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不能將張玉獨自放任在郊外,哪吒帶著她回到了總兵府。
他對張玉道:“你在我屋子裡等一會,他們說,母親病好些了。我要先去見母親。。”
張玉卻緊緊跟著他不放,睜著大眼睛時刻盯著他,似乎怕他再次消失一樣。
哪吒拿她沒有辦法,便將她一起帶上,囑咐道:“到了母親麵前,你站得稍微遠一些。”
殷氏,獨居在總兵府的一處小院子裡。
銀甲少年推門進去的時候,低聲問院子們的侍女:“母親,好一些了嗎?”
侍女見了他,卻意料之外的驚恐,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往後縮了一下身子,呐呐地答道:“夫人她......夫人她......”
“是我兒來了嗎?”殷夫人含笑的聲音響起,內屋細碎的聲響,似乎是她下了榻。
哪吒有些詫異,又有些驚喜,母親今日是清醒的?
他正要進屋,殷夫人卻已經掀開了簾子。
她容貌溫柔端麗,春風含笑,卻在見到哪吒的一刹那,神情呆滯,滿是不可置信。
下一刻,她柔弱的聲音尖利了起來:“你怎麼回來了!”
她春風化作恨容,眼睛死死盯著哪吒的臉,仿佛淬了毒:“我兒哪裡去了!”
那眼神好像看著仇人。隨時會撲上來。
侍女慌慌張張地解釋:“夫人,您前個不是已經認人了嗎?這是三公子啊。”
殷夫人冷笑道:“你們不要哄我。我雖然糊塗,哪個是我兒,我還認得出來。”
侍女道:“夫人,您仔細看,這確實是三公子啊。”
殷夫人陰著眼睛:“我兒被他搶走了十五年,昨天才剛剛回到我身邊。他不是我兒。”
須臾之間,她忽然咯咯地笑了起來,狀若瘋狂:“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她甩開侍女,忽地跑進了內院。
另一個侍女惶恐道:“三公子......我們沒有謊報,夫人,前幾日,病確實是好了的......”
哪吒卻從殷夫人一開口的時候,便怔在了那裡。
半晌,他才垂著頭道:“我知道了。你們先去照顧母親吧。”
張玉稀裡糊塗地看著,忽然走上來,蹲在他跟前,仰著頭看他的臉。
她說:“哭,羞羞哦。”
“......”
他偏過頭去,不叫她看他的眼睛。
張玉又繞到他臉的方向,他便轉了一下身子。
張玉乾脆扭身,一下子捧住了他的臉。
他避不開她,才終於把臉轉了回來,低聲道:“我沒有哭。這具身體不是凡俗,生來無淚,不知人間食物滋味。”
她歪著頭打量他的臉。
哪吒確實沒有哭,隻是眼下有淡淡的紅痕。
他聽著殷夫人房內先是嘈雜了片刻,似乎安靜下來,才道:“我母親在生下我後,飽受非議與驚嚇,又親眼見父親把我出生的肉球劈開,自此神智昏了,時常大喊大叫,要父親賠她孩子,還試圖將我掐斃在繈褓。”
“我出生知事,又無淚少五感,幼時又不知掩蓋與常人不同處。父親怕母親傷人,也怕母親因我的怪異,而更受刺激,便叫她獨居在此。我自小,隻能每月看望她一次。”
“但,每次我來看她,她都很受驚嚇。因此,從五歲後,我就很少來了。”
“我一直以為,母親是病了。”
他待法術初成,七八歲的時候,便騎著白鹿,尋訪名山大川,斬殺守護仙藥靈草的妖魔。希望能取得仙藥,治療母親。
他望著母親的房門,道:“今日,我才知道,母親沒有病,她才是真正清楚的。”
張玉隻是張著眼看他。不知道聽懂了沒有。
他垂下眼道:“走罷,去見父親。”
他轉身的刹那,一道身影從屋內撲了出來。
殷夫人舉著剪刀,刺向他的後背。
噗,血蓬飛濺。
“啊,啊啊——”張玉慘叫了起來。
她伸手阻擋殷夫人,手掌卻被剪刀刺中,劇痛之下,慘叫了起來。
哪吒一驚之下,霎時攬起張玉,一躍到丈外處。
殷夫人血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還想撲過去:“殺了你——殺了你——我兒就能回來......”
但殷夫人畢竟不過是柔弱女子,又常年纏綿病榻。此前能傷人,隻是哪吒心神略有恍惚,又一時出乎意料,等哪吒反應過來,混天綾已經將她纏住,剪刀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