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第 72 章(2 / 2)

文學入侵 鹿門客 7881 字 7個月前

而他失蹤的當夜,一個月多沒有開動的掘土機,當夜忽然冒雨開工了幾個小時。

縣裡也有流言傳開,有來自不知道哪個工人的小道消息,說幫人抬屍埋屍,賺了不少錢。

楊海林聽完哭訴,隻得道:“嫂子,你彆急,還沒到最壞的情況,說不定,說不定世安還活著,自己回來了。我先陪你和維安去再去其他司法機關試試。”

馮曉月是個堅強的人,她擦了一把眼淚,點點頭,又囑咐鄭維安照顧好老人,便和楊海林出了門。

但是結果並不如人意,此後,楊海林陪著鄭家人奔走,卻無論到任何有關部門,得到的總是搪塞之詞。

馮曉月是本地人,總還有點門路,她托了自己的姐妹,向縣政法辦的書記反映情況,但書記竟然道:“鄭世安離家出走是和妻子爭吵,你們家屬要負主要責任。”

馮曉月的妹妹回來告訴姐姐道:“如果真如我們所推斷,那我們在縣裡恐怕無能為力。塗校長的弟弟在市政府工作,堂弟則是我們縣的政法委副書記,洪家勢力也不小,他們家族勢力遍布全縣。”

楊海林也托了自己的朋友,想辦法找到縣檢察院,請他們幫助破案。

但是縣檢察院的那位朋友卻回道:“塗校長當了幾十年校長,社會人脈廣,包括塗家和洪家,都不是一般人家,和我們檢察長都稱兄道弟,我實在不敢幫你們。你們在縣裡,甚至是市裡,可能都找不到證據。”

並說:“海林,我佩服鄭世安,但我勸他們一家人都最好早一點搬走,不要再留在縣裡,很不安全。”

但是馮曉月和鄭家人都非常執著,他們不但沒有搬走,還想法設法地繼續調查。

次日,馮曉月告訴楊海林,自己寫了一封信,寄給了湖南省公安廳,她總是相信世間自有公道在的。

但是,就在信寄出之後沒多久,馮曉月一次出門,就“投河自儘”了。

說到這裡,望著玻璃門外的漫天烏雲和藤甲鬼兵,已經年邁,即將退休的楊海林苦笑道:“嫂子她和世安的感情一向非常好,但我根本就不相信嫂子會搞什麼‘殉情’。她雖然柔弱溫婉,卻實在是個極堅強的人,她還有未成年的兒子,還有年邁的老母親,要靠她撐起家門。她幾次三番跟我們說,就算世安真的不在了,她一個人,也一定要把維安好好帶起來,要把維安的母親奉養終老。”

“她出門那天,還跟我打過電話,說她遞上去的信省廳非常重視,高興溢於言表。她怎麼會好端端地就跳河‘殉情’了?”

“那一天我在上課的時候,接到電話的時候,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作為班主任,親自陪著維安到的現場。十六年了,我至今記得那是一個陰天,嫂子的遺體從河裡撈出來的時候,早就泡得發脹白胖,麵目全非。維安站在那跟前,死死咬著嘴唇,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無聲無息地流眼淚。”

“後來我才知道,嫂子遞過去的實名舉報信,省廳很重視,轉交給了鶴州市,鶴州市派了刑偵專家下來,結果刑偵專家徘徊了一陣子,本來在學校的牆上采集到了血液,不知道為什麼,卻又連夜走了,嫂子他們再問,就總是搪塞其詞。

而嫂子沒多久就跳了河,縣裡調查出來的結果,卻說是嫂子‘殉情’自儘......”

“再後來,就是嫂子的喪事後,我在學校裡遇到維安,維安一下子長大了不少,他瘦了很多很多,話也少了很多,但是他也成熟了很多,把他的奶奶照顧得很好,學習更拚命了......隻是,平時有事沒事,就在操場上轉悠,喜歡查閱司法體係......有一天周末晚上,他竟然偷偷溜進學校,學校保安抓到他拿著鐵鍬和一個鑽頭,準備挖學校的操場。”

“再然後......然後就是維安被帶走了,他們說他有壓抑過度,有精神問題,把他送進了精神病院......我聽說維安跳樓了......我自己每次出門,也總是有一夥人鬼鬼祟祟地跟著......”

章亦凝道:“然後,您就怕了?”

“我怕了......我們所有人都怕了。嫂子和維安不是沒有努力過,鄭家人堅持要調查到底,不肯搬走,結果一家五口無一幸免......”

楊海林閉了閉眼:“那時我的女兒還小,我的父母還健在,我很愛我夫人......我也不能失去我的工作,我沒有辦法。”

餘主任也算是舊瑤縣官場班子的一員。他聽得坐臥不安,心驚肉跳,一邊聽,一邊連忙用眼去覷眾人表情,連忙表功道:“我聽前輩說起過,就是同一年,鄭世安,鄭維安死的那一年,‘楚王’出現了!”

楊海林疲憊道:“我不知道你們說的楚王是什麼東西,但整個縣的風氣日益敗壞冷漠,夜裡不能出門等規矩,確實是從維安死後開始的。”

劉豪喃喃道:“難怪,難怪楚王要重兵把守文理中學和縣精神病院......”

“如果我們能離開這裡,倒是可以去查一下,鄭世安一家人生前的遺物是否有保存。”褚星奇摸著下巴:“或許可以找到核心文本。”

“不過有點奇怪,”褚星奇看了一眼窗外:“不是說白天楚王的走狗不能現身嗎?”

他話音剛落,張玉卻道:“劇情層......”

“小玉,你說什麼?”

“因為,我們進劇情層了。”張玉道。

外麵的世界還是烏雲遍天,深黑陰影的巨大頭顱在吸著來自整個縣城的黑氣,學校裡霧氣蒙蒙,藤甲鬼兵遊蕩其中。

而一片昏暗的外界,卻讓沒有開燈的宿舍大樓內更是慘淡光線,走廊幽深。

張玉要說太長的句子,還是有點困難。眾資深者都麵露茫然,還沒有理解她意思的時候,卻聽走廊儘頭,傳來一聲又一聲的敲擊聲。

咚。

咚咚。

咚咚咚。

仿佛有東西重重地磕在地板上而來,令人毛骨悚然。

“咚咚咚”的聲音,停在了一尺之外的拐角處。

無形的悲愴之氣,想要痛哭的衝動,則驟然湧上了所有人心頭。

借用了章亦凝軀體的客卻仿佛有所感應,壓低了聲音,肅然道:

“......赤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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