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紅月光之下, 紅色旗幟無風而動。它的左上角是金邊的紅星, 其下是交錯的鐮刀與錘子。持有它的人隻一揮, 擊向他的子彈便統統爆.炸。四濺的彈片穿透他逸散著陰影的軀體, 他襲向劫匪的動作像是巨熊揮爪般寫意。一拳砸裂臂骨，一臂掃得對手狂噴鮮血, 又一肩將一個偷襲者撞飛。
俘獲的槍支被他掰斷，一把突擊步.槍的槍管甚至被他玩笑似的打了一個結。
持紅旗的蝙蝠俠漠然而立，低啞嗓音帶著西伯利亞的凜冽冷氣：“哈，磨磨唧唧的美國佬, 我的故鄉從來沒有殺人的醜角。”
“一個幽靈, 我們所知的那個主義的幽靈, 在歐洲遊蕩。”林登·蘭尼斯特撇嘴, 伸手, “這點小事你趕來其實是鑽了空子……但依星空見證的契約，我宣布，你從此自由了，蘇.維.埃的同誌。”
隨著這句話，蘇俄版蝙蝠俠身上飄出了黑霧, 他的萬能腰帶和大腿處的工具袋成了深紅, 胸口的蝙蝠標正中鐮錘交錯, 蒼白的護目鏡泛起紅光。他沒有去握灰眸青年的手，隻收去了紅旗。他亮著兩隻紅眼的頭盔鎖向攝像頭的方位，缺乏血色的唇角微勾：“我的中間名，托馬斯耶維奇。”
視頻驟止, 接下來是一小段音頻，應當截取自林登回答某人的提問。
“……我不需要保鏢，布魯西。我殺過龍，不止一條，不止一種，不用魔法的那種殺法。”林登輕描淡寫地說，“但這是蝙蝠俠的城市，我動手恐怕他不會高興，所以我喚醒了一個助手，平時幫點忙。”
音頻像視頻那樣一頓，繼而又是一段錄音，是傑森的聲音。
“……醫生稱假蝙蝠俠是釋放‘先知’的贈品。”
迪克伸手按下“蝙蝠洞平台共享資料”的暫停，壞笑著看向一旁全副武裝的提姆。
“紅羅賓，你怎麼看。”
“時間。”提姆說，“我沾上過林登的詛咒，康斯坦丁稱那個詛咒觸發邏輯不對。假設他‘林登發生了一次質變級彆進步’的推斷屬實，那麼，代入保護傘公司建立至今不到十年、登陸哥譚不足一年的前置條件……我回去寫個爬蟲，爬一遍九到十一年前出現過的異象，說不定能找出‘先知’的曆史。”
“精彩，福爾摩斯，無可挑剔。”迪克聳聳肩，“我隻能換個角度補充一點，林登想追布魯西。”
“……啥？”
“他透露了一個信息，龍。”迪克說著收回通訊器，“你聯想到什麼？”
“以前覺得假，離我們太遠了。”提姆坦然地說，“昨晚之後……嗯，酷。”
迪克用憐憫的眼神掃了眼情史一片空白的三弟。
“所有雄性生物的本能，碰到有興趣的對象不可避免地想要展露優勢，強調，不可避免。”迪克用傳授經驗的語氣道，“B想知道林登捎帶這位紅色蝙蝠俠想乾什麼……林登回答則展露了武力值，同時從側麵襯托‘本人見多識廣’、‘尊重你的規矩’。”迪克攤手，“之前他還對全副武裝的B炫耀過房產。”
正聽得若有所思的提姆回以詫異的一眼。
“在B麵前……炫耀房產？”
“原話是城堡和一個臨時改口的法師塔。B或許不在意城堡，但一定沒有法師塔，而且是能扛核武的法師塔。”
“……”
“B會感興趣。”
“是的。”
“我也想參觀。嗯，林登貌似還和超人很熟，我想要超人的簽名……”
“……”
“乾嘛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可能因為這幾天沒睡過一個好覺……”提姆硬生生吞回了‘你究竟站在哪頭’的吐槽，“我有點跟不上你的思路。”
“我會在哥譚多留幾天，”迪克關心地說著，望了眼電梯顯示屏。“打開加熱，韋恩塔頂層沒有暖氣——”
電梯轎廂忽然晃動。迪克倏地住口，反手撐往電梯壁，同時整個人往一側貼去。提姆慢了半拍，但也穩住了身形。兩人對視一眼，提姆拉開製服內置的通訊麵板：“信號正常，也許是下午的餘震……我們上去還是換層？”
