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隊長震驚的煙袋鍋子“砰”的一聲掉在地上, 男人的腎代表什麼,同為男人的他再清楚不過。
結結巴巴道:“不…不能…吧?興…許是喝…喝多了水?”
秦愛國臉色糾結,一眼一眼的瞥著老隊長, 欲言又止。
老隊長被他看的汗毛豎起, 急聲吼著,“你看我弄啥啊?咱爺倆又不是外人,有什麼話你直說就是!”
“這可是叔你讓我說的。”
“急死我了!你快說啊!啥時候了你還這麼磨磨唧唧的!”
“天這麼冷,叔你們來的路上沒喝多少水吧?”
“不多,我倆分了一竹筒。”
秦愛民說的意味深長, “那酉子來到這才喝上水,喝了兩小杯跑了七趟茅廁, 這就不隻是腎不好了…”
想著村裡上了年紀的男人那些尿頻、尿急、尿不儘的毛病。
老隊長:……
上前抓著秦愛國的手, 像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滄桑的眼滿是期望。
“愛國啊, 你跑長途的見多識廣,你有啥辦法不?酉子這還年輕,連婆娘都沒說上呢!隻要你有辦法,我就是砸鍋賣鐵也給他治!”
秦愛國反拍著老隊長的手安慰, “叔, 這毛病說難治也難治,說容易也容易,明兒個我先帶他去醫院檢查檢查。”
“這行這行!就是我出門時身上沒帶多少錢,這看病的錢得你先墊付,回頭我再給你送來。”
“叔, 這些都是小事,孩子身子骨才最重要。”
“哎!這孩子的命怎麼這麼苦…”
去看過擋風罩,心裡憂念著貓兒怎麼還沒回來的丁酉,再進來時,就發現兩人看他的眼神很是奇特。
先前看他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秦叔,這會滿麵慈愛,帶著憐惜。
而舉著煙袋的老隊長,則是看他一眼,嘬一口煙,嘬著嘬著眼眶變紅。
丁酉丈二摸不到頭腦,疑惑道:“隊長、秦叔,是出了什麼事嗎?”
他進來前,秦愛國就和老隊長商量過了,這事先不告訴他,以免嚇到孩子。
秦愛國打著哈哈,“沒事沒事,就是剛聽叔說你把小學申批下來了,覺得果然英雄出少年,這不我們正誇你呢。”
“對對對!”
未來嶽父又誇他了!這事他果然做對了!
丁酉壓下澎湃的心潮,身子坐的直直的,下頜線繃緊,謙虛矜持的說:“當不得秦叔這麼誇,此事多虧村裡裡的伯叔、嬸子們才能辦成,我隻不過是拿著他們的成果,當個代表人而已。”
“有手段辦的了大事,又不沾沾自得,你這孩子難得。”秦愛國語氣中的讚賞之意十分明顯。
他如今斷定丁酉是腎虛,再加上老隊長說的他不願說親的事,打消了心裡對他抱著的那種怕拱自家白菜的敵意,畢竟有自知之明的他,那肯定不會勾搭自己的女兒。
去掉偏見,以長輩身份再看丁酉時,他越看越滿意,做事老練有底線不說,為人還穩重不浮躁,有他年輕時的一半風采。
不禁起了提點之心,“隻是,你這做法與賭博無異,都太過於冒險,假如上麵來的是好大喜功之人,不調查直接帶走你們怎麼辦?”
“在絕對的武力麵前,一切手段都是紙老虎。”
“你應該在王二麻子舉報你們之前,先下手為強,或者直接掐熄他這個念頭,並要確保不會死灰複燃。”
老隊長聽他這麼一說,才覺出後怕,敲著煙袋鍋子附和,“對對,酉子你多聽聽你秦叔說的,他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都多,聽他的沒錯!”
丁酉臉上的血色頃刻間消失的乾乾淨淨,撐在膝蓋上的雙掌握的緊緊的,連掌心被指甲頂破都沒發覺。
秦愛國的這席話猶如重錘,給了他雷霆一擊,打破了他被眾人誇讚的那一絲自得。
他所有的想法手段,都建立在來人是好人的情況下,這樣做和把命脈放入彆人手中有什麼區彆?
如果這次來的人不是宋成他們呢?那時的他該當如何?
許是麵前的人是貓兒的父親讓他設不起心防,也或是秦愛國現在的態度太溫和,麵容太慈愛。
耷拉著頭,他把埋在心底的,連宋長生都沒告訴過的想法說出來。
“秦叔,我曾有過私下用手段處理掉王二麻子的念頭,但是我怕這樣沾滿黑暗的我,會被那個心靈最乾淨的人知道後嫌棄。”
“所以,我才任由他作威作福,隻為了抓滿他的錯處,給他致命一擊。”
秦愛國聽完唏噓,無論丁酉他舉止多穩重,思想多成熟,也掩蓋不了他身邊沒長輩指點的事實。
這也讓他對這孩子的好感更甚,他一個人磕磕絆絆的長大,不僅沒長歪,心底還存著感恩與底線,這比他聰明還難得。
“你沒做才是對的,手段這個東西,用在正處叫籌謀,用在歪處是下作。”
“下作手段隻要開一次頭,你的底線就會變得越來越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