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五十三章(1 / 2)

表妹慫且甜 許乘月 9788 字 8個月前

當和風悄悄拂動花蕊, 暖陽柔柔灑向柳條,武德五年的盛春就到了。

三月初六, 徐靜書撣去經冬苦讀的疲憊,換上素簡春衫,在武侍雙鸝的隨護下前往位於鎬京外城西麵的光祿府。

因從新年前後便有各地應考者絡繹進京,動靜大得很,京中自是人儘皆知,今日趕來看稀奇的人數比正二八經來應考的人還多。天還沒亮, 通往光祿府的各條路上都是攢動人頭, 車馬根本無法通行,應考者隻能步行擠進去。

自從小年前夕“花燈夜集”遇到白姑娘後, 徐靜書也如驚弓之鳥般繃起了心弦, 之後這三個多月幾乎就沒出過門, 也沒見過什麼生人。

今日乍然穿城而過,一路又全是洶湧人潮, 她不由自主地白了臉, 緊緊抓著雙鸝的手。

雙鸝原在信王妃徐蟬近前當值, 後被趙澈借去在萬卷樓照應徐靜書二度開蒙, 這半年來又被撥在小五姑娘趙蕊那頭替她訓練新的武侍。

原本她是要待小五姑娘那頭的事結束後就繼續回徐蟬跟前的。小年過後趙澈請得徐蟬同意, 直接將雙鸝派做徐靜書的近前隨侍,貼身保護她的安全。

雙鸝穩妥將她護在身側, 謹慎替她擋開太過靠近的陌生人。

“考官的考場為何會設在光祿府?這附近的路本就窄, 人一多根本轉不開。”

雙鸝自不知徐靜書為何如驚駭, 隻以為她是考前緊張, 便隨口說些閒話助她鬆緩心神。

徐靜書清了清嗓子,勉強笑答:“因為若此次考中,會有一個‘候任試俸’期,候任試俸的新官員是歸光祿府管的。”

大周的光祿府是在前朝光祿寺基礎上,將“郎中令”及內衛再行合並而成,職能與前朝大不相同。如今這光祿府不單轄金雲內衛負責內城防務,也集中了為皇帝謀事的四大夫及議郎謀臣,還要負責管理“試俸候任”的官員們。

雙鸝小心地護著她,邊走邊笑:“我還以為考中了就能立刻上任呢。原來竟也像我們做武侍一樣,先得有個‘試訓’?”

“對呀,可不都一樣麼?”徐靜書應著她的問題,那種忐忑的緊繃果然鬆緩不少,“此次京中招考擬取百人,可同一時間哪會空缺這樣多官位?我看往年陳例,若運氣好的話,最多也就前十幾人有機會立刻上任,剩下的人都在光祿府候著。期間會有更多的教導和考核,等各部出現官位空缺時,再根據光祿府這頭的考核記檔來量才選合適的人去上任。”

雙鸝聽得有些好奇,便多問兩句:“這兩年考一回,每回都塞近百人在光祿府候著,那十年八年過後,光祿府不就人滿為患了?”

“不會的。試俸期間會有許多考核篩選,若出了差錯就要從候任官名單裡除名,自回原籍,找機會重新再考或謀彆的出路。”徐靜書笑答。

“天,這真是翻過一座山又有一道坎,”雙鸝嘖舌搖頭,“這麼多人來考,就取前百名,而且進了百名也不能保證最終真能上任,嘖嘖。看來讀書做官也不是輕鬆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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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來看稀奇的百姓太多,負責外城防務的皇城司怕出現踩踏或旁的意外,便派了幾隊皇城司武卒前來協助維持考場周邊秩序。

皇城司衛戍在離光祿府牌坊還有兩個街口的位置就設了關卡,應考者在此排成長龍,憑官辦或私家書院、講堂、庠學所發放的結業名牒,以及州府以上學政官落印的“允準投考”公函依次入內。

