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日王攸自內務府造辦處衙署內而出,直接從小廝手中牽過馬,駕馬往家去了。
臨行前,賈政不大放心,安排了兩個騎馬小廝一並跟著,回頭自讓他們轉道直接回榮國府領賞。
“籲!”王攸一緊馬韁,長籲一聲,馬穩穩的停在了王宅正門前,被王子騰罰看守大門的盧衝之見到是自家大爺,忙上來牽繩領馬。
“大爺!”盧衝之和一眾小廝急忙拱手作揖行禮問安道。
“老爺今日是不是出府了?”王攸一麵往裡走,一麵問道。
“是!說是去會晤幾位大人!辰正時分坐著轎子出的門!”盧衝之小聲的說道。
“嗯。我知道了!”王攸揮了揮手,就要將盧衝之打發回去,盧衝之讒笑著當即就退下了。
王攸持劍在廊道中快步走著,一路上的丫鬟婆子見到他步履輕快,紛紛避讓行禮。
行至二門處時,王攸正埋頭思慮事情,也不曾想到門裡麵突然間出來幾個人,原先應值二門處的婆子也沒注意到王攸,這才使得王攸一不小心與對麵來人撞了個滿懷。
隻聽對麵來人罵道:“哪裡來的小雜種,也不知道怎麼看的路,慌裡慌張的!這石雅灼是怎麼當的家,哪裡有前院的青俊小廝往後宅裡闖的道理!”謝夫人本就一肚子火,看見王攸身著粗布葛衫,麵容清俊,雖說年紀輕輕,但加之手持長劍,兼得今日衣袍之上沾了些灰土,謝夫人想當然的將王攸當成了王宅的小廝,而且極不懂禮數廉恥。
“太太,您沒事吧!”謝夫人緊跟著的一個婆子急忙將前者攙扶住,然後厲色的看向王攸,嗬斥道:“你這該死的下流東西,還不跪下給我們太太道歉,難道你們王家的太太沒教過你禮數嗎?”
說罷,又見得那婆子眼睛一轉,轉頭附耳在謝夫人跟前小聲說道:“太太,您說今兒王家老爺不在家,這王家太太卻讓一個清俊小廝往二門後宅裡闖,這是要做什麼?”
看似小聲,實際上聲音也大到傳入王攸的耳朵內。
王攸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那婆子當即罵道:“看什麼看,我......”
話還沒說完,隻聽見啊的一聲慘叫,接著就是伴隨著驚呼聲。原來王攸直接就用劍鞘照著那婆子的麵部就是狠狠一拍。
那婆子隻覺得口中的牙齒被打碎了幾顆,巨大的力道之下,碎齒和汙血噴了謝夫人滿臉。
謝夫人大驚失色,她怎麼也想不到這小廝居然會行凶傷人,可她不是什麼都沒見識過,她腦海中突然想起來一個人,難道......
“你是何人?”謝太太驚疑不定的看著王攸,惶恐不安的問道。
此時,石氏和那半頭銀發的婦人匆忙趕了過來,正好看見了滿臉是血的謝太太以及那躺在地上,捂著臉疼得如殺豬一般慘叫的嬤嬤還有周圍那些不知所措的丫鬟婆子。
“辱我母者,罪應當誅!”王攸抽出長劍,指向那慘叫的嬤嬤,大聲說道。
“攸兒住手!”石氏忙跑上前製止道,然後冷厲的看向那些不知所措的婆子丫鬟,嗬斥道:“還站著做什麼,還不過來將謝夫人攙起來!”
“是!”
未待那些婆子丫鬟靠近,謝夫人用帕巾擦了臉上的血,當即說道:“不用了,今日之事我謝氏記下了!”說罷,便是麵色難看的站起身,直接出了二門,腳踏出門檻時,轉頭淩厲的蹬了一眼王攸,說道:“好個金科探花,兩元進士!好好好!”
