出:“可是紅姨說過——”

林朝霧麵上的笑突然淡了,一字一句道:“阿音,你早就不是百花門的人了,為什麼還要過百花門的日子?”

她似乎身在片場,有人在喊,她回頭應了聲。

“好了,不說了,我的戲要開拍了,有空記得來給我探個班。”

她斷了視頻通話,沈音之還定在原地,久久回不過神,腦袋裡來來去去說不清想著什麼。

咚咚。

這時傳來敲門聲,沒等她應,來人徑直推門而入。

是長發秘書。

她昂首挺胸如孔雀般踩著驕傲的步子走到辦公桌邊,把胳膊肘夾著的文件夾一個個放下來,邊角重疊擺放得整整齊齊。

“你最好彆坐在這裡。”

長發秘書挺直脊背,投射過來的目光滿是意見。

沈音之不吱聲。

她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伸手去關視頻結束的對話框——

“我們沈總不喜歡彆人亂碰他的電腦,你彆弄壞東西。”

對麵女人的聲音拔高,沈音之慢吞吞‘哦’了一聲,但屁股牢牢坐在柔軟舒適的辦公椅裡,沒有半點挪動的意思。

倒是手指頭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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