雙鸝不是應考者,將徐靜書護送到此處後就隻能止步。

放開雙鸝的手後,徐靜書心頭不安又起。

有的人就是這樣,身上受過重創的傷痕容易愈合,心中無形的傷口卻未必。雖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看似淡忘,表麵看來與常人無異,但隻要那些可怖的舊事忽然又起風聲,就肯能不自主地有些過激的反應。

她在府中關了三個多月未見生人,今日滿目全是陌生麵孔,也不知這些人裡會不會混著尋找當年“藥童”的歹人,難免有些懼怕。

顫巍巍排在隊伍後頭,徐靜書強令自己挺直腰背不要團身畏縮,可手腳卻止不住發抖。

關卡處有皇城司武卒們在驗看結業名牒與投考公函,一名身著皇城司低階武官服的青年男子站在旁邊,以銳利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打量每個人。

等輪到她在關卡處遞交結業名牒與投考公函時,那名武官舉步行過來,抬手攔下武卒,親手接過徐靜書的結業名牒與投考公函。

前麵的人都是由武卒驗看這兩樣東西的,徐靜書不明白為什麼輪到自己就有了“特殊關照”,簡直緊張到頭皮發麻,抖得愈發厲害了。

“你抖什麼?心虛?”男子似笑非笑地抬起眼。

徐靜書心知這時不能回避他的眼神,否則很容易被誤會夾帶了什麼打算作弊。

她強撐著猛跳的眼皮,訥訥道:“第一次考官,緊……嗝,張。”

那人與她四目相對半晌,又以目光上下打量了她周身。嚇得她趕忙原地蹦了兩下:“沒…帶不該帶的東西,真的,嗝。”

說完,大氣不敢喘地覷著對方,臉都憋紅了。

“嗯,看出來了,”那人認真頷首,“問一句就嚇得打嗝兒,想來也沒有作弊夾帶的膽子。”

說著,將兩件東西還給她。

徐靜書鬆了一口氣,又開始打嗝兒了。

她有些尷尬地紅了臉,雙手接過自己的名牒函件,正要落荒而逃,那人忽地小聲問:“喂,徐靜書,你考文官還是武官?”

徐靜書被嚇得不輕,嗓子堵了好半晌才白著臉擠出一句:“你、你怎麼知道我名字?”

男子似乎在忍笑,以略抬了抬下頜,以目光示意她手中的東西。

徐靜書神色稍緩。原來是從結業名牒與投考公函上看到的。嚇死她了。

“文官。”

“難怪。文官就是膽子小,就應個考而已,又沒要你上陣殺敵,有什麼好抖的。”他嗤笑一聲,揮揮手放行。

徐靜書敢怒不敢言,垂下眼眸快步走,在心中默默將他踹翻在地並在他臉上畫了隻大烏龜。

我抖的是我的腿,又不是你的!關你什麼事!想嘲笑我就好好嘲笑我一個人,憑什麼說“文官就是膽子小”?!

真是個讓人生氣的討厭鬼。

她氣呼呼的捏著拳悶頭往前走著,非但沒再打嗝兒,都忘了要害怕了,步子邁得重重的。

那男子目送她的背影漸行漸遠,忍不住笑喃:“指定在心裡罵我呢。”

****

此次官考分為文試、武試、堂辯。

投考文、武官職都需經過兩日共四場的文試,但卷麵題目有所不同;到第三日就是考文堂辯、考武武試。

接連兩日的四場文試對徐靜書來說不算太難,三月初八的堂辯才是個大難關。

畢竟堂辯時一看辯才二看機變三看氣勢。

前兩條徐靜書都還算大致無礙,可她生就個慫軟性子,長到十五六歲,與人大聲說話的次數兩隻手就能數完,堂辯時針鋒相對所需的那份強硬氣勢,對她來說似乎有點天方夜譚。

雖之前趙澈與段玉山已聯手對她展開過多次“模擬堂辯”,但為保萬無一失,初七下午徐靜書一回府又被請到了含光院。

一進書房,她就有些傻眼。書房內不單有趙澈與段玉山,還有去年在成王府櫻桃宴與她有過一麵之緣的段微生。

以及嗑著瓜子看熱鬨的趙蕎。

“段典正安好。”徐靜書執禮向段微生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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