臉上一麵白,一麵紅,宛若厲鬼。
王攸平靜的收劍入鞘,什麼話也沒說,直接轉身離開了,和這種沒腦子的蠢婦搭話,簡直自掉身價,更何況他明白說的越多,錯的越多,自己的目的包括後手都想好了。
“哼!”謝夫人冷哼一聲,當即就離開了。
“唉!”石氏的大姐歎息了一聲,然後看向石氏,目露惋惜之色,終究也跟著一道離開了。
石氏冷冷的掃視了今日應值二門處的嬤嬤和丫鬟,將她們叫至身前,詳細的詢問了事情經過。
“來人,去前院找小廝去叫老爺回來!快!”石氏當即命道,這謝夫人的從兄乃是兵部尚書謝上,更何況她還是繕國公之孫石光珠的生母!
今日之事若是處理不當,極有可能會形成一場浩劫。
石氏將今日應值的婆子狠狠的打了十個板子,並將其發配至廁行。
石氏上房內,王鸞看了一眼眉頭緊皺的石氏,又看了一眼正跪在地上,麵容冷肅的王攸,一時間想說什麼又不知說什麼。
“疏影姐姐,那嬤嬤死了沒?”王攸看向站在石氏身側的疏影,當即問道。
“......”疏影麵色發苦,她微微的擺了擺手,然後又指了指石氏。這時,石氏嚴厲的看向王攸,說道:“兒啊,你難道真要取人性命不成!”
“不敢!”王攸忙答道,後又說道:“母親,那嬤嬤的命一定要留著!”
“你......”石氏知道王攸的深意,於是說道:“我已經讓郎中去看過了。”
“咱們出錢再派兩名不同的郎中過去,最好留下診方!”王攸說道。
“你想做什麼?”石氏擔憂道。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有些事咱們家還是早做準備為好。”王攸平靜的說著。
“知道了!”石氏點了點頭。
“若無事,孩兒便回青雲軒了!”王攸叩首道,當即就要站起身。
“你給我跪著,等你老子回來再做決定!”石氏敲了一下王攸的頭。
“哦!”王攸不敢違背,隻是前些日子膝蓋上的傷剛好,他不想又是幾天走不了路,於是便看向姐姐王鸞,希冀她能給自己求個情。
王鸞知道這事出之因在她,若是端陽節的時候應了那鎮安侯的求親,今日這事就不會發生。
“母親,這事弟弟他沒錯,錯的都是女兒自己,若非當時女兒不那任性,也不會造成如今這般後果!”王鸞對石氏說道,說罷,便也跪了下來。
王攸也沒想到姐姐會將罪責全部攬了下來,又聽王鸞繼續道:“母親若是要罰就罰我好了,和弟弟有什麼相乾,那謝夫人母親又不是不知道其為人如何。”
石氏想起王攸當時那句“辱我母者,其罪當誅!”也覺得感動不已,得兒如此,我欲何求焉。
“起來吧,都起來吧!”石氏抬了抬手,示意姐弟二人起身。
“攸兒啊,你真是......”石氏一時間不知用什麼詞語來形容了,話說到一半便是止住了,然後將王攸和王鸞二人摟在懷中。
“哈哈哈,好,好!不愧是我王氏嫡子!大有祖風,是誰說我兒和我不像的,還總說我是替人家養了個兒子,好小子!哈哈哈!”門外突然傳來哈哈大笑的稱讚聲和拍手擊掌聲,來人正是王攸之父王子騰。
“你當老子的,這是什麼道理,你兒子差點殺了個人!你彆忘了眼下京都裡不少眼睛都盯著咱們家呢?”石氏放開王攸和王鸞二人,起身將王子騰迎了進來,沒好氣的說道。
“你們婦道人家不懂!”王子騰不置可否的說道。
“老爺,請用茶!”暗香適時的沏了杯茶,遞到王子騰跟前,王子騰一飲而儘,後指了指王攸,對石氏說道:“你啊,太小看你兒子了,這小子隻會越來越壞!”
“老爺您應該多教導他往正路上走!”石氏勸說道。
“他的路他要自己走!”王子騰看著王攸,冷笑道。
王攸忙作揖道:“父親,孩兒知錯了,隻求您看在今日孩兒護母心切的份上,幫孩兒一把,畢竟王氏一門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