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莒縣後,三人沒有立刻回京。
褚星奇對張玉、陶術說:“我想先去堵人救人。”
從楚家獲得的禮單上記載了每一批次的“禮物”送出的時間、地點。
其中,接收禮物的大頭是直隸、京津一代。最多的就是京城附近的京郊。
京郊附近的山脈、山莊、田園等等,大都是王公貴族的產業。
就連皇帝的避暑山莊之一也修建在京郊。
根據禮單來看,最近的一批禮物,分批次正往各個方向送。
褚星奇掐指一算,他們如果立即從莒縣動身,剛好能在京郊外堵住最新一批“禮物”,抓一個人贓並獲。
張玉、陶術都沒有意見。
一來,就算是在文本中,這樣的案子也實在駭人聽聞。要二人對此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太過困難。
二來,他們本來就要回京城,這是順路。而且對於少年版的“褚星奇”的情況至今還沒有摸清楚,如果他是褚星奇本人,為什麼至今不醒來?如果是因為陷在故事裡不醒來,又會是什麼故事?他們打算順其自然,看看這個故事劇情演變到最後會是哪一個“故事”,能否借機喚醒褚星奇。
縱馬西歸,一路褚星奇卻沉默寡言,罕有笑容,一意策馬疾奔,歸心似箭。
馳驅一日一夜,幾乎不眠不休,三人終於在郊外堵到了楚家的最新一批“禮物”。
護送“禮物”的“鏢隊”全副武裝,盔甲精銳,馬匹高大,車子堅固,還有嶄新的□□、弓箭、刀槍,一邊押送“禮物”,一邊警惕著周圍的風吹草動。
這哪裡像是什麼“鏢隊”?尋常豪族的私兵也根本沒著規模。看起立,倒像是被調遣來的正規軍的精銳。
三人潛在一旁暗觀動靜,這夥“押鏢”的動輒語言之間彼此稱呼“千戶”、“百戶”雲雲,分明就是正規軍。
而他們所押送的“鏢”是一個個巨大的箱子,被裝在板車上拉往京郊——那一個個密封好了的大箱子長寬高都很驚人,箱子上留下諸多透氣孔,每一個箱子都有滾輪,需要七八匹健馬才能勉強拉動,
張玉、褚星奇、陶術三人都不是普通人,俱耳目靈敏。
他們能夠清楚地聽到箱子裡傳來了此起彼伏的哭聲、叫聲。大約是長途跋涉,這些聲音隨著馬車的每一次顛婆,逐漸微弱。
但他們依然能夠清楚地聽出:這些哭叫聲稚嫩、尖細、穿透力強,屬於少年兒童。
褚星奇一下子攥緊了手中的桃木劍。
“鏢隊”每走一段路,就要休息一下。
休息並不是為了精壯的“鏢師”們,而是為了木箱子裡的“禮物”。
每隔一段路,“鏢師”們就會停下,打開箱子上的某處機關,往裡看一眼,捏著鼻子,嫌惡地遞上一些水、食物。
就在某一次休息時,“鏢隊”停在了一處茂密的叢林邊。
領隊的千戶騎在馬上,取下頭盔扇了扇風,跟一旁的另一個千戶抱怨:“哎,每次臟活累活都是輪到我們直隸的上,好處呢?一個沒有!連煉成的血丹都沒我們的份!”
另一個一同執行任務的千戶翻了個白眼:“就算給你,你敢吃嗎?不怕吃了缺德啊?何況每次上京看這些‘貨’在箱子裡屎尿橫流的樣子,惡心得我都吃下東西,那煉出來的血丹彆不是也有屎尿味!”
“咋滴,人家吃得,我吃不得?那一個個......那爭著搶著吃血丹,我可是親眼看見一個,病歪歪的,都老的不中用的樣子了,幾枚血丹下去,一下子人就精神起來了。我呢,就是有點.....嘿嘿,要是能振振雄風,就算有屎尿味,我捏著鼻子也吃。”
他們聊天之際,一個偽裝成鏢師的士兵來報:“報!一個‘坤瓷器’沒氣了!”
千戶皺眉:“弄出去吧。埋得隱蔽點。”
“是。”
很快,從其中一個木箱子裡拖出了一個閉著眼,瘦弱得不成人形,渾身臟兮兮的小女孩。
她臉已經呈青紫色,胸口不再起伏。
一個士兵拖起小女孩,繞到灌木叢後,隨地刨了個坑,打算把她就地埋了。
沒有人在意,偶爾有幾個士兵目光挪過來,也很快就移走了。
土漸漸撒到了小女孩身上。
她的麵部馬上就要被土覆蓋了。
士兵要鏟下最後一鏟時,一把木劍抵住了他:“她還沒死。”
“誰——”士兵還沒喊出聲,噗通一聲,悶聲倒地。
陶術把小女孩從坑裡抱出來,拂去她身上的土,趕緊從壓縮空間裡取了一些急救的,輸氧的醫療器械出來。
褚星奇早知陶術、張玉不是普通人,對此也不奇怪。
他目光隻緊緊盯著小女孩。見到她的麵色漸漸緩開,不再青紫得厲害,而胸口也開始微弱起伏之後,他才真正地鬆了一口氣。
這時候,其他士兵注意到叢林後似乎有什麼動靜,逐漸站了起來,圍了過來:“阿乙,你埋好了沒?怎麼不說話啊?”
褚星奇向其他二人打了一個手勢。
陶術抱著小女孩躲到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