電梯第二次震動，這回它停住了，他們頭頂的照明熄滅，應急燈亮。但迪克和提姆都沒顯出絲毫不安。韋恩塔是蝙蝠俠的秘密基地之一，這部貨運電梯更是經過了改裝，目的地在即，哪怕挨一發火.箭炮都不礙事——當然，如果威力超出火.箭炮，那就是人類難以對付的狀況了。
迪克貼著牆聽了一會兒，搖頭。“上麵有東西，但現在沒動靜了。我先去看看。”他說，“小翅膀留了點驅魔的子.彈給我。”
“然後他開走了你的機車。”提姆冷靜地拉開電梯的控製台。
“……反正我要破財。”迪克嘀咕，在提姆比出拇指後像一隻山羚那樣輕巧起跳，掀開了電梯頂部的檢修口。淡淡的血腥氣與電梯井這類封閉空間特有的塵埃氣彌下來，他翻身而上。應急照明隨之熄滅，提姆眉頭一跳，手中長棍戒備。
“情況如何？”
“我們該走樓梯。”
迪克拉上提姆，兩人擰亮各自的戰術手電，站在轎廂之上打量環境。幽深的電梯井儘頭是滑輪，連接著電梯的鋼纜帶著半凝固的血，血上沾著羽毛。兩具鳥屍砸在電梯頂部，是貓頭鷹的屍體，不知生前是否屬於人類。
次頂層有一扇敞開的電梯門。他們聽到回蕩的鞋跟聲、鈍器擊打聲和女性的笑聲，這笑聲哥譚人都熟悉。
小醜王國的女王，小醜女，哈莉·奎因。
……
老城區。碼頭。
漂移的彤雲遮蔽了紅月，細看雲層如哥譚港外湧動的海水。今晚會有大雨，或者大雪。林登能強行把它們攪碎，或是催化成他喜歡的天氣，但是他沒心情。
布魯西找了個理由撤走了，大概急於給假冒的蝙蝠俠建立檔案，臨走前他們又約了時間。韋恩總裁和新任緋聞對象聚餐外加差點被搶劫的新聞正在社交媒體發酵，“兩個蝙蝠俠”的戲碼也在安排的路上……他的計劃在穩步推進，他該高高興興地準備加入遊戲。
前提是身邊沒有一個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往複循環了不下五分鐘的氪星人。
“克拉克，你到底想說什麼。”林登忍無可忍地停下腳步，“這裡不是適合散步的好地方。你指個名吧，月球？北極？熱帶？”
“呃，林登，是這樣。”記者先生縮了縮肩膀，背後評論彆人令他十分不自在。“我覺得，韋恩對你，恐怕，呃，更看重你彆的方麵——”
“你打算說他想利用我？這沒什麼。”林登打斷克拉克，“我的綜合價值足夠高，這是我的優勢。不以對方任何目的而變化。”他說著，摸了摸下巴，“我理解布魯西的想法，和我混熟了最顯而易見的好處就是能遙控到他兒子。次一等的，起碼外傷方麵我能解決掉。”
“不，我的意思不是這個。”克拉克一臉糾結地撓了撓頭，“不知你發沒發現，韋恩有彆的問題……呃，我並不是在說，韋恩不像個好人，雖然他的表現確實——”
“請說中心思想。”
克拉克咽了口唾沫。
“你發沒發現，韋恩的下頜骨有點眼熟。”
林登：“……”
這句一出口，記者先生便像放下了某種重擔，開始滔滔不絕：“我沒透視他，那樣不禮貌。可我的記憶力很好，昨天——嗯，淩晨那陣又見過那麼多奇怪的蝙蝠俠，所以我回憶了蝙蝠俠的下頜骨，和韋恩的下頜骨，線條和胡茬一模一樣。”
林登：“…………”
抱歉了，蝙蝠俠，不是我泄密，這是克拉克自己看出來的。
——媽的。真是有掛就要用，克拉克都能看出來，老子愣是因見識過於廣博而跑偏了浪費好一陣。
林登清空腦內的自我吐槽，決定幫蝙蝠俠一把。“是的。但這不能說明什麼。平行宇宙是存在的，何況哥譚還遊蕩著一個紅色蝙蝠。”
記者先生並未被這番說辭忽悠過去，鏡片後的藍眼睛摻雜譴責。
“我不是不能保守秘密的人，嗯，外星人。”他說，“他們的心跳頻率同樣一模一樣——我沒有刻意聽，我從來不知道人類的正常聽力範圍是什麼樣。”
林登：“………………”
好吧，純人類就是這點吃虧，明明能傍個高位格的大腿又不去。哄巴巴托斯固定一個認知乾涉類**uff，從此除非自動摘馬甲，魔抗低的隻會往“布魯西和蝙蝠俠是一對雙胞胎骨科”、“韋恩總裁奴役自己克隆人”方向想。
太浪費了。不若分給有緣人。
“布魯西有心理問題。”林登平靜地說，“具體我不便多談，這是他的個人**。”