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開麵上一頁,任意看了看上麵寫的內容,頓時笑了:“你怎麼知道段老給我布置功課了?”
“猜的,”趙澈閉著眼,噙笑在她頰邊蹭了蹭,“起初是想送你彆的,怕你會生氣。想了想,便將我從前精讀大周律時記的這些東西給你。”
他雖沒說起初想送的是什麼,但徐靜書是能明白的:“這個生辰禮我很喜歡,非常、非常喜歡。”真高興,你懂我。
這個人一向都很小心地嗬護著她的感受。若他當真送她一座宅子什麼的,她大概會氣到想要解除婚約。
趙澈徐徐睜開眼,誠摯無比地看著她:“那我問你,若我和這份生辰禮一同掉進水裡,你先撈哪個?”
這問的什麼亂七八糟的破問題?沒法答。徐靜書回他白眼一對。
旋即附上軟乎乎香吻一枚。
良辰美景,花前月下,嘴就不該是拿來說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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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七月下旬,光祿少卿顧沛遠與大學士段庚壬,以及另幾位輪流輪值試俸補訓仲裁官一道,對徐靜書進行了全麵的稽核,最終一致認定她可以擔當協理仲裁官的重任。
協理仲裁官仍是試俸官,隻每月會多領光祿府三十個銀角的貼補薪俸。徐靜書在試俸官中本就表現突出,試俸同伴們倒是全無異議。
於是她白日在光祿府忙著,散值回去後先看最新的邸報或邸訊,再認真精讀大周律十三卷,比對著趙澈給她的手書劄記,仍有疑問處隔日到了光祿府便向顧沛遠請教。
這種充實的日程使徐靜書的長進幾乎一日千裡,也使日子像白駒過隙一般。
隨著時間的推移,四月裡那場全城搜宅的所有掃尾事宜全部完成,違律該判的人判了,該罷官的也罷官了。
長慶公主趙宜安的側郎楚暉因殺人罪被處刑,長慶公主也因連帶之職被罰俸降爵,並在禦史台的彈劾下被罷免了宗正寺卿之職,由成王趙昂接任。
禮部尚書陳尋雖主動辭官下野,但因刑部與大理寺兩部聯手查實他的後院人中有尚未成年的小女孩,此舉觸犯《戚姻律》,就這麼被判了兩年牢獄。他倒也沒喊冤,安分地認罪伏法了。
而太常寺卿薑正道因後院人逾數被罷官,他的兒子、太常寺詔薑萬裡同樣因後院人逾數的問題丟了官。允州薑氏在朝中最顯眼的兩位就這麼灰溜溜打道回了允州。
因後院人逾數問題被掀翻的還不止允州薑氏,不過畢竟薑氏是皇後陛下母家,此事一出自然又成坊間熱議,趙蕎的說書班子和雜報上又有了新話題。
趙蕎的雜報雖還不足遍及全境各州府,卻已漸漸開始運往京畿道三州售賣。因為這個緣故,她手底下的人漸漸多起來,消息也更靈通了。
八月初,趙蕎得了風聲,回到柳條巷後就疑惑地對徐靜書嘀咕:“真奇怪,怎的忽然又有人開始議論秦大人當年處置甘陵郡王一案的事來?”
都是武德元年的事了,雖朝中時常有人拿這事攻擊秦驚蟄,但近兩年坊間已很少再提這個,怎的忽然又像要被翻起浪來?
徐靜書蹙眉:“是京中有人在談?”
“不止,京畿道三州都有點苗頭,旁的州府還不知是個什麼情形。我派人再打聽打聽,總覺有人在推波助瀾。”趙蕎素來很敏銳的。
一頭霧水的徐靜書也沒旁的法子,隻能等著趙蕎的人打探消息了。
轉眼到了八月十三,此時距離徐靜書與趙澈的大婚之期隻有不足一個月。
散值回到柳條巷的宅中,徐靜書邊走邊雖隨意翻看著手中的最新邸訊。
邸訊裡有三條看起來很不起眼的消息,卻讓她愣在了當場。
執金吾名下北軍調整鎬京外城布防。
鷹揚大將軍府準備往允州、淮南、慶州調兵。
嘉陽郡主以利州都督身份,在利州開啟臨時征兵。
什麼意思?允州、淮南、慶州都有異動?她麵色一白,伸手撓了撓臉,不敢往下再想。
她也不知自己愣怔了多久,到聽得身後傳來急急的腳步聲才醒過來似的,茫然回首。
卻是趙蕎與趙渭。
兩人麵色緊繃地跑到她麵前後,趙蕎一把拉住她的胳臂:“咱們現在得回府裡去見大哥,他、他要出京。”
趙蕎跑得直喘,話也說不太清楚。關鍵時刻還是趙渭穩重些:“出了些事,儲君讓大哥與我恩師出京去斡旋,城門下鑰之前就要動身。大哥讓我來接你和二姐回去,有些話要交代。有什麼不清楚的,咱們路上說。”
徐靜書僵硬地點點頭,跟著他倆出來上了馬車,腦中懵懵的。她忽然有些後悔以往自己太懂事,絕不隨意亂問趙澈究竟在儲君那裡做些什麼,便就落到此刻半點頭緒也捋不出的地步。
方才趙渭說的是“儲君讓趙澈與駙馬蘇放一道出京去斡旋”,那大約就不會是讓他倆領兵打仗去的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