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紅的鬥篷猛然一掀,會議室中點燃的兩排燭火在一瞬間搖曳了起來。冷得就像雄鷹忽然展翅衝天而起的劍鳴在所有人耳邊響起,一把長劍重重地貫/穿堅硬的岩石長桌。
在燭火的映照下,那把釘在桌麵的劍露出半截,半截劍身如雪!
那一瞬間,所有人都感覺到一股冰寒從頭頂灌下,產生了一種那把劍釘入的不是長桌而是自己的頭顱的錯覺!誰也沒有看清楚老公爵是什麼時候拔劍,誰也沒有想到沉寂這麼多年的老公爵有朝一日會突然暴起。
白金漢老公爵雙手放在劍柄上,他緩緩地抬頭,目光冷冷地掃過:“這就是我的意見。”
森寒,煞氣,血腥。
有的人被這一劍驚得顫栗僵坐在位置上,而有的人露出了複雜的表情,至於格萊斯大公他臉色難看至極。
白金漢公爵就是個瘋子。
他披著華麗的鬥篷,但是在鬥篷之下,他佩帶了最鋒利的長劍。
他根本就不是來參加議會的,他是來和所有人開戰的。
也許在兩百年前的動亂時代,那時候的貴族們會隨時準備著以血濺地,在披風下穿戴胸甲,佩戴寶劍。但那絕不是現在,他們沒有人想到老公爵會如此瘋狂。
沒有人敢出聲。
白金漢公爵剛剛那一劍已經表明,在這一間會議室中,他隨時可以拔劍殺死任何一個人——他完全有能力做到。誰也不想用自己的血去做那試劍石。
“你們就是這樣遵守效忠的諾言?”
偌大的會議室中,隻有老公爵一個人的聲音,低沉壓抑。
格萊斯大公明白自己必須站出來了,他遠遠地與白金漢公爵對峙:“但是國王已死。”
“你看到了國王的屍體?”公爵目光陡然掃來。
“他犧牲在森林之中,誰能肯定國王屍骨尚存,如果一日找不到,難道羅格朗就要一日沒有君王?”格萊斯大公冷笑起來,“怎麼,難道你想砍下所有人的頭顱來為國王陪葬嗎?你敢嗎?”
“國王還活著,我以我的性命和榮譽擔保。”
白金漢公爵擲地有聲。
不是人騷動起來。
他們原本已經了接受“國王已死”這個事實,但是白金漢公爵支撐羅格朗帝國數十年的威名讓他的話變得有力起來,一些人開始產生了動搖。
“你要
所有人陪著你發瘋?”格萊斯大公環顧四周,“你們要陪著他發瘋?先生們!勃萊西遠征軍未去!我們需要一位君王!三十六邦隨時可能反叛,你們想要看著羅格朗四分五裂嗎?”
騷動演變成了竊竊私語。
“諸位,我以我的性命,我的榮譽,我的財富擔保,國王依舊健康無恙地活在這個世界上,他很快就會歸來。”白金漢公爵威嚴冷硬,“當初我的兄長,他將土地分封給你們,你們向他獻上信守忠誠的諾言。”
“現在,是你們抉擇的時刻了。”
白金漢公爵一擊掌。
十幾名騎士魚貫而入,手中端著精致的托盤。那些托盤上放著一朵朵鐵薔薇的徽章。眾人安靜下來。
白金漢公爵重新將雙手搭在劍柄上,他冷靜地看著所有人。
“要麼佩戴上薔薇的榮光,守護你們的諾言。”他揚眉,“要麼,背棄你們的誓言,與薔薇家族為敵!”
“請!”
同樣披著血腥長袍的騎士端著托盤分散開,他們沉默如鐵。貴族們認出了他們——他們是當初陪伴威廉三世征戰沙場的幸存者。現在,他們為了威廉三世的兒子重新披上了猩紅鬥篷。
死寂,可怕的死寂。
終於,有人摘下了胸前的白玫瑰,拿起了鐵薔薇徽章。
一朵,一朵,又一朵。
然後佩戴上鐵薔薇的人自動地站了起來,白金漢公爵所在的長桌那一麵。而佩戴白玫瑰的人起身坐到了格萊斯大公那一麵。短短的時間之內,會議廳中赫然上演了一場抉擇和分裂。
最終,白玫瑰與鐵薔薇界限分明,森然對立。
從人數上來講,佩戴鐵薔薇的這一麵顯然要少於白玫瑰。但是,他們每個人都沉默如鋼刀——他們中絕大多數都是曾經跟隨威廉三世和白金漢公爵踏上戰場的人。現在,他們選擇重新信任他們曾經的將領,白金漢公爵。
雙方對峙。
殺氣騰騰,仿佛有金戈鐵馬的聲音在所有人耳邊響起。
格萊斯大公氣得臉色鐵青。
他花了將近十年才策劃出眼下的局麵,但是白金漢公爵卻生生以一己之力讓它變成了雙方對峙的僵局。
順利奪得王位的幻想成為泡影。
“好。”
格萊斯大公咬著牙冷笑。
“走著瞧!”
他憤怒地起身,帶著選擇他的人離去。
白金漢公爵注視著自己的劍。
他當初為了讓自己的侄子平安登上王位,就曾殺了不少人。如今,為了替他的侄子守住王位,他絕不在乎再殺更多的人!
“現在,諸位,你們聞到來自王座的血腥了嗎?”
他喃喃自語。
…………
1432年,凜冬將至。
伴隨著國王被刺殺事件,醞釀已久的動亂爆發了。白金漢公爵將自己的性命與榮譽押上了賭桌,格萊斯大公以財富和未來的榮光為賭注。在僵局裡,雙方都各自分派出了人
手搜尋國王。不同的是,一方是為了迎回國王,一方是為了見證國王的屍骸。
以“鐵薔薇”和“白玫瑰”作為標誌,保王黨與新王黨分裂成為兩派。一方誓死守護王位,一方誓要奪走王位。
在這個時候,國王本人,不論他活著,還是死了,都成為了一把劍。
一把可以決定整個局勢的劍。
無數人心中都有一個疑問:國王呢?他在哪呢?
事實上,國王同樣